拿了板凳坐在屋簷底下摘韭菜,排房就是這樣,家家戶戶都是在院子裡乾活兒,誰家就是做個什麽,誰都能看得見。
白菊嚇了一跳,急忙問:“莫不是奶奶,小叔把你給趕出來了。奶奶也真是的,吃了飯我跟你一塊兒回去。跟她好好說說,哪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家自己住,萬一出個什麽事情可怎麽了得。”還以為白曉唄奶奶攆出來了。
白曉樂了,“二姐,你趕緊剁肉餡兒吧!不是奶奶把我趕出來的,是我自己要出來的,反正我在奶奶和小叔家裡,吃的最少,乾的最多,你們每個月還要給上奶奶錢,何苦呢?還不如我自己出來住,樂得逍遙自在。”
她就知道白菊會這樣說,急忙解釋。
白菊在廚房裡案板上剁肉,眉頭皺起來,“你就忍忍吧,我知道奶奶和小叔,對你不好,可是終歸有大人管著,不至於讓那些二流子有可乘之機,姐知道你苦,等你考上大學了,就什麽都好了。”探頭出來問。
“對了,我本來想給村裡打電話,問問你考的怎麽樣,這不一直沒顧上,你姐夫去溜板坡給人家打一套家具,已經去了有一個多月了,估計這幾天就應該回來了,家裡裡裡外外我也忙,一張嘴都等著吃飯呢,所以沒顧上給你打。”
白曉笑著拿著韭菜走到白菊廚房門口,“二姐,我考上大學了,航天軍事大學,比咱們這邊兒還北邊!”
白菊手裡的刀一下子停下來,抬起眼睛看著白曉,“真的?”眼睛裡都是喜悅。
白曉點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
白菊拿著刀就衝著白曉撲過來!想要用力把妹妹抱在懷裡,這四年的苦終於沒白熬,白曉只要能夠考上大學,爸媽留下的遺願就全部實現了,就算是她現在死也對得起地下的爸爸媽媽。
白曉急忙指著白菊喊:“姐,姐,你先把刀放下,你這樣多危險呀!”
白菊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得把手裡的刀扔下,狠狠地抱住白曉,在她臉上親了兩口。
“我就知道你是個讀書的料,咱爸媽一點兒都沒看錯,你呀隨根兒這是隨了你媽了,這腦子要是不讀書,簡直就是浪費。”白菊已經樂的忘乎所以。
白曉一怔,“我怎麽隨咱媽啊?咱媽可是大字兒不識一個。”心裡模糊有個想法,看來姐姐白菊是知道她的身世的,甚至知道他親媽是誰。
白菊啞巴了,臉色一下子白了,支支吾吾的說:“我是……說……你腦子……對!你這聰明勁兒隨咱媽。”遮遮掩掩糊弄過去,立馬鑽進廚房裡,拿起她的刀繼續剁肉餡。
“哦,原來我的聰明隨咱媽啊?”白曉也不追問,姐姐瞞著肯定是為了她,要不然也不會不告訴她。
那麽要麽就是她的父母見不得人,要麽就是她父母當初不要她了,所以哥哥姐姐,父母才一直瞞著她。
她絕對不會相信姐姐瞞著是為了害她,因為大哥和兩個姐姐都不是那樣的人。
上輩子為了她,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如果是存了壞心,這根本說不過去。
兩個人的動作很快,白曉家務活兒,更不用說那是一把手,要知道上輩子她無論是在白家,還是在方家,所有的家務活兒都是她在乾,所以裡裡外外她都拿的起來。
吃餃子沒她的事兒可是包餃子全都是她包的。
兩個人正乾活呢,一男一女衝進來好奇的看著白曉,白曉立刻就知道是誰了?
這是白菊的另外兩個孩子,雖然已經計劃生育,可是畢竟計劃生育那是八零年的時候,這兩個已經一個十二,一個十歲,都背著書包一看就是剛剛放學回來,這個時代,誰家還不多生幾個孩子,就算是為了壯勞力也是想要多生幾個。
大的是男孩兒,小的是女孩。
但是看得出來,女孩子長得更加像白菊,有一股清秀的味道在裡面,男孩子則是看起來就是個憨厚的孩子,但是兩個孩子就跟小翠一樣,都是黑黑瘦瘦,面色還有點黑裡發黃,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
兩個人兩雙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白曉,兩個人也只是看了看,就把書包擱下。
一個開始把屋裡屋外都掃了,拿著布子擦洗倒垃圾。
女孩子已經挽起袖子洗了手過來幫他們包餃子。
白菊看見兩個孩子,立刻笑起來,臉上露出的是那種慈愛的笑容,這大概是所有母親看到孩子的笑容吧,能夠感覺得到,從心底裡發出的慈愛和歡喜。
“曉啊,這是何歡歡,那個是你大外甥何慶生,歡啊,這是你們小姨,今天特意來看你們了。”
何歡歡一聽這話,臉上卻沒有多少歡喜,反而露出了一抹厭惡。
白曉心裡一動,這孩子才十歲,理論上他們從來沒見過,不應該有什麽交集,可是這孩子剛才的那種厭惡, 是非常自然的一種反應,也就是說孩子對他這個小姨沒什麽好感。
“歡啊,你小姨考上大學了,你和你哥以後可要向你小姨學習也給媽考個大學回來,你讓媽風光風光,咱家要是出了兩個大學生,媽就是去死都願意!”白菊樂的報喜呢。
何歡歡猛的睜大眼睛,白曉絕對看出來眼神裡的不是驚喜和驚訝,而是一種憤怒和悲哀。
“你還讓我和我哥考大學,咱們家裡因為每個月要給小姨寄生活費,已經把日子都過成現在這個樣子,吃都吃不飽,我們兩個考上大學你拿什麽供我們,你和我爸想累死啊!”怒氣衝衝的話終於讓白曉明白了厭惡的出處。
也難怪,一個養著三個孩子還有一個癱在床上的病人的家庭,兩口子掙的錢恐怕養活這一家人就已經夠艱難,更何況還要加上她這一個拖油瓶,恐怕在孩子的心裡,早就對她深惡痛絕。
白曉把手拍一拍,把上面的麵粉拍掉,“歡啊,放心,你媽供了你小姨四年,這些年你媽為了我受了苦,小姨現在考上了大學,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學校都會給,以後就該小姨來供你和你哥上學,還有你妹妹,只要你們好好學習,考得上大學,小姨就一定會供你們。”
小孩子顯然一聽這個話,不由得就心裡軟了,臉上有點兒羞澀,可是倔強的嘴巴裡什麽都不說。
白菊這才看出來自己閨女剛才是跟自己妹妹發火呢,剛想說何歡歡兩句,結果門外有人進來。
“哎呦,包餃子呢,知道我今天回來。”
白曉的姐夫何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