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謀深算。」折扇輕揮,歐陽于飛看著急衝而走的天辰兩翼前鋒,苦大仇深的冒了一句道:「今日終於可以吃米飯了。」
軒轅澈聽言不由黑了眉,怎麼聽起來好像他剋扣歐陽于飛的飲食一般,雖然這兩日是吃的少。
揚眉伸了個懶腰,琉月緊跟著也冒了一句:「回去,準備吃飯。」
喝了五天的稀粥,今日更是只吃了點能夠一顆一顆數清楚的米粒稀粥,琉月雖然自喻不挑剔,但是也沒不挑剔到這個份上。
她不想減肥。
耳裡聽著琉月的話,軒轅澈一時間黑臉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過那嚴肅的情緒卻被兩人這一打諢,給消磨了去,當下笑起來,伸手勾了一下琉月的鼻尖:「好,回去準備吃飯。」
對著軒轅澈一笑,琉月拉過軒轅澈的手,反身就欲朝後走去。
一步跨出間,琉月眼角突然掃見前方矗立的一座大山,突兀的矗立在這平原之上,很高,頗有點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琉月頓時一步停住,來的時候趕的太匆忙,居然沒看見
「怎麼?」順著琉月的眼光看去,軒轅澈微詫異的道,一座單薄的大山有什麼好看的?
沒有應軒轅澈的話,琉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半響:「走,上去瞧瞧。」
說罷,不等話音落下,拽著軒轅澈就朝那獨山方向走去。
歐陽于飛見此也有點莫名其妙,一座山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知道琉月這個人絕對不做無用的功夫,定是心中有了什麼計較,當下手中折扇揮揚,也跟了上去。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獨山巍峨,雖沒有南宋邊境高山的險峻,也不抵天辰境內名山的雄壯,不過此時獨自屹立在這平原之上,也頗有點一枝獨霸的意思。
站與山巔,琉月左看看,右看看,嘴角斜斜的勾勒了起來。
「好山,好山。」負手站與山巔,俯視眼前大地,琉月雙眼中精光亂串,讚不絕口道。
歐陽于飛聽言,伸頭看了眼山下。
山下平原伸展,正是天辰和南宋兩軍交鋒的中央地帶。
站與此巔,除了可以把兩軍交戰看的清清楚楚外,委實沒有其他任何好處。
難道琉月是因為找了一個好觀賞點,而讚歎?
歐陽于飛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斜眼看著目露精光的琉月,軒轅澈到沒如歐陽于飛那般摸樣,眼光微動,看著琉月道:「好在何處?」
指尖敲打在手背上,琉月轉頭看著軒轅澈,突然冷酷之極的一笑:「好在夠獨。」
這是什麼回答,軒轅澈和歐陽于飛都是莫名其妙。
臉上揚起嗜血的笑容,琉月沒有多言,只是伸指頭在軒轅澈的手心裡劃了幾個字。
軒轅澈臉色頓時微微一變,眉眼幾轉,握了握琉月的手,不動聲色。
「走,走,這裡的事情交給我,戰場的事情交給你。」反手握住軒轅澈的手,琉月一掃臉上突然之間露出的嗜血表情,朝軒轅澈自信的一笑道。
軒轅澈聽言也回以琉月一笑,什麼反駁的話都沒說,轉頭並肩就朝山下走去。
歐陽于飛見此心知有異,也不出聲問詢,慢條斯理的跟上。
青山蔥翠,樹木茂盛,好山。
夜幕降臨,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天辰原本的營地燃燒起來,跳躍而喜慶,幾十萬將士圍篝火而坐。
天辰兩翼前鋒奇兵出擊。
一舉穿破南宋中軍防守陣營,深入南宋腹地,大肆掠奪。
南宋兩翼幾十萬兵馬知信而派兵合圍,卻已然晚以,天辰所攻過來的全部是騎兵,速度奇快。
等南宋兩翼兵馬搶來到位,天辰前鋒已經掠奪回大量的糧草,回了天辰的駐地。
四十萬對四十萬,南宋豈敢輕言在犯。
一個漂亮之極的大勝仗。
一日之間圍剿了南宋十萬大軍,奪去南宋中軍糧草以補自己不足,瞬息之間,天辰就翻了身去。
夜色濃郁,群星在天空閃爍,銀白月光灑下,萬里山河籠罩在一片朦朦朧朧中。
天辰四十萬兵馬喜慶大勝,整個駐地一片熱鬧。
說不管軒轅澈打仗,琉月還真是說的出就做的到,與得勝而歸的周成等大將喝了幾杯後,琉月一個人影就不見了。
軒轅澈居然也不尋找,自若的緊。
琉月的神出鬼沒秋痕等人更是深知,他們王上如此自若,顯然是知道他們王妃做什麼去了,他們自然更加不急了。
平原風起,夜風飛揚。
戰場千變萬化,你進我退,我退你進,沒個常理,沒個走向。
戰鼓轟鳴在這一方天地間,驚起鳥雀無數,阻擋大雁南來。
大戰進行的如火如荼。
而就在軒轅澈指揮若定,攻防一體與南宋你來我往的時候,琉月卻蹲在那獨山上,伐木鋸樹,做木匠。
一片青蔥嫩綠。
歐陽于飛蹲在不知道從那裡找來的木工邊上,正指揮木工伐木的琉月身邊,手中折扇撐著下巴,看著變身木匠的琉月。
搞什麼,這個時候來伐木,難不成琉月想起了,這時候要做點什麼椅子,櫃子的東西?
伸手再度揉了揉眉心,還以為琉月又要做什麼驚人的東西,害的他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就想看個熱鬧。
結果居然是伐木,歐陽于飛直想在翻個白眼。
伐木,伐木,除了伐木還是伐木。
看著粗壯的大樹,被改成厚度不一樣,大小不一的木板,歐陽于飛極好的耐心幾乎要耗盡。
看這樣子難不成真的要做櫃子?
「我說琉月,你到底要做什麼?」忍了三天後,歐陽于飛實在是忍不住,開了口。
琉月聽歐陽于飛詢問,淡淡的一笑:「我還以為你忍的住不問。」
「你高估我了。」歐陽於飛回答的相當耿直。
眼睛定定的鎖定琉月,千萬不要告訴他,他放棄了軒轅澈那麼精彩的對攻兵法,耗費時間在她身上, 結果真的是做什麼木櫃床板的。
「歐陽于飛,還記得我們的打賭嗎?」沒有回答歐陽于飛的話,琉月突然扭頭看著歐陽于飛道。
歐陽于飛手中折扇一扇,這個時候問這話……
「賭注是什麼?」歐陽于飛也直接。
琉月勾起了嘴角,低頭俯與歐陽于飛耳邊低語了幾句。
歐陽于飛眼中瞬間升騰起一片驚詫,詫異之極的看著琉月,驚訝道:「我沒聽錯。」
「你耳朵很好。」琉月拍拍歐陽于飛的肩膀。
扔下一句後,不在理會驚訝的歐陽于飛,繼續她的木工活去。
山風吹來,樹梢沙沙作響,空氣極為清新。
三日之後,琉月木匠完工。
歐陽于飛莫名其妙的看著製造出來,被琉月扔在山巔就不管的東西,窮極他的思維,也沒想出來那四不像能做什麼。
而就在琉月忙著木匠工藝的時候,戰場千變萬化,軒轅澈和南宋已經進行的如火如荼。
戰場縱橫,蜿蜒不下幾十里。
這日裡天光璀璨,陽光從深藍的天空投射而來,開始散發起炙熱開來。
戰鼓轟鳴,千軍萬馬呼嘯而動。
又是一場正面交鋒。
天辰中軍盡出,軒轅澈親打頭陣。
殺伐滔天,平原上一片腥風血雨。
策馬疾飛,衝入居中指揮的軒轅澈身邊,琉月策馬站定。
軒轅澈站在戰車上,鐵色盔甲在金光閃爍中,散發著森嚴的鐵殺之氣,威風凜凜。
手中軟劍所向,萬千兵馬齊動。
一劍揮定,軒轅澈縱觀了一下戰場左右上下,方側頭朝趕過來的琉月看了一眼。
琉月朝軒轅澈一揚眉,什麼也沒說,只策馬越發的靠近了軒轅澈的戰車身邊。
語言的交流,無聲的在那一眼中交換。
戰事激烈,嗜殺聲此起彼伏。
古往今來,最壯烈之事,無外乎戰場廝殺。
只見陰寒的刀劍長矛,在華麗的金色陽光中,泛著陰森的光芒,無情的縱橫。
鮮血順著寒芒濺射而出,灑向天際,好似一層薄薄的紅霧,遮擋住陽光,那麼好看,但卻那麼殘酷。
戰馬嘶吼,刀來槍往。
前面的士兵倒下,立刻後面的士兵就補上。
一長槍刺穿對手的身體,還不等拔出長槍,自己的身體卻多了兩個血色的窟窿。
馬蹄縱橫來往,踐踏在倒下的身體上,鮮血如血色的絲綢在土地上醞釀出來,紅,無止盡的紅染紅了平原。
生命,在戰場上猶如草芥。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也然。
一臉鐵血冷色,軒轅澈看著前方的戰陣,手中長劍高高舉起,朝著前方頂點冷冷的揮下。
身旁軍隊立刻合圍而上,絞殺而去。
戰鼓轟鳴,幾乎掀了這方的天。
琉月伴在軒轅澈的戰車身邊,看著四方縱橫的戰場,今日已經距離藥王出手十多天了。
火王和力王死可能早已經死了,若是活下來,那麼最危險的療傷階段也已經過了。
那藥王就能夠騰出手動手了。
她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卻一定要護衛住軒轅澈。
心中做如此想,眼同時在飛速的轉,萬千兵馬陣勢中,看似安全,實則最是危險。
而在琉月的身邊,歐陽于飛一身白衣,揮舞著折扇,看起來一臉的雲淡風輕。
那裡像是個身處戰場中央的人,簡直就像是來觀光的。
眼快速的掃過,琉月一眼才橫掃過去。
斜西方天辰兵馬陣中,突然一道通體漆黑,陰森之極的黑箭,劃破空氣,朝著軒轅澈就破空而來。
來勢洶洶,勢如奔雷。
呼嘯而來,幾乎奪人呼吸,快的讓人給不出任何的反應。
「澈。」琉月眼角掃見,頓時一聲大吼。
同一刻,高站在戰車上的軒轅澈也看見了那來勢洶洶的利箭。
雙眼一瞇,電光石火間,軒轅澈身形強行一扭,瞬間移開一寸距離。
利箭飛射,插著軒轅澈的身體就飛了遠去,遠遠射出去十幾丈,狠狠的釘在了軒轅澈身後的土地上,直沒入柄。
眾軍頓時大嘩。
厲目橫空,直射利箭來處。
只見金光閃爍下,三個一身天辰兵士甲冑的男人,正縱馬朝著軒轅澈就急射而來。
其中一人全身上下完好。
而另兩個人則面部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充滿了仇恨和猙獰的眼睛,握劍的手上,也露出白色的布條,整個包紮的好似一個木乃伊。
三人急馬而來,所過之處幽藍的火焰橫飛,陰寒的利劍橫掃。
無人可擋,勢如破竹。
冥島三王,是冥島三王,琉月瞬間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居然都沒死,今日居然三人一起出手了。
提馬縱前而上,琉月一提馬韁就朝冥島三王迎去,欲擋在軒轅澈的戰車身前,一群打不死的蟑螂。
快如閃電。
冥島三王本就在天辰最靠近中軍軒轅澈的方向,此一縱馬橫衝而來,幾乎瞬息之間就到了軒轅澈的身前。
「受死。」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力王一聲大吼,還沒衝至軒轅澈身邊,巨劍舉頭朝著軒轅澈就狂劈而下。
不動如山,冷漠如石的人憤恨成這樣,不待傷好就前衝而來,可見胸中狂怒。
軒轅澈眼見力王力可開山的一劍當頭劈來,沒有硬接,一個翻身朝前一縱,直直落在衝上前去的琉月馬背上。
一身才落下,身後一聲砰的大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