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激烈的狂喊劃破漆黑的天幕,軒轅澈幾乎無法自持。
迅猛衝上,一把抓住琉月的肩膀,生生推開琉月,軒轅澈一抱抱住了軟了腳的陳皇后。
「母后,你怎麼樣?你怎麼樣?」看著那胸襟上的血,軒轅澈眼都紅了。
被一把抓開的琉月,踉蹌著退了兩步,看著那悲傷的幾乎無法控制的軒轅澈背影,有絲愕然。
軒轅澈身後跟著衝過來的秋痕和彥虎,張大了嘴,那種的絕對的無法置信,完全的展露了出來。
「殺了這個妖女……」
「刺殺王后,殺了她……」
「殺啊……」
周圍暗影中,無數的禁衛軍冒了出來,就好似憑空出現的一般,滿腔的憤怒,滿腔的怒火沖天。
堅甲,利劍,殺氣騰騰。
所有的人都憤怒了,所有人都要殺了這個敢刺殺當朝王后的妖女,被軒轅澈壓抑著的憤怒,在此時燎原了。
這個禍國的妖女,一定要除掉,一定要。
黑夜深重,黑的越發壓抑。
空氣中的水汽濃重的幾乎要滴下水來。
呼呼的秋風刮著,令人徹骨的寒。
原來這裡還有設計在等著她,琉月回過神來,自嘲的一笑。
緊緊的盯著那一瞬間悲傷到極致和憤怒到極致的背影,琉月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我不會跟你解釋,現在我要去找人算賬,你自己來找我。」
冰冷的聲音扔下在空氣中,琉月身形一閃就朝那茫茫黑夜中沒了去,乾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那身後的杜一狂飆一句:「不是主人。」一邊追著琉月就朝前方的黑夜裡衝去。
「你給我站住。」背對著琉月抱著陳皇后的軒轅澈,聽琉月言立刻轉頭就是一聲大吼。
然而,滿腔憤怒的琉月,行動之快,無與倫比,就這麼一轉頭間的功夫,已經從圍過來的禁軍中衝了出去,遠遁與黑夜。
「混蛋。」軒轅澈見此一瞬間面色更是難看之極。
「澈兒,不是月兒,你快……」被背後那一下擊的幾乎痛徹心扉,氣都喘不過來的陳皇后,此時方鬆了點,能說出話來,立時就道。
「我知道。」手撕開陳皇后的胸口衣襟,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傷。
剛才的那一幕,他是很震驚和難以置信,但是一瞬間的震驚後,他就堅決的相信,他的月絕對不會殺他的母后。
為了他,連右相,他的外公,設計殺她的人,她都可以放過,還不說一直對她好的母后。
他豈會不明白這些。
一定是有人設計。
只是他沒有想到,居然用他最親的母后來設計他最愛的月,對他的母后下手,以他最親的人來設計他。
他怎麼可能不悲傷,怎麼可能不憤怒。
一瞬間的明瞭後,那種心情無法言喻。
只是這個笨蛋,平時那麼聰明,怎麼今日就笨了,跑什麼跑,這一跑本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會變成大事。
這黑鍋就背定了,這個小笨蛋。
「快去……」
「來人,保護母后回宮,秋痕彥虎,京城所有兵馬在敢有人妄自異動,就別怪本王讓他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唰的一下立起身,那冰冷肅殺的眼,充滿著暴風雨來臨前的狂怒和鐵血,聲聲鏗鏘,字字冰冷。
「是。」秋痕彥虎立刻高聲應下。
一地殺氣森森,所有突然冒出來的禁軍,面面相覷,再不敢異動,他們是想殺了琉月,不過那個前提是他們能更加好的活著。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
黑衣如風,狂飛而閃,軒轅澈一聲令下,轉身閃電般的朝著琉月消失的方向射出,急追而去。
這個琉月,今日居然如此狂躁,到底出了什麼事。
夜黑風疾,絲絲冷雨再也無法凝結在空中,從天上掉了下來,絲絲線線,潤了山色,冰了心間。
縱馬狂奔。
黑夜中,琉月一身淡黃色如一道閃電劈開漆黑的夜空,疾奔而走,犀利之極。
絲雨打在她的臉上,身上,冰不了那火熱的怒氣。
若不是赫連雲召起的頭,若不是獨孤夜聚的勢,若不是他們聯手造成今日的局面。
她也不會被發現。
她還是那個小王妃,還是天辰的人。
而不會是現在這個情況,赫連雲召,獨孤夜,她要趴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
誰讓她不好過,她絕對讓他們更加不好過。
狂奔疾走,一身濃重的殺氣,幾乎破空。
天辰郊外,三年前的皇家狩獵場,現在雜草叢生,一地的黑色。
三年前的那場大火,燒燬了這裡的三匹山,到現在那土壤都還是黑色,濃重的黑。
青青古道,絲絲冷雨。
一馬縱身攔路,身後黑影重重。
一身紫金長袍,一匹白色駿馬,獨孤夜橫馬立在山道之間,看著那如飛一般而來的淡黃色,他等的人終於來了。
一把勒定馬匹,琉月渾身冰冷的看著眼前的獨孤夜。
兩廂對立,冰冷的黑夜裡卻孕育出強大的氣息。
緩緩朝著琉月伸出手來,獨孤夜道:「我等你很久了,跟我走吧。」伸出的手朝著琉月張著,很肯定。
琉月看著獨孤夜,眉眼中翻滾的殺氣壓抑都壓抑不了,聽言厲聲道:「你不配。」
獨孤夜見此皺了皺眉,伸出去的手卻沒有縮回。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更不配。」很淡,但是卻擲地有聲。
獨孤夜週身還是籠罩著那種冷清,那種藐視天下一切人的冷清。
琉月聽著此話,那怒火幾乎要衝了天去。
「兄弟,跟我走。」就在獨孤夜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另一方一道聲音響起,一襲淡黑衣襟,正是赫連雲召。
「兄弟,到我雪聖,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絕對沒有人能為難你,我雪聖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
赫連雲召看著雨絲中濕潤了頭髮的琉月,那麼的淡薄,但是卻那麼的尖銳,就如一頭受傷的獅子,讓人無法控制自己。
冰涼的空氣中,頓時火花四濺。
獨孤夜,赫連雲召,隔著茫茫黑夜,對視了一眼,雨夜中的極致火花,相當的尖銳。
兩股激流,從兩個方向湧動。
他們身後跟隨的人,齊齊踏前一步,空氣緊繃了。
都來了,好,好。
眼見怨恨的中心目標齊齊出現,琉月一腔怒火更加燎原,馬匹一縱朝著前方攔路的獨孤夜就衝去,尖利的匕首劃空:「想走,休想。」
伴隨著怒火沖天的怒氣,寒慄的匕首直直對上了獨孤夜。
獨孤夜雙掌一錯,一個翻身避開琉月的一擊,身後的護衛見此又是齊齊踏前一步,欲動手幹涉。
獨孤夜見此微微抬了抬手,制止了身後護衛的動作。
琉月的憤怒,他可以想的到,既然如此,那就讓她消消這火,火氣瀉了一切就好了。
冰冷容顏,雙掌飛舞,獨孤夜反手一掌就朝琉月擊打了上去。
琉月的厲害他見識過,容不得他不還手,一時間整個人欺上,與琉月斗在了一起。
匕首破空,快若閃電。
肉掌橫掃,身如游蛇。
黑夜中,幾乎看不清楚獨孤夜和琉月的身形,只能看見那一團紫金色,一團淡黃色,交叉在一起。
雨越下越大了,從開始的絲絲細雨,漸漸的連綿,絲絲雨滴劃破空氣,潤物無聲。
秋風飛揚,在如斯山道上,越發的讓人冷的徹骨。
赫連雲召勒馬站定在一旁,看著琉月不要命的朝獨孤夜砍殺,心中有點五味雜陳,不過也好,琉月對獨孤夜的恨,遠勝與對他。
絲絲大雨飛揚,卻擠不進去那一紫金色,一淡黃色的圈子,無邊的殺氣和那張揚出來的內勁,把整個那一方空氣,飄蕩了開來。
雨絲還沒落至激戰中的兩個人身上,已經被那劍氣和掌風刮開,偌大雨勢中,居然沒有一滴雨落在兩人的身上。
被雨蒙了雙眼的赫連雲召,不由微微咋舌。
一掌避開琉月一刀,獨孤夜雙手一揚,再度提了一層功力上來。
琉月沒有內功,但是那犀利的匕首,總是能刺破他的防護圈,從最刁鑽的方位刺入,他若不全力施為,恐怕今日還真討不了好去。
掌風越發的凌厲了,而相應的琉月的匕首也越來越快。
那滿腔的憤怒,被實實在在融匯在了殺氣重,朝著獨孤夜狂捲而上。
雨越發的大了,幾乎讓人看不清楚交戰的雙方,和面前的道路。
遠處,軒轅澈領著一隊人馬狂飆而來,在這雨夜中,馬蹄驟響,狂飆急衝。
匕首一橫,琉月一個斜身飛步朝身前的獨孤夜砍去,那一刀幾乎灌注了她全部的力量。
獨孤夜知道厲害,雙掌一揚,也是全力對了上來。
劍氣,掌力,在空中幾乎發出吱吱的撕破空氣的驟響。
而就在這一瞬間,那雨幕中,突然一聲弓響,很輕,很輕,幾乎讓人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伴隨著這一聲弓響,一隻金黃色的利箭破空而去,朝著琉月的背心疾馳而來,快如閃電劃空,急如流星追月。
那速度,幾乎就是軒轅澈都不及。
「琉月,小心。」一直關注著琉月的雲召,眼角突然掃見一縷金黃閃電飛至,朝著琉月的背心而去,臉色瞬間大變。
一聲大叫,同時身形猛的撲出,就朝琉月背後那射至的利箭抓去。
來勢好快,琉月感覺到殺氣衝來的一瞬間,身後的利箭已經衝到了她的背心,那陰寒的感覺緊緊的如跗骨之蛆,琉月頓時背後寒毛直豎。
好快的箭,好強大的氣。
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麼強大的氣息,那種前一刻才感覺到危險,後一刻已經避無可避的尖銳,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遇見過。
不及多想,琉月電光火石間強提一口氣,肩膀微微一斜,避讓不開那背後的利箭,那就只有稍微讓過要害,硬接他一箭。
同一刻,手中匕首連劃,欲避開獨孤夜當胸而來的一掌,卻心分兩邊。
金黃之箭,飛射而來,沒有給琉月任何的喘息時機,一箭橫空,噗的一聲,穿過琉月的肩膀,一股血箭頓時飛射而出。
琉月身體一晃,居然控制不住,被那箭勢帶著朝前一仰。
一口鮮血砰的噴了出來,濺了獨孤夜一臉。
前方,獨孤夜灌注全力的一掌已經同時劈空而來。
對上琉月,獨孤夜不敢不全力出手,此全力一擊,已經擊出,卻陡然聽見雲召的驚呼,轉瞬就見琉月鮮血狂噴,獨孤夜心下頓時大驚,硬生生的就欲往後收掌。
然,他全力的一擊,豈是說收就能收的。
電光石火間,獨孤夜一掌已經實實在在的應上了琉月的前胸,琉月身形一仰,被獨孤夜一掌朝著山道旁的山澗擊飛。
同一刻,獨孤夜也是一口鮮血噴出,琉月的匕首插在他的肩頭,而自己強自收力的後果,就是自損心脈。
雨夜劃空,天幕大雨傾盆。
血色飛濺,在雨中化為殷紅。
「月兒……」撕心裂肺的狂叫,撕破傾盆大雨而來,軒轅澈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