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劃而過,仿若微風拂柳,不帶一絲殘痕。
透明的指甲在斐成列頸項上斜飛而走,快的幾乎朝著玉盒衝過去的斐成列,一絲察覺都沒有。
一切都很完美,一切都自然的看不出來任何的刻意雕琢痕跡。
指尖翻飛,琉月一個縱身落在了地面。
斐成列則與琉月錯身而過,朝著玉盒而去。
兩兩錯開,各自應對各自的,那一個瞬間的交錯,沒有任何的停留。
嘴角冷冷的一閃而過一絲冷笑,琉月快速掃了一眼站在展台側,沒有離開的軒轅澈,眨了眨眼。
不動聲色的把琉月的示意看在眼裡,軒轅澈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斜身緩緩的朝外走去。
而在琉月的身後,幾道人影朝著那落過來的佛落花就搶去,此時趁亂不動手,還等什麼時候。
雲召速度最是快,看起來是躲避前面刺來的白衣人,下意識的朝後跌去,實則方位力道計算的最是準確。
眼看著那玉盒朝著他在的地方就砸落了下來,雲召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雙手亂揚,看似慌亂,實則飛速的朝那玉盒抓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得到一整朵明顯不可能,但是趁亂扯個一片兩片,卻無不可能。
雲召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玉盒落下,眼看就要落在雲召的手裡。
那高舉的手突然手腕一頓,已經碰觸到玉盒的手,一下就軟了下來,雲召頓時雙眼一凜。
就這麼一軟,身後斐成列後來居上,臨空猛的一把搶過了那白玉冰盒。
「砰。」雲召此時身體才砰的落到了地上,盒飛盒落,真正是一瞬間的事情。
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雲召也不顧那玉盒落在了那個人的手裡,唰的轉頭就朝展台的方向看去。
沒有人,只有一角衣襟掃過,沒入了那側面的大門。
緊緊的皺了皺眉,雲召動了一下手肘,現在還是一片麻木,手肘上的麻穴,酸麻一片,連活動都難。
低下眼來,腳邊處一小指尖蓋大小的衣扣,正在地上快速的旋轉。
雲召見此瞇起了眼,好厲害的身手,居然連他察覺都沒有察覺到,已經擊中了他的麻穴。
伸手捏起那在地面還猶自不斷旋轉的衣扣,雲召深深的看了一眼展台的方向。
「保護太子。」而另一廂,一把搶過白玉冰盒,斐成列快速的朝後就退,一邊大吼出聲。
那不會武功的四堂堂主,此時方搶過來,上前一步,手中抓著一把黑色的粉末,整個的護衛住了斐成列。
就在他大吼聲中,大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那尾隨著斐成列前來的,一身黑衣的西廠眾人,急衝而至,快速的對上那一身白衣的刺客。
兩方人馬瞬間拚殺到一處。
只見刀光劍影斜飛,鮮血四濺而起。
整個大廳中瞬間殺氣騰騰。
琉月看了一眼聯手對敵的西廠六堂和七堂的兩堂主,眉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並沒迎上去。
反而一步退後,抓住辰飛就朝後退,往斐成列的方向靠了過來。
而那些本還有心搶奪的商人,見後金西廠頃刻間就已經成圍剿之勢,頓時各自住了手,也不留戀此時的情況,朝著門外就閃了去。
那白衣刺客們眼見偷襲不成,立刻四散而逃,相當的有組織。
可西廠中人那裡會讓他們逃了去,一個個緊追而上。
剎那之間,白衣刺客,黑衣西廠眾人,快如閃電的消失在了大廳當中。
刺殺,搶奪,來的快,去的也快。
若不是現場亂七八糟倒塌的黃金大椅,和一地血色,真還以為不過一場幻影。
不過幾呼之間,大廳中就已經空蕩蕩的,除了琉月辰飛等幾個人外,就只剩下兩具屍體。
「太子殿下,你沒事吧?」掃了一眼四周,見周圍在無危險,斐成列方轉過頭來看向辰飛,一邊把手中的白玉冰盒遞給辰飛。
後金國的太子,也不是太窩囊,此時早也沉穩了下來。
伸手接過白玉冰盒,辰飛打開看了一眼盒中完好的佛落花,陰沉的臉上方綻放出一絲微笑。
抬頭重重的拍了拍就站在他身邊的琉月肩膀:「你,很好,很好。」
沒有多餘的語言,只有這兩字很好,但是任何人也聽的出來,裡面的讚揚和舒心味道。
話音落下,辰飛沒有讓琉月表任何的態,起步就朝外走去。
身邊,斐成列和那三堂堂主立刻護衛在辰飛的身邊,快步走出。
琉月並沒跟上,看了眼遠去的斐成列,嘴角勾勒起一絲冷笑。
「哎喲,摔的我好疼。」大廳中人都走光了,雲召才揉著腰從地上爬了起來,哎喲連天的。
琉月見此揚了揚眉,她可沒漏看剛才雲召的動作。
裝模作樣。
「活該。」扔下兩字,琉月大步朝外走去,今日她心情很好。
「喂,兄弟,你也太不仁義了吧,怎麼能說我是活該,我說……」嘰嘰喳喳的聲音漸漸遠去,今日,確實是個好天氣。
沉靜了一日,第二日上琉月就被賜宴皇宮。
燈火輝煌,夜色下的後金國皇宮,散放著不同於白日時候的流光溢彩,越發的多了厚重絢美之氣。
沒有在皇宮正殿,而是在東宮之中。
白玉為堂,朱紅為氣,太子東宮相當精美。
「流愛卿,來,來,多飲一杯。」高高坐在主位上的後金國主,滿臉笑意的朝琉月舉了舉杯。
琉月也不推辭,雙手捧了飲下。
「好,爽快,不愧是流駙馬,來,李史敬你一杯,昨日若是不虧了流駙馬在場,太子可就危險了。」
一臉燦爛的笑容的現任兵部尚書,也就是太子的外公,當朝皇后的爹,朝琉月笑著道。
琉月舉了舉杯,相當的爽直。
「好,好。」辰飛坐在琉月上首,見此與另外幾位大臣笑著讚道。
東宮設宴,沒有全部文武百官作陪,乃是幾大重臣,當朝丞相,兵部尚書,吏部尚書,三大武將。
只有區區的幾個人,卻是東宮太子一夥的重臣,他日辰飛登基後的頂梁大柱。
這晚宴,就如一場小型的家宴,宴請的這一小團伙的人,而無疑,現在琉月也是這團伙中的一人了。
「這是琉月該做的。」琉月一點也不居功。
後金國主聽言滿臉讚賞,真是越看琉月越滿意。
當下笑著道:「很好,這救太子一命,乃要算大功,不過你初來乍到,還沒有什麼功績,已經貴為駙馬,在要給你封官加爵的話,恐惹人非議,以後朝臣上你不好處,此事就先記著,以後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琉月聞言立刻站起身道:「這本……」
「流將軍,不用推辭,這裡都是自己人,這功是要賞的,我後金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也必懲。」太子辰飛一句打斷琉月的話,微笑著看著琉月。
「對,就是這個理。」一旁的後金丞相也笑看著琉月點了點頭。
年輕人,知人識趣,不居功,不錯,不錯。
琉月見話已說道此處,當下也就不客氣的道:「那臣叩謝皇恩。」
「哈哈,這就對了,這才應該是你的性格嘛。」後金國主笑的滿臉愉悅。
寡言少語,冰冷狂傲,這才是琉月,那個天下第一高手。
卻不知此性情非彼性情。
辰飛見此笑著輕輕拍了拍手,殿後一紫色長裙的女子,輕移蓮步端著酒壺走了出來,低著頭,滿臉嬌羞的朝琉月走來。
「將軍,請滿飲此杯。」輕柔的聲音響起,溫溫柔柔的,幾乎讓人酥到骨頭裡去。
當然,這絕對不包括琉月。
琉月只覺得寒毛一豎,看著眼前盛裝打扮,一看就不是侍女的女子,臉頰幾不可見的抽動了一下。
端著酒杯的手,整個的橫在了空中。
辰飛見此頓時大笑,以為琉月是被美色吸引了。
戲謔的看著琉月道:「琉月啊,本太子給你選的妻子,怎麼會給你選錯,你瞧瞧,我這十七皇妹配的上你吧。」
周圍的幾大重臣聽言,頓時也都齊聲笑了起來。
戰亂年代,不拘那麼多禮節,什麼婚前不能相見,那也是因人而異,至於琉月這種可以栽培的朝臣,那禮節約束也是可以適當的放寬的。
那十七公主聽言越發的低下了頭,臉頰幾乎紅的似火,腳下卻微微移動,坐在了琉月的身邊,滿身溫柔的為琉月布菜。
清淡的幽香撲鼻而來,琉月嘴角一抽,她討厭香料,更討厭這熏的亂七八糟,會讓她失去對空氣判斷的味道。
但面上卻一片淡然,淡淡的掃了一眼十七公主,恩了一聲,點了點頭。
周圍的群臣見此頓時笑的更加愉快了。
那十七公主聽琉月贊同,不由更加紅了臉,神色忸怩。
這麼出色的人是她的丈夫呢,真好。
燈火輝煌中,琉月一身清冷,神色不卑不亢。
那俊美無雙的臉龐在璀璨的燈火中,越發的俊美脫俗,一殿的人都被她比了下去。
清貴絕倫,舉世無雙。
跟著琉月進宮,此時等候在東宮大殿外的杜一,遠遠的看著琉月的情景,緩緩的扭過了頭。
盤算著今日回去後要不要找前主人軒轅澈匯報一下。
主人這男子打扮會引來無數的狂蜂浪蝶,深閨佳人,若是恢復女子打扮,更不知道要吸引多少文臣俊豪。
這做男人,吸引女人,這做女人,會引來男人。
不知道以後他的前主人,需要有顆多麼堅強的心臟,才能抵禦得了這樣無視性別的吸引力。
抬頭看天,杜一為軒轅澈的未來,鞠一把同情之淚。
「來來,在飲一杯,琉月啊,再過七日就是你和十七公主的大婚,到時候這杯水酒定要喝個熱鬧。」兵部尚書大笑道。
「自然。」琉月點了點頭後,突然轉過頭看著後金國主,淡聲道:「國主可要來?」
話音一落,殿內幾人頓時都停止了交談,看著琉月。
國主親自來主婚,這可不是一般的榮耀,這琉月就算有功勞可以栽培,也未免獅子大開口了吧。
後金國主聞言也看了琉月一眼。
見琉月平平淡淡,一副並不知道這口開了多大的樣子,後金國主突然就笑了。
這海外來的琉月,果然涉世不深,心情雖然高傲卻純樸啊,那就圖個熱鬧,無妨。
當下笑了笑道:「好,到時候本王親來給你主婚。」
此話一落,周圍幾大臣頓時對視了一眼,沒有多話。
琉月則點點頭道:「好,微臣掃榻相迎。」
辰飛聽到此處也笑著插話道:「那我這個媒人,自然也要到場了。」
琉月聞言輕微一笑,彷彿比較高興,那笑臉在燈火中,頓時晃花了幾個人的眼。
能得這一笑,這去去又何妨。
只高興了旁邊的十七公主,喜的臉都紅了。
只是沒有看見那一笑後的銳利和冰冷。
星光璀璨,夜風輕揚。
賓主盡歡,琉月醉的人事不知的從東宮回到了驃騎將軍府。
夜色中,原來潛伏在她的驃騎將軍府四周的西廠中人,在她沒察覺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去。
後金,完全的信任她了。
回到驃騎將軍府,少不得一陣忙亂後,杜一方屏除了所有人,讓醉的一塌糊塗的琉月睡下。
夜色瀰漫,漸漸的一切都靜了下來。
琉月一個翻身,本來醉的人事不知的雙眼,唰的睜開,那眼中那有一點半點的迷糊,清醒的不能在清醒。
翻窗而出,夜色中,琉月悄無聲息的潛出了驃騎將軍府。
要出自己的將軍府,還要如此偷偷摸摸的,估計也就琉月一個。
翻牆而出,那夜色下一身暗紅的人,早已經站在了街頭拐角,微笑著朝她伸出了手。
幾步近前,伸手相握,兩人對視一笑,轉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五成商會郊外別院。
兩人才進入屋子,屋外風聲勁急,已經有人暗夜如飛一般前來。
琉月頓時面色一沉,反手就要迎上。
軒轅澈卻一拉琉月的手,輕笑著晃了晃手指,朝琉月示意了一下裡間。
琉月見此,立知這是軒轅澈在玩把戲,當下一個閃身就閃入了身後的裡屋。
軒轅澈則依舊還是那黑小子打扮,見此慢條斯理的坐下,執起桌上的茶壺,緩緩傾倒了一杯茶。
「砰。」暗夜來人一點也不隱藏蹤跡,砰的撞開軒轅澈的門,一臉殺氣的衝了進來。
「是你。」一聲絕對驚訝的呼聲響起,來人好似相當震驚。
靠在裡屋門上的琉月聽言,雙眼陡然一動,斐成列,居然來人是斐成列。
望著震驚的難言的斐成列,軒轅澈緩緩舉了舉手中茶杯,淡淡的道:「斐廠主。」
如此沉靜熟悉,這那還是那拍賣場上,青澀焦急的黑小子。
斐成列面上震驚之色一收,手中劍光一閃,一劍抵在了軒轅澈的頸項上。
呼呼的殺氣猶如實質,屋內的燈火幾乎都暗淡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