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棉腦子已經完全暈了。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具體什麼不對勁。靳川修長的雙臂把她圈在懷裡, 頭埋在她頸窩位置, 噴在她脖子上的氣息均勻而溫熱,有點兒癢。
……他剛才說什麼來著?
繼續。
繼續說他喜歡聽的話?說什麼?
朵棉僵著身子臉色紅透, 好半晌才擠出一句︰“我覺得,我應該回家了。”
話剛說完, 便明顯感覺到腰上的手臂收緊幾分。
下一瞬, 那人的呼吸遠離她頸窩來到耳邊。
“……”朵棉的心在胸腔裡噗通狂跳,想鎮定,卻愈發心慌意亂。
為什麼車裡會這麼黑。
視覺受阻, 其它感官就更敏銳了。
偏偏他居然還貼那麼緊。
“隻果。”靳川的嗓音壓著她耳垂響起, 低沉地,近似威脅地道︰“今天不發生點兒什麼,你走不了。”
朵棉有點缺氧, 深呼吸,像條缺水的魚一般汲取周圍的氧氣, 然而吸進肺裡的不是氧,是男人身上混合著煙草與清爽薄荷的味道。
矛盾又令人沉迷。
她用力把拳頭捏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你現在應該回去訓練,我也應該回家復習。靳川,我們慢慢來, 好麼?”
他臉頰貼上她的, 閉著眼, 輕輕摩挲,“怎麼慢。”
“……比如,”天知道,此情此景她需要多努力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們先正常一點相處。”
“哪樣算‘正常相處’。”若有似無,他的唇輕蹭過她的臉頰。
“……”朵棉整個人一抖,大腦空白,後面想說什麼全給忘了。
她怔忡的瞬間,靳川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她看見他隱藏在夜色中的眼,深不見底。
拇指刮過她柔軟的唇,他問︰“這算不算?”
“……”朵棉出口的都成了顫音,“不算。”
整隻大手往上幾公分,包裹完她半張臉龐,手指穿過烏黑柔軟的發,堂而皇之觸到她的耳朵。他微微挑起了眉,萬年不改的調侃表情︰“算不算?”
朵棉︰“……不算。”
靳川忽然笑了下,盯著她,目光不明,“不給睡不給踫,你怎麼不讓我直接出家當和尚。”
……能不能別總把“睡”字掛嘴邊。
聽著好窘啊。
果然,論臉皮論下限,她和這位大爺壓根就不是一個段位。
朵棉從臉蛋到脖子都紅成了火燒雲,靜默幾秒鐘,忽道︰“就七個月。”
咫尺之遙,靳川眯了下眼楮。
她定定神,鼓起勇氣與他對望,字字清晰,“按照我和我媽媽的約定,七個月之後,只要我能考上B大,我就能做我想做的所有事,打比賽,加入MYS,和傳說般的Broken組隊……”稍微頓了下,“成為他的女朋友。”
車廂裡安靜數秒。
片刻,靳川淡淡地開口︰“嗯。接著說。”
“我是一個很認真的人。既然下定了決心,跟你在一起,陪你走你今後所有的路,就一定不會反悔。”她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所以靳川,你願意再等我七個月麼?”
說完不等他有反應,又非常嚴肅地,沉沉地,一字一頓補充︰“一約若定,萬山無阻。”
最後八個字,是朵棉從一本書上摘抄來的。在她看來,此八字氣勢如虹浩浩湯湯,用來表達她此時激昂而澎湃的心潮,再合適不過。
……就是好像有點兒中二。
那什麼,他該不會覺得很好笑吧……朵棉咬咬唇,低下了頭,有點忐忑地等待著對方回應。
遲遲沒有任何動靜。
“……”朵棉皺眉,就在她懷疑靳川到底有沒有聽清楚自己說話的時候,頭頂傳來一個聲音,淡淡地道︰“‘一約若定萬山無阻’,你說的。”
“……嗯。”她緩慢點頭。我說的。
又過兩秒鐘,
“行。”靳川說,“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G?
朵棉聞言,有點詫異地眨了眨眼楮。怎麼突然這麼善解人意這麼好說話了?不太符合這位大爺一貫的風格啊。
下一瞬下巴被靳川再次捏住,抬高,看向他。
朵棉眸光閃了閃,莫名心緊。
他垂眸,目光在她整張緋紅的臉上來回掃視一陣,然後埋頭,貼近她道,“隻果,記著我的好,要不是真稀罕你,我可沒這麼好的耐心。”
“……嗯。”朵棉聲音啞啞的。
好熱,她全身都像要燒起來一樣。
靳川拿鼻尖蹭了蹭她的,忽然一勾唇,輕笑著說,“都把我後半輩子定下來了,不打算付點兒定金?”
“……什麼?”定金是什麼?
朵棉懵懵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比如說,”他粗糙的指腹暗示性摩了下她的唇,“先給親一下。”
朵棉錯愕地瞪大了眼楮,還沒等她做出反應,靳川的唇已經貼了上來。那一瞬間她肩膀一顫,一種觸了電似的感覺從嘴唇處被引燃,短短零點幾秒,野火荼草一般蔓延到四肢百骸。
連呼吸都好像要停止。
好突然……
太突然了……
都不用等她同意的嗎……雖然原本也沒打算拒絕……但是,他這應該也算強吻了吧……朵棉大腦卡機,迷迷糊糊亂七八糟地想著。
嘴裡有清淡的薄荷味在彌漫。
是靳川的味道。
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暖暖的,好親密。他吻她的唇,這種親昵到極點的親密,這種黑暗中交織的迷離,令她有種終於觸踫到他心臟的錯覺。
朵棉睜著一雙大眼,沒有技巧也不懂回應,眼珠亂轉,腦子裡天馬行空。
靳川吻了幾分鐘,停下來,額頭抵著她的。
“……”結束了?
她臉通紅,暈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靳川逮著她下巴上的軟肉掐了把,低笑,“看沒看過電視劇,誰接吻把眼楮瞪得跟金魚似的?”
“……”
“閉上。”
“……哦。”
於是這天晚上,光榮失去初吻的朵棉知道了兩件事︰接吻的時候要閉眼;靳川吻她的時候,跟要把她生吞進肚子裡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