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色高廣,帶著火紅的炙熱。
兵馬威嚇,殺聲震與九天之上,塵飄與楊虎城上空。
兵馬對陣,殺伐激烈。
縱馬立於高坡之上,琉月看著下方的激勵拚殺。
這是第三次出兵圍城。
不過看來,其結果可能還是與前兩次圍攻的效果差不多,進不了寸尺之地,攻不下楊虎城。
甚至連一個缺口也打不開。
固若金湯,琉月算是深刻體會了這個詞語。
「怎麼看?」琉月回頭看著身後站立的小兵軒轅澈。
「可以攻下,但是會很慘烈。」
軒轅澈眼睛轉也不轉的看著下方的拚殺場,神色很嚴肅的低聲道。
實地勘察一個要塞堅固還是不堅固,指揮大將厲害還是不厲害,最好的勘察就是出兵攻伐。
軒轅澈沒來之前制止琉月動兵。
就是因為他沒來,一旦琉月動了開始,給出了最犀利的進攻,他就無法從對方的防禦和反映上看出端倪。
而現在,通過他指點的三次從不同時候,不同方位,不同手段的出兵,對於楊虎城,他已經有了很深入的瞭解。
攻,按琉月手下的北牧兵馬,定然是能夠攻下來。
但是如此堅固的要塞。
攻下來要付出的代價卻是慘重的。
耳裡聽著軒轅澈的回答,琉月微微皺了皺眉。
「會影響不?」
「有很大的影響。」
兩人的對話掐頭斷尾,外人聽不出來說的什麼。
一直跟在琉月身後,充當完美的近衛的秋痕,彥虎,等人卻是明白的。
北牧攻下這楊虎城,依這樣看下來最少要損失十萬兵馬在這。
還剩下四十萬傷兵,要一路揮進匈奴腹地。
這是會有絕對的影響的。
聽著軒轅澈的話,琉月眉頭越發的深。
「軍師到。」正此時,低低的喊聲響起。
伴隨著低喊聲,歐陽于飛從另一邊縱馬走上前來。
掃了一眼相當盡責的做近衛的十幾人,歐陽于飛摸摸鼻子。
很好,這十幾人幹的相當的不錯。
不知道是從低位提升到高位,為了表示他們的激動和勤懇,還是怎麼的,那是隨時隨地都保護在琉月的身側。
就連他前來,就好像成了外人,要高聲的通報。
真不知道該是獎勵他們好,還是把他們掉開好。
「怎麼樣?有什麼看法?」
立馬琉月身旁,歐陽于飛看著琉月有點嚴肅,卻也不是很嚴肅的開口道。
「難攻。」琉月沒有回看歐陽于飛,瞪著遠處的楊虎城道。
「攻防退守相當的迅速。
要塞上精兵囤積,攻守配合非常的完美。
兵強馬壯,進可攻,退可受,加之地利之便……」
說到這,琉月眼中閃過一絲尖銳,看著遠處的楊虎城。
地利,現在站在高處,遠遠的可以把眼前的楊虎城全部收納於眼底,看個清楚。
此地的楊虎城,黑漆漆的,全乃石頭建造。
從遠處看起來,就好像一隻烏龜。
一隻把頭和手腳全部縮起來,只剩下最尖銳盔甲部分的烏龜。
讓人無從下手,固若金湯的烏龜。
「雖有弱點,卻要耗費大力。」
聽著琉月的話,歐陽于飛微微驚訝的睜大了眼。
琉月不懂兵馬佈陣,更不大懂戰場上的東西。
但是今日怎麼說的如此的精密,這簡直就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感受到身邊歐陽于飛的驚訝,琉月轉過頭。
「怎麼,你很驚訝?」琉月揚眉。
歐陽于飛揮舞著手中的折扇,毫不遮掩的道:「有點。」
看著歐陽于飛的毫不遮掩,琉月很誠懇,很淡然的道:「難道我以前不是這樣?」
聽著琉月的質疑,歐陽于飛臉上迅速揚起一抹笑。
「沒有,沒有,只是你以前沒這麼厲害,看的這麼準,看來是這幾場交鋒,你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開玩笑,他可不想琉月在想以前的事。
就這麼活下去就好,能不想從前,那就最好不要想。
琉月看歐陽于飛這麼說,淡淡的點了點頭,面色很淡。
不過斜斜掃到身邊軒轅澈的那一眼,卻蘊藏著笑意和狡猾。
小兵軒轅澈面不改色,全當沒看見琉月睜起眼睛說瞎話,把他的評估直接拿去當她的。
「那現在你說說要怎麼攻?」
看著因為記憶裡沒有了軒轅澈,變的越發聰明的琉月,歐陽于飛眼中揚起了笑容。
既然能夠看的這麼準,那自然琉月心中應該就有數了。
一個新的軍事天才,看來就要誕生。
歐陽于飛這麼一問,琉月頓時啞然,軒轅澈還沒說怎麼攻呢,她怎麼知道該怎麼攻。
不過琉月卻一點也不顯山露水。
掃了戰場一眼,抬頭望著遠處做沉思狀,手背在背後卻朝軒轅澈輕微的一勾。
要知道,這兩日她的戰術輪,全是軒轅澈傳音入密給她的。
軒轅澈看著琉月的手勢,卻沒開口。
這一攻防不是一口就能說清楚的。
與其說了頭露了尾,被歐陽于飛抓住漏洞,還不如不說的好。
免得多生事端。
當下輕輕的移動了一下。
無聲的動作,朝琉月示意他的意思。
琉月聽見身後動靜,微微眉動。
「怎麼樣?你認為那裡可以作為弱點進攻?
沒關係,你說,我們可以探討一下。」看著琉月沉思,歐陽于飛微笑著在問道。
能夠看出來,已經相當的不錯了。
至於說不說的出來從那裡進攻,這已經不重要。
不能要求琉月一下就成為軍事天才的不是。
琉月不懂,他可以教,只要她真有這方面的天賦。
笑看著琉月,歐陽于飛的眼神是一種縱容和溫潤。
望著遠處做沉思狀的琉月沒有看見,身邊的小兵軒轅澈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不由黑臉。
不過好在他臉本來就黑,也實在是看不出來。
邊上的秋痕彥虎見此對視一眼,齊齊暗笑。
「那是什麼?」就在這暗笑中,望著遠處的琉月突然出聲,卻並不是歐陽于飛要的話題。
以眼神示意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琉月微訝。
眾人很少看過琉月驚訝,不過軒轅澈等都極明白,琉月可能是在借此轉換話題。
不過也跟著看了過去。
順著琉月的眼神,軒轅澈看見眼前青山隱隱中,一道白色的就如銀河一般的東西。
彷彿從天上倒掛而下一般。
從天際直接橫陳下來,鋪灑與大地。
看上去就好像老天開了一道口子,吐出銀白的緞帶,揮灑與草原之上,來的匪夷所思。
起先不過抱著轉移話題的想法看去。
現下一看,軒轅澈也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壓低了聲音,軒轅澈窮極目力看去。
歐陽于飛看著遠處匪夷所思的情景,以扇擊頭,目露沉思。
他好像在地圖上看見過這裡,不過一時半會他還真有點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的行動便是直接把韓飛給叫了過來。
枯紗十城可是原本匈奴的土地,與這處雖然隔的不近,但是也絕對不遠,料來應該知道。
夏風簾卷,蕩起熱氣滔天。
韓飛來的很快。
「你們說那啊,那是瓊依山,那條銀色的看上去像緞帶的東西,其實是條河,叫雲母河。
河流很大,這楊虎城就靠的是這條雲母河吃水的。」
「河?」一聽韓飛話音落下,琉月頓時眼睛微動。
從那麼高的山上下來,這叫瀑布還差不多,那有河能夠攀巖上那麼高的地方?
「真的。」韓飛聽出琉月聲音中的疑惑。
「過去瞧瞧。」琉月見韓飛說的肯定,一勒坐下駿馬,打馬就朝那高山的方向跑去。
歐陽于飛,軒轅澈,韓飛,等見此立刻也縱馬追了上去。
萬里草原,跌宕起伏。
從遠處看還不覺得。
等到走道近處,那雲母河的威力就真的顯現了出來。
河面不寬,但是絕對的波濤洶湧,看上去很具有磅礡之態。
從前方流淌而下,呼嘯著朝著楊虎城的方向而去。
琉月掃了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很適合用毒。」
頓時驚的韓飛打了個冷戰。
是,楊虎城全城全部靠著這條河生活。
要是想滅掉楊虎城,在這河水中下毒是一條最好的策略。
但是,也是最毒的。
天下戰役,能者上,弱者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替,那是自古儼然。
戰場無父子,很血腥。
但是,從來沒有人敢以完全滅絕的手段征戰。
屠城,能屠的也是小城。
這樣幾十萬的大城,若是被全部滅絕,恐怕以後他們攻擊的地方,那是不戰死到最後一個人,絕對不會投降的。
種族的滅絕,那會是所有人的大敵,也是所有人的不齒。
更何況,這一條雲母河不僅流過楊虎城,後面還連著楊虎城身後的十一個大城。
他們吃的全部是這一條河的水。
若是下了毒,天,別說他們五十萬兵馬,就是五百萬兵馬,恐怕也只能功敗垂成。
「怕什麼,攝政王隨便說的。」
歐陽于飛見韓飛臉都白了,不由伸手拍拍韓飛的肩膀,笑著道。
韓飛看了眼說了這句就朝山峰上攀登而去的琉月,臉色稍微恢復了一下,隨便說的,還好。
卻不知,琉月雖然狠也能下手。
但是絕對不殃及無辜。
以一城全滅換取勝利,她可也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