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做彼此的人渣呢 第65章

兩個小時候，坐著大巴車的謝知味到了臨縣。

現在已經五月份，天氣轉暖，謝知味的腿沒有像冬天那麼難熬了，他身上的舊毛衣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但為了省錢，謝知味也就勉強忍了。

下車之後，已經是十二點過了。

謝知味沒有來過這個地方，所以也不知道該去哪裡，他打算等到淩晨就去買票，儘快離開這裡。

車站周圍有些廉價的小旅店，環境不好，但足夠便宜，因為不夠正規，所以也不用身份證，謝知味背著他的爛背包，找到一家住了進去。

一晚上六十塊錢，十二點的時候就已經沒熱水了，謝知味跑的滿身是汗，只好用冷水擦了擦身體，然後坐到了床邊。

床單雖然是白色的，但總是散發著一股黴變的味道，謝知味沒有睡意，腦子裡浮現的全是謝蛟冷冰冰的表情。如果被抓回去，一定會很慘吧，謝知味想，謝蛟這次肯定不止打算他的腿了，往壞裡想，直接鋸斷他的腿，都是有可能的。

謝知味想了想，給手機定了個淩晨四點的鬧鐘，還是決定倒在床上稍微睡一會，畢竟明天這時候，還指不定有沒有時間睡覺呢。

因為神經一直崩的很緊，所以謝知味的睡眠品質並不好，他覺的自己就像是被放進了滾筒洗衣機，不斷的被翻攪，翻攪翻攪。

甚至於，睡夢中的謝知味還聽到了謝蛟著他的名字。

“謝知味。”那叫聲越來越清晰，就像近在耳邊的低喃。

熟睡中的謝知味慢慢皺起了眉頭，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謝知味，謝知味。”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讓謝知味心中恐慌，他終於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謝蛟站在他的面前，臉上帶著微笑，那溫柔的笑容在漂亮的臉上綻開，仿佛是個天使，可就是這樣一個笑容，卻讓謝知味覺的一桶冰水從自己頭上淋了下來。

“顆顆。”親昵的稱呼，從謝蛟的嘴裡喊出，莫名的帶上了些許死亡的味道。

“……”謝知味屏住氣息，看著站在床邊的謝蛟。

“顆顆。”謝蛟伸出手，摸上了謝知味的臉頰，他的右手上全是疤痕，完全不復曾經的細膩，變得凹凸不平。

謝知味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覺的現在自己無論說什麼都白搭。

謝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熱烈，簡直就像是豔麗的食人花，讓謝知味幾乎在一瞬間涼透了心，他的腳踝被謝蛟握住，然後緩緩的用力。

“你要去哪？”曾經用鐵錘砸斷謝知味腿的男人，這麼問道。

“用這兩條腿，是要去哪？”手越來越用力，男人看著謝知味的臉色變得慘白，笑的更開心了：“我當初，是怎麼告訴你的？”

謝知味怎麼會不記得謝蛟說話的話，他對他說：“寶貝，你會後悔的。”

謝知味後悔麼？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就在謝知味以為謝蛟會直接捏斷他的腳的時候，謝蛟卻停下了動作。

“我該拿你怎麼辦。”謝蛟嘴裡冒出這麼一句。

謝知味定定的看著謝蛟，不知道怎麼回答謝蛟這句話，他覺的此時自己和謝蛟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告訴我。”謝蛟道：“到底怎麼樣，我才能得到你？”

謝知味聽著這話，卻只想笑，心？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個什麼玩意兒，謝蛟居然還想得到它。

謝知味眼神的裡的涼薄讓謝蛟忍耐著的巨怒再次噴薄開來，他一把掐住了謝知味的頸項，從嘴裡擠出一句話：“我真想殺了你。”

可惜這話，也只就只是說說而已，謝知味在心中冷冷的嘲諷，他知道謝蛟捨不得，捨不得殺了他，甚至不能接受看不見他，這種感情真的是愛麼，亦或者只是一種變態的佔有欲！

在這場對決裡，謝知味油鹽不進，謝蛟使盡了手段，卻只能獲得謝知味一個漠不關心的一眼——他註定了，走不進謝知味的心裡。

無解的死局。

謝知味憐憫的看著謝蛟：“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我只愛一個人。”

謝蛟知道謝知味想說的是什麼，謝知味想說，在這個世界上——謝知味只愛著謝知味，不愛許之山，不愛謝蛟，不會對任何人付出真心。

謝蛟終於有些絕望，他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他註定了，得不到謝知味。

所以，即便是得不到謝知味的心，他也要把謝知味牢牢的鎖在自己身邊，決不允許出現任何的意外。

謝知味張開嘴，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發現有哪裡不對勁，他往地板上一看，驚愕的發現地板居然強烈的搖晃了起來。

“是地震！”謝蛟反應的很快，他迅速的拉住謝知味往牆角躲去。謝知味的房間在五樓，現在再往樓下跑，幾乎不可能跑到樓底下。

時間短的可怕，幾乎就是在瞬息之間，天花板發出巨大的聲響，然後重重的砸下，屋裡是一片東西跌落的聲音，謝知味狼狽的被謝蛟護在懷裡，卻訝異的發現地板居然開始塌陷。

“顆顆！”謝蛟的聲音也不可抑制的帶上了慌亂，在天災免面前，他的力量是那樣的單薄，單薄到甚至都不能護住懷裡人的平安。

轟隆隆的聲音將耳朵震到麻木，謝知味和謝蛟所在的樓層直接坍塌了，萬幸的是，牆角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三角，沒有讓他們兩直接被掉下來的橫樑砸死。

謝蛟一直將謝知味摟在懷裡，用肩膀當著飛濺的碎石，他的額頭，肩膀上全是細碎的砸傷，特別是右手，形成一種怪異的形狀——顯然骨頭已經嚴重錯位了。

謝知味在謝蛟懷裡一直都很安靜，直到一切都結束，他都沒有發出聲音。

開始謝蛟還以為是謝知味被嚇著了，然而等到他發現謝知味的腿被掉下來的預製板壓著後，整個人都恐慌了起來。

“顆顆，顆顆。”謝蛟的聲音嘶啞叫著謝知味：“你醒醒啊。”

謝知味是被痛暈過去的，謝蛟叫了他好久，他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看到謝蛟滿臉狼狽的模樣。

“好痛。”謝知味小聲道，他嘗試動了動腳，卻發現自己的腳被石塊壓的死死的。

“別怕，他們很快就找過來了。”謝蛟這麼說著，心卻有些發沉，這次過來，他帶的人並不多，為了節省時間，也是自己直接開車過來的，手下應該都還在K城，這地震破壞這麼嚴重，顯然道路交通肯定會受到影響。

就算抓緊最快的時間趕過來，謝蛟估計也是一兩天后了。

但是他的顆顆受了這麼重的傷，真的能撐到一兩天后麼。

“我好痛。”謝知味痛的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甚至口中帶上了哭腔：“謝蛟，我好痛。”

謝蛟覺的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戳刺著，如果可以，他願意代替謝知味承受這樣的折磨。

“不痛了，不痛了。”謝蛟吻著謝知味蒼白的嘴唇，自己身上卻抖的厲害：“顆顆不怕，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謝知味把頭靠在謝知味的肩膀上，眼神有些渙散。

謝蛟的右手斷了，所以只好用左手掏手機，然而當他找到自己的手機時卻發現，機器已經開不了機了，更不用說打電話。

謝蛟的心就像被浸入極地的冰雪之中，他看著懷裡的謝知味，絕望的情緒第一次如此的明顯且濃重。

謝知味疼的厲害，他的右腿直接被砸碎了，骨頭肯定是粉碎性骨折，以後恐怕都只能瘸著走路了。

而謝蛟很清楚，此刻最重要的是幫謝知味止血。

他用左手艱難的把自己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將謝知味的右腿根紮緊，這樣的方法不能長久，否則謝知味的腿會直接壞死，可是如果不這麼做，謝知味可能連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謝蛟做完這一切，自己身上也冒了一層冷汗，他其實也傷的不輕，只是剛才擔心謝知味，完全沒有感覺到，這會兒稍微放鬆下來，只覺的自己後腦勺疼的厲害。

謝蛟伸出左手摸了摸，毫不意外的在自己腦袋上摸到了一片血跡。

如果他不這麼逼著謝知味，謝知味就不會逃到這裡來，也不會經歷這一切了，謝蛟想，如果謝知味真的這麼去了，他也沒有再活下去的必要。

在這個世界裡，謝知味就是他存在的意義。

“哥。”謝知味的神智還是有些不清楚，但也比剛才好了，他現在乖的可怕，也不叫謝蛟的名字了，只是乖乖的叫著哥：“我是不是要死啦。”

“亂說什麼呢。”謝蛟咬著牙：“你這麼貪生怕死，怎麼會死在這裡。”

謝知味聽了這話，勉勉強強的擠出一個笑容，那笑容無比的虛弱，就像鏡花水月，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

謝蛟的胸口痛的幾乎快要窒息。

“顆顆。”謝蛟將自己的唇貼到了謝知味的耳邊，他一字一頓，無比認真的對謝知味道：“如果你乖乖的活下來，我就放過你。”

謝知味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些。

“哥哥我。”謝蛟的眼睛通紅，卻沒有流出一滴眼淚：“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