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無聲無息的血洗。
整個天辰國都都陷入肅殺之中。
京城守備軍都統,禮部尚書府,吏部侍郎府,都陷入了一片鐵血肅殺中,血色蔓延,無聲卻蘊藏著滔天的殺氣。
在這片靜夜中,天陳宮燈火通明,軒轅易高坐在龍椅之上,眉頭皺在了一起。
「陛下,這事情怎麼處理啊?」九門提督面色很嚴肅,眼中卻蘊藏著寬慰和激動。
還好,還好,自己站對了方向,否則,今日他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而是在被血洗的一方了。
軒轅易揉著眉頭,看了眼無邊的黑夜,這個夏天,真是個多事之夏啊。
「讓她去吧,也該清理清理了。」望著漆黑的夜空,軒轅易緩緩的道。
這麼多年來,他知道水清則無魚的規則,七國並立天下,那一國沒有其他國家安插的奸細和眼線,有時候用的對了,奸細和眼線也能成為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只是,這兩年左相和右相越發的做大,他都有點有心無力,這奸細也就跟著做大,猖狂了,猖狂到今日居然危害到了他天辰命脈的地步。
是時候清理了,讓琉月出手去做他不能做的事情吧。
九門提督聽言,頓時躬身道:「那,這麼晚了,陛下也休想吧,微臣就在陛下身邊守著。」
軒轅易聽言半響歎息了一聲,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
九門提督立刻跟隨而上,今天可不要亂自走動,那是自己找死,而且他要守著皇帝陛下,今日百官不要亂走,皇帝陛下也不要亂走的好
有些人不能救,有些地方也不能去。
黑夜瀰漫,星光,圓月,都隱藏在茫茫黑幕中,這天黑的嚇人。
天辰第二將軍府,斐將軍府,一地血腥。
「說。」指尖一使力,只聽卡嚓一聲清脆的斷裂聲,斐將軍的大兒子手骨再度被折斷了一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你殺了我吧……」在地上不斷的掙扎扭動的男子,滿臉扭曲,四肢已經不成形狀。
「報,沒有斐成列的蹤跡。」
「報,搜遍整個將軍府,沒有斐成列和他小兒子的蹤影。」
一連串的稟報聲響起,在血夜中不帶一絲溫度。
琉月冷冷的看著地上呻吟翻滾的斐將軍大兒子,眉眼中閃過尖銳的殺氣,好一個斐成列,居然給她跑了。
「王妃,這是從密室中搜查出來的。」一身血色的彥虎快步衝過來,手中握著一疊還沒有燒完的書信。
琉月展開一看,密密麻麻全是指令和安排。
對於昨日那場刺殺,居然整整計劃了五年,怎麼刺殺,刺殺了後怎麼跑路,計劃的之久,佈置的之嚴密,這消息的往來傳遞,都已經快有厚厚的一本書那麼多,可見細緻。
琉月眉眼中閃過一絲鐵怒,整整五年,軒轅澈才十一二歲的時候,就開始策劃怎麼殺他。
媽的,這天辰皇帝是吃屎的,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還有一點絕密的檔案,後金國,這斐成列,天辰國的第二武將,其本身居然是後金國的兵部侍郎。
潛伏天辰二十年,在天辰成家立世,生兒育女,成就一番事業,位置已然如此之高的斐成列居然是後金國的兵部侍郎。
五指緊緊的一扣,手中的檔案被捏成了麻花。
該死的,後金國的奸細。
枉費左相那麼厲害,枉費他還想怎麼樣怎麼樣,最大的一個危險就潛伏在他身邊,今日軒轅澈若是不那麼出色,恐怕這斐成列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要保護的太子,軒轅承。
「一個不留。」唰的轉過身,琉月抓著手中的密件,轉身隱入了黑夜之中。
斐成列棄家而跑,什麼人都留下了,父母,妻子,兒子,家丁,只唯獨帶上了他最鍾愛的小兒子。
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今天從天辰跑了,只要他還活在世上,她琉月就絕對會把他找出來,絕不放過。
血色在漆黑的天幕下醞釀著,四濺著。
天,越發的黑了。
天辰皇宮,太子東宮。
「不要,我求你,琉月,我求求你,你殺了我,放過承兒吧,我求你……」一頭散亂的長髮鋪陳在臉上,狼狽的驚人的柳皇后,跪著太子東宮前,不斷的朝踏著月色而來的琉月磕著頭。
血色,從額頭上涓涓而下,染紅了那白玉台階。
琉月冷冷的看著了柳皇后一眼,眉眼中儘是殺氣:「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不算東西,我不算東西,你放過我的承兒吧,琉月,我求……」
「閉嘴,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沒有怒吼,沒有憤怒,只有冰冷,夾雜著絕對鐵硬的冰冷。
那是絕對不會放過的決絕。
聽著琉月如此的決然,柳皇后跪在地上,緩緩的收了哭聲,彷彿豁出去一般的抬起頭,怨恨之極的瞪著琉月,咬牙切齒道:「慕容琉月,你不要逼人太甚,今天,我們是輸了,可也不是完全輸了。
你放過我的承兒,本宮今日就賠你條命,若是你要趕盡殺絕,也別怪本宮玉石俱焚。
你身上可中著本宮早就下了毒,你放過我的承兒,本宮就告訴你解藥,否則,我們一起去見閻王爺,我們要死,也絕對不會要你活。」
怨恨之極的話從柳皇后口中吐出,那是她最後的底牌,那是她最後的倚仗。
琉月聽著柳皇后最後的恐嚇,緩緩的笑了,冰冷而嗜血之極的笑了。
緩步朝跪著的柳皇后逼近,琉月一把扣住柳皇后的下顎,那漆黑的卻帶著血紅的雙眸,牢牢的鎖定柳皇后豁出去的眼。
琉月冷冷的道:「你以為你還有跟我談判的價碼,玩毒,我告訴你,本王妃是玩毒的祖宗,神經毒素,想害我癡呆無聲無息的死去,你看錯人了。」
一口被琉月道出她對她下了什麼毒,柳皇后那窮圖匕現的猙獰,立刻僵在了臉上。
整個人一瞬間駭然的看著琉月,幾乎有點反應不過來。
怎麼會,怎麼會,她怎麼會知道她對她下了什麼毒?這個慕容琉月到底有多厲害?到底是什麼人?
她怎麼什麼都知道,她怎麼什麼都奈何不了她?
身體開始顫抖,柳皇后真正的怕了,那眼中的驚恐幾乎要整個的吞沒了她。
看著柳皇后的驚恐,琉月雙眼一瞇,殺氣在週身盤旋:「既然你喜歡玩毒,本王妃,就親自送你一程。」
手中兩指一扣,一下扭脫了柳皇后下顎,柳皇后頓時櫻桃小口大張。
手腕一抖,那皇宮密室中珍貴之極的毒藥,出現在琉月的手裡。
冷笑著,一點一點的把手中的毒藥傾倒入柳皇后的嘴裡,琉月冷冷的看著,柳皇后扭曲的眼,驚恐的表情。
一聲冷哼,琉月手一揮,柳皇后被重重的摔了出去。
「嗚嗚。」嘴合不上,說不出話,只能聽見柳皇后不斷的嗚嗚鳴叫,雙手在身上使勁的抓撓。
可越抓越癢,越抓越疼。
身上血痕不斷的湧現,破了皮,爛了肉。
可柳皇后還在不斷的抓撓,不斷的在地上翻滾。
她想停下,可是停不了,那是斷腸腐骨毒,服下了這種毒素,全身會被自己一把把抓爛,而死去。
自己看著自己死去,自己殺死自己,這毒素,乃是萬惡之極。
不斷的扭曲,憑陵死亡的嗚咽,在靜寂的夜空下,令人毛骨悚然。
抬起頭,琉月看也不看地上的柳皇后,抬步就朝東宮內走去。
沿途,楊柳在風中飛舞,絲絲花香沁人心脾,很寧靜,靜的幾乎什麼聲音都沒有。
沒有人聽見柳皇后在前方的掙扎而出現,沒有任何的呼吸聲音,靜,這是一種死寂的靜默。
東宮裡沒有人,所有的人都不在,這裡是一座空殿。
踏著月色,琉月一腳踢開東宮虛掩的大門。
「嘎吱。」厚重的宮門聲響在靜夜裡,萬分枯寂。
「你來了。」暗淡的燈火下,一身太子蟒袍的軒轅承坐在大殿中,手中端著一杯水酒把玩著,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微笑的看著琉月。
沒有左相的驚恐,沒有柳皇后的駭然,只有一身溫雅,只有一身從容。
琉月冷冷的看著眼前的軒轅承,不錯,若不是他起心害軒轅澈,就憑今日這氣度,她就可以放他一馬。
人就算死,也不能滅了自己的氣度。
漆黑天幕,暗淡燈光。
「帝王家無親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下場,不怨天,不怨人,技不如人,甘拜下風。」軒轅承微笑著看著一身殺氣的琉月,很從容。
琉月冷冷的站在大殿門口,看著軒轅承。
「可惜,我沒遇上你這麼一個小妻子,澈,真是福氣。」搖搖頭,軒轅承輕笑了一下。
若是他有了琉月,恐怕今日又是另外一番場景了吧。
時也,命也。
笑看著滿身殺氣的琉月,軒轅承突然緩緩的搖了搖頭:「兩匹孤獨的狼,互相吸引,沒有外人插腳的餘地。」
琉月一聽冷冷的看了軒轅承一眼,不錯,這個傢伙這話不錯。
「廢話少說。」不過,這並不代表她就會繞過他,只是她可以讓他選擇自己的死亡。
看著一身殺氣,卻美麗的傾國傾城的琉月,軒轅承面上依舊沒有什麼懼怕,端起手中的酒杯朝琉月示意了一下,緩緩一口飲盡,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
成王敗寇,自古也然。
琉月見此,轉身就朝外走去,對手,有的時候也可以給與尊重。
「琉月,不要太高興了,你跟澈最終也許走不到一起。「身後軒轅承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那溫柔的語調飄飛而出。
「不要讓我把你挫骨揚灰。」琉月沒有轉頭,只是那聲音陡然冷了八度。
嘴角緩緩的流下一絲黑血,軒轅承看著琉月的後背,輕聲道:「琉月,有些事情你不知,澈也不知,你這容貌,這容貌,唉……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你們相隔天……差……地……遠……,永遠……不可能……」
溫淡的聲音消散在夜空中,停滯在東宮裡,軒轅承微微歪了頭,閉上了眼睛。
身子卻沒有動,依舊高高的坐在他的太子位上。
琉月皺了皺眉,軒轅承這話什麼意思?該死的,話沒說完。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和他,我說永遠就一定永遠。」一摔衣袖,琉月大步就朝東宮外走去。
這天下沒有人能拆開她和軒轅澈,誰也不行。
暗夜血影,殺氣飛揚。
夜,越來越深了。
那濃郁的血腥味,直擊蒼穹,飛灑四方。
天辰國文武百官,徹底的血洗。
殺戮,從晚間一直瀰漫到清晨,在那漆黑的天幕中透出黎明前那深藍的色澤時候,一切歸於平靜。
清晨,陽光從蒼穹中灑下,滿地金光。
一地白淨,什麼都沒有,只有那空中濃重的血腥味,還在飄揚。
晨鐘敲響,文武百官上朝。
新的一天,繼續開始。
天辰國,改頭換面。
沒有人提晚間的血洗,沒有人提朝中幾大重臣的不在,沒有人提太子,皇后的喪鐘,眾臣皆默。
右相權傾朝野,陳貴妃位尊皇后,天辰在無人敢跟軒轅澈一爭高下。
只是,這正主卻不在。
天辰如此大變,七國風雲再起,所有人都把眼光盯住了天辰。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天也許要變了。
停戰了好幾年的七國,蠢蠢欲動。
天陳宮。
「陳國屯兵十萬與我邊境,趙國屯兵二十萬與我天辰相連邊境,形勢相當的不妙。」右相握著手中的情報,朝軒轅易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