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那應該在百里開外,一身萎頓的琉月?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能夠在這裡?
冥島六尊瞬間步伐一頓,一下反應過來,面色陡然一沉。
圈套,原來這不是軒轅澈的準備,而是琉月的準備,她把他們所有人都算計到了中間。
一身來不及換的血色長衣,雲召俯視著下方陡然變色的冥島六尊,眉間很平,眼底深處卻帶著一絲苦笑。
機關算盡,真的是機關算盡。
原本以為琉月真的放棄了,真的為了軒轅澈放棄了她自己。
沒有想到,這一切不過是計算,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勾出躲在幕後並不出來的冥島六尊。
為了活命。
以自己的命為引。
以他們所有人的舉動為輔。
無聲的注視著下方被困住的人,他早就該察覺的不是。
琉月怎麼會是那種悲情的人物,她就是那種那怕自己死,也一定要拖上背後搗鬼的人做墊背的人。
朝這方來的時候,他曾經問了琉月一句。
「若是歐陽于飛不給那藥,或者真的沒有可以拖延的藥物,那你怎麼辦?你就真的這麼肯定……」
「不,我不肯定。」琉月的回答很直接。
她不肯定歐陽于飛會有,她也不肯定歐陽于飛會給,她什麼也不肯定,她要算計的也沒有歐陽于飛在其中。
她算的是冥島六尊不會讓她死,卻沒想歐陽于飛……
「賭,以命相賭。」
擲地有聲的五個字,賭,拿自己的命去賭。軒轅澈不敢,她敢,勝了就是翻手為雲,輸了就一命嗚呼。
就這麼簡單。
一個賭徒,一個天地下最狠的賭徒。
不過她賭贏了不是,她得到了她要的結果。
從被人算計中走了出來,把一潭水攪渾走進了前台。
望著下方的冥島六尊,雲召眼中露出一絲憐惜,他們怎麼就對上琉月了呢,可憐的人。
陽光當頭而照,卻無半分炎熱之氣。
俯視著山谷下的冥島六尊,琉月的臉上是從來沒有的冰冷和絕殺。
那寒慄的氣幾乎直捲蒼穹,帶著陰風陣陣。
望了眼下方看著她滿臉狂喜的軒轅澈,琉月眉色微暖,朝著軒轅澈使了一個眼色後。
緩緩的舉起手,朝著下方就是一揮,冰冷而決絕。
萬千利箭快如閃電,多如牛芒,朝著下方山谷裡的冥島六尊就射了去,那黑壓壓的陣勢,遮空蔽日。
一眼接受到琉月的眼色,軒轅澈把心中的狂喜快速的按捺了下來。
如此緊密的佈局,如此的機關算盡,除了琉月不做其他人想,他在一路狂奔來的時候,心中就有了這樣的領悟。
只不過那時是悲苦,想著琉月就算要離開,還是要把他這邊的所有事情安排好,為他計劃好。
而現在親眼看見琉月就在眼前。
沒有飲他的血,居然還好好的,那心中的擔憂立刻消融了下來。
此時,狂喜的心思一壓,大局為重,至於其他的稍後在說。
心中念頭一轉定,軒轅澈一個飛身也不朝琉月的方向沖,反而朝著山谷的另外一面衝去。
萬千利箭橫空,穿破空氣,帶起尖銳的呼嘯聲。
下方進入埋伏圈的冥島六尊見此,速度奇快,六人快速的站成一個詭異的圖形,一邊揮動著手中的兵器,一邊朝著軒轅澈衝過去的方向就跟了上去。
軒轅澈不朝琉月所在的方向沖,而朝著另外一個方向。
很顯然,那就是琉月的面前有更危險的陷阱。
這是一個相當淺顯的推斷,任何人都能夠做到的推斷。
寒箭飛空,密密麻麻。
好似那蝗蟲過境,幾乎遮擋了那日月。
但是站成詭異圖形的冥島六尊,手中的武器揮舞起來,帶起的一片犀利寒光。
就好像一個銀色的光球,包裹住了裡面的六人,形成了一個保護圈。
萬千寒芒射上去,就好似豆腐碰上了鋼鐵,完全的穿透不過那層保護光球,紛紛在光球外面落下了地去。
「好深厚的功力,好詭異的陣勢。」
俯視著下方的情景,雲召見此微微的挑了挑眉,又是佩服又是詫異的冒了一句。
那劍鋒上吞吐的寒光,乃本身內力所激發,六個人居然能撐出一個幾乎有十個人般大的光球,可見厲害。
但是,這不是最主要的。
雲召眼尖,很清楚的看見,無數寒光射上那詭異陣勢,立刻就被攪碎,就好像同時遇見了冥島六尊一起出手。
眉頭緊緊的皺起,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這個陣勢可以加強他們六人的功力?
在雲召出口的同時,琉月也發現了這樣的異狀,不由眉間微皺。
不過,這無妨,只要他們跟著軒轅澈的方向逃,她自然有辦法把他們都消滅。
在背後算計了她這麼久,以她來對付軒轅澈,哼,真當她是吃素的。
寒光飛舞,帶起殺氣滔天。
砰砰的碰撞聲在山谷中不斷的響起,清脆而悅耳之極。
軒轅澈身形斜飛,不那麼太快,也不那麼很慢,速度很適中,完全可以與身後追過來冥島六尊,保持個不前不後的距離。
沒有箭雨當頭,軒轅澈很輕鬆。
看著軒轅澈快要到達目的地,身後冥島六尊也堪堪的追了上去,琉月的眼瞇了起來。
「北斗七星陣。」就在此時,一直盯著下方冥島六尊排列的陣勢的雲召,突然冒了一句。
輕擊一下手心,雲召恍然大悟道。
北斗七星,冥島六尊排列的陣勢乃是北斗七星的樣子,只是少了最後一顆星,所以他看了這麼半天。
「完美的攻防一體,厲害。」
砸了砸嘴,雲召回頭看著面無表情的琉月,壓低了聲音道:「兄弟,或許你的安排沒有用。
你看他們整個攻防一體的站位,這個北斗七星陣,把他們整個六個人整合成了一個人。
六位一體,一個出手就好像是六個人同時出手,一個人就等於運用的是六個人的力量,
這樣的實力,你的安排恐怕……」
話沒有說完,不過那意思很明白。
這個陣勢等於重複疊加了冥島六尊的實力。
本來六人已經夠強了,現在越發把他們的實力疊加起來,這……
琉月聽雲召這麼說,沒有搭話,只是微微的皺了皺眉。
而就在她皺眉的一瞬間,那本來朝著軒轅澈身後追上去的冥島六尊,突然橫空一個飛身旋轉。
六人身形齊齊破空而起,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急衝而去。
那速度幾乎比之流星劃空還要速度。
頃刻間所有埋伏的人只看見眼前人影一閃,箭頭下就已經失去了冥島六尊的身影。
不由箭頭齊齊一停滯。
而就這麼瞬間的停滯功夫,冥島六尊已經站立在了另外一個高坡上,脫離了包圍圈。
而軒轅澈此時已經也站上了相鄰的一個高坡。
琉月雙眼瞬間一凜。
冥島六尊手中武器一收,對上斜對面山坡的琉月,突然齊齊朝著琉月微微一躬身。
「今日,念在你的面子上,我們就此罷手,不過明日起我們會繼續,請你恕罪。」
為首的黑尊朝著琉月話說的含糊,不過顯然意思很明確。
今日就看著琉月的面子,他們退去,但是明天他們就不會在買這個面子,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話音落下,冥島六尊再度朝琉月行了個輕禮,轉身如飛一般朝著高坡下射去。
那一方沒有多嚴密的機關,完全攔截不住冥島六尊六個人。
轉眼間六人就遠遠而去。
眉頭冷冷的一沉,軒轅澈見此幾個縱身上得琉月所在的高坡,沉聲道:「好狡猾。」
不比冥島三王的暴躁和自視甚高。
這冥島六尊顯然相當的會審時度勢,拿的起放的下,隨時都保持著沉穩,不衝動,不急躁。
知道今日若是要繼續追殺軒轅澈,恐怕付出的代價大到他們無法承受,所以乾脆放棄。
能忍人所不能忍。
這樣的對手,簡直就是可怕的,而且他們還藏在暗處。
金光耀眼,草葉青碧。
點點頭,琉月轉過頭來看著軒轅澈道:「我看這……」
話才開了個頭,琉月突然身子一軟,斜斜的就倒了下去。
軒轅澈見之頓時大驚,惶然的一步衝上,一把把琉月抱在了懷裡:「月,那裡不舒服,是不是又……」
「無妨。」輕輕的擺擺手,琉月蒼白著臉強制彎起了嘴角。
「不顧自己的身體,真是的。」一旁的雲召見此狠狠的瞪了軒轅澈一眼,又給了琉月一眼。
吃了歐陽于飛給的藥,稍微好了一點,琉月就不管不顧的縱馬疾奔朝著這方而來。
也不想她自己吐了那麼多的血,身體虛弱成那樣,能不能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這不,強撐著不在冥島六尊面前露出弱態,此時人一走,就不行了。
軒轅澈聽之,深深的看著抱在懷裡對著他笑的琉月,萬般心情盡在那咬緊的牙關之中了。
他何德何能得琉月如此相待,他何德何能啊。
看著軒轅澈眼中的紅,琉月輕輕伸手握住軒轅澈的手,無聲的微笑。
愛情的世界裡不問何德何能,只為她願意。
天青如碧,白雲飛捲。
微風吹過,青草香味傳來,很美。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原南宋晉陽城,此時的雪聖國晉陽城。
人頭傳動,街頭上人來人往,叫賣聲,喧鬧聲,幾乎宣了天去,沒怎麼經受戰火洗禮的晉陽城,很快的就恢復了往日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