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鶴唳,殺氣騰騰。
文武百官上朝,京城夜禁駐兵,紫禁殿上燈火通明。
整個京城的人都醒來,惶惶不可終日了。
怎麼突然之間敲響了皇鍾?漠河幾百年來可沒幾次敲響這大鍾的時候啊?這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居然半夜鳴鍾?
刺梨攻過來了?北牧翻山越嶺攻過來了?
天災了?人禍了?這到底怎麼了?
就在這所有人的惶然中,因為漠河皇帝此時不在京城,皇宮重事全部稟報與太後處。
此時的太後西宮,惶然是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憤怒,絕對的憤怒。
一臉鐵青,漠河太後衣冠不整的坐在高椅上,看著眼前垂著頭的紅衣女人和男人婆。
還有那縮在一旁,正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軒轅玄。
“砰。”
一聲大響,漠河太後一巴掌狠狠的扇在玉石桌上,整個人都氣的發抖:“喝醉,喝醉,就因為喝醉。
你們,好,簡直好的很。”顫抖著手指著看著她發怒,越發低著頭的紅衣女人和男人婆,那不是害怕而是憤怒,憤怒的抖。
紅衣女人此時也不敢在矯情了,頭垂的低低的道:“兒臣也不知道他喝醉了會出這樣的……”
“飯桶,你一個小孩子你都看不住,不知道,這就是你不知道的後果。”太後一巴掌敲打在桌面上,唰的站了起來。
幾步上前一把揪住紅衣女人的胳膊,狠狠扯過讓她朝著殿外紫禁殿的方向,怒吼道:“不知道,你看看,你看看。
現在文武百官齊聚在大殿,整個皇城駐軍兵動,京城內外一片惶恐。
這就是你不知道的代價。
你身為長公主,平日裡過分了點,哀家也不過問。
現在,你給哀家說,怎麼處理面前的事情?怎麼處理?
你叫哀家怎麼去告訴他們,這就是一場兒戲,這就是因為你灌醉了那三歲小孩,他自己跑去撞了這百年都沒動過的皇鍾。
說啊,你給哀家說啊。”
氣怒攻心,漠河太後幾乎要發狂了。
那狂怒的聲音在西宮裡飄揚,所有宮女太監都不敢吭一聲,整個西宮一片殺氣騰騰的寂靜。
紅衣女人見此根本不敢多說,直接咬著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事情主謀是軒轅玄。
但是,這三歲小孩懂什麼,至少在漠河太後以及漠河群臣中,他什麼都不算。
敲了皇鍾,那完全就是湊巧,千萬分之一的湊巧。
而這故意灌醉這小孩的長公主,則是罪魁禍首。
軒轅玄不明白這皇鍾的重要,她還不明白?
他要敲,她就讓他敲?
一個三歲小孩能夠在武功高強的她面前敲響皇鍾,那不說是她放水故意為之,簡直就沒有任何的其他理由了。
漠河太後臉色難看之極。
紅衣女人委屈,她真的沒有放水,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是沒有阻止,但是這軒轅玄的動作真的很快,她來不及……
可是,這話說出去別說別人不信,就是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軒轅玄會比她動作快,這……
但是她真的委屈啊。
大殿中一片怒氣回蕩,殺氣飛揚。
一直立在大殿中央的男人婆見此低頭抱過猶自睡的舒服的軒轅玄,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一邊挺干脆實在的道:“太後,請先不要發火。
眼前的事情已經成了這個樣子,發火也沒有作用,我們做了錯事不會抵賴,太後,還是先想想怎麼應付群臣吧。
這事情不能說是因為他酒醉去敲響的,否則會失了朝廷的威嚴,降低了皇鍾的肅穆。”
男人婆實誠的話成功的降低了太後的怒氣。
漠河太後轉身看了眼朝她跪著的男人婆,在看看在男人婆懷裡睡的優哉游哉的軒轅玄。
在轉頭看了眼跪在自己腳步,從頭到尾,明明有點委屈,但是一聲推辭都沒有,受著她怒火的紅衣女人。
那當胸的怒氣旋轉蜿蜒了幾圈,最後還是歸於了丹田之處。
男人婆說的對,這個時候跟他們發火無濟於事,先考慮用什麼理由去安撫大殿上那群惶恐的群臣才好。
深吸一口氣,太後看了眼宮殿外,百官派來請她示下已經跑來三次傳信的小太監,咬緊了銀牙。
“來人啊。”
“在。”
“把他們三人分別關於天牢,此時等皇帝回來在做處理,擺駕,哀家去見眾臣。”
“是,下官遵旨。”
太後擺駕皇宮議事大殿,男人婆,紅衣女人,軒轅玄,被分別壓下了天牢,等待處置。
這事情,總要有個人承擔的不是。
於是,軒轅玄在酒醉過後的睡夢中,被第一次關進了漠河皇宮的天牢,享受了不一樣的待遇。
這,絕對是軒轅澈和琉月不忍心為之的。
月色開始明媚,皇宮燈火通明,太後開始思考以什麼借口來說這事情,軒轅玄在天牢呼呼大睡。
這真是一個美好的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夜晚。
風光清麗,碧波蕩漾,那晨曦籠罩在東海之上,那份柔美和天色,讓人心曠神怡。
天地間自然之美,超越一切。
在這分天然之美中,琉月和軒轅澈的樓船正悠閒的駛來,慢悠悠的,好似春來踏青一般享受。
“蕭太後的消息還挺靈通的。”
坐在船頭籐椅上,軒轅澈把玩著手中的夜光杯,看著那一壇通紅似血的美酒,揚眉笑道。
這才進入北牧海域沒幾日,蕭太後派人送來的美酒就到了,顯然他們的行蹤,蕭太後還真是一清二楚。
琉月坐在軒轅澈的身邊,身子斜靠著軒轅澈,品了一口手中的葡萄酒,舉杯對著那金色的陽光。
看著那陽光穿透夜光杯,裡面的葡萄酒浩美如血。
嘴角微勾的道:“正好,這酒感覺不錯。”
旁邊圍桌而坐的彥虎和秋痕聽言齊齊笑了,彥虎深嗅了一口杯中酒香,笑著道。
“可不是,這等閒暇時候,蕭太後送來這個,真正是大和我們心意,我還盼著她在多給點呢。”
秋痕聞言大笑:“葡萄美酒夜光杯,這聽說可是漠河那邊才有的好東西,一瓶已經是難得之物,你還想多點。
蕭太後要是知道,肯定揍死你。”
話音落下,邊上的其他人頓時大笑。
軒轅澈彎起嘴角笑看著桌上一溜六只夜光杯,這乃一套,精工細作,巧奪天工。
比他天辰國庫中收藏的那兩只不知道好到那裡去了。
蕭太後也真捨得,為了配這葡萄酒,弄來這麼好的夜光杯。
“這日子過的,悠閒啊,真舒服。”彥虎品著酒,一邊搖頭晃腦的贊歎。
秋痕見此笑了笑慢條斯理的道:“那就多悠閒兩日,以後就沒空悠閒了。”
“這話怎麼說?”彥虎詫異。
秋痕把玩著酒杯笑看了不動聲色的琉月和軒轅澈一眼,笑瞇瞇的道:“皇子和公主殿下去了漠河。
我相信憑他們的本事,等我們到了漠河過後,等待我們的絕對不是悠閒和稱贊,定會是一堆爛攤子。”
此話一出,彥虎啞言,軒轅澈和琉月則對視一眼,眼中齊齊閃過一絲無奈的笑。
那兩個混蛋,他們都有心裡准備了。
“陛下,皇後,飛鴿傳書。”
就在圍桌品酒的四人齊齊無語的當口,杜十一出現了,手中拿著的是杜一和雲召同時傳來的消息。
軒轅澈和琉月聞聲同時伸手,一人取過一件,開始展開觀看。
“不知道這臭小子又……”琉月展開雲召的信件,一句微笑多與無奈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嘎然而止。
緊接著那微笑的臉,開始以一種很緩慢,但是卻絕對危險的姿態,開始緩緩的沉了下來。
一臉微笑等著琉月和軒轅澈笑罵兩小的秋痕和彥虎,見此緩緩的坐直了身體。
看著琉月的臉色以絕對緩慢但是卻絕對清晰的顏色轉換。
淡青色——深青色——桃紅色——火紅色——月白色——冰白色——淺黑色——鍋底黑……
秋痕和彥虎驚恐了。
他們見過琉月盛怒下的臉色變幻,那是直接過渡。
卻從來沒有見過琉月如此具有顯著顏色轉換,卻緩慢的反而越發讓人感覺到寒毛直豎。
這樣的臉色變幻……
秋痕和彥虎開始屏氣凝神,憑借他們的經驗,這絕對是三十級海上龍卷風的爆發前兆。
“砰。”而就在他們兩對琉月的驚恐中,先前嘴角還微勾,一副心情極好的軒轅澈。
此時面色不動什麼表情都沒有。
真的,沒有什麼面沉如水,沒有什麼臉色鐵青,而是一種空白,完全空白的表情。
但是,軒轅澈握在手中的夜光杯碎了。
秋痕和彥虎瞪大了眼,看著那碎裂在軒轅澈手裡,卻被他的內力包裹著沒有掉下來。
反而被軒轅澈以捏泥土的姿態,緩慢的,翻來覆去的捏。
只見那夜光杯被殘忍的損壞成了粉末。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危險,絕對危險。
彥虎和秋痕對視了一眼,各自嚴密戒備。
他們從來沒有看見他們的帝後是這種表情,這……
“砰。”軒轅澈一巴掌把手中的飛鴿傳書拍在了桌面上,冷酷異常的站起身,沉聲喝道:“提速,三日內必須給寡人到漠河。”
三日,彥虎和秋痕頓時跳了起來。
這至少還有上千海裡,三日怎麼可能?難道皇子和公主出事情了。
當下也顧不上犯上,立刻取了軒轅澈扔下的飛鴿傳書看去。
“成親……”詫異的聲音。
“洞房……”聲音拔高。
“恩愛……”聲音尖細如針般刺耳了。
“春宮圖……”萬物寂滅,只余那直破蒼穹的尖厲嗓音。
彥虎和秋痕捧著那飛鴿傳書,風中凌亂了。
就在這凌亂中,琉月緩緩的起身,面無表情的一拳頭砰的一聲砸下,那檀木桌和桌上的夜光杯,立刻全被碎成了殘渣。
琉月繼續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只那海風中傳來冷酷之極的大吼:“歐陽於飛,不把你碎屍萬段,我他媽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