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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粮剿匪记 §§第二十二章 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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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韩乃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10-07 04:42:52 来源:源1

建设中的新粮库的地理位置就在县城外的东北边,它的北面有一大片杨树林,东边是一条南北向的省级公路,公路边上就是龙泉河.过了河再往东就是花子村新开垦的荒地了。南边紧挨着城区,西边是小清河村。选址在这儿是因为这儿原先有几个小粮库,周围有较大的拓展空间,而且陆路、水路运输相当便捷。于是请来了省设计院的凌工程师专程到龙脉作了规划设计。新粮库占地120亩,特设有机械库、工具库、车库、粮库、良种培育场和办公楼。其中粮库规模最大,里面可按品种、等级、湿度、成色进行分类管理。目前正在进行的是前期准备工作,拆迁、平整土地、备料、各种施工机械逐步进场;同时,在一些旧的晒粮场上还建了一些临时粮囤,作这次征粮用。这样既规划长远,又兼顾眼前。

周泰安、马奇山陪着左光辉在视察粮库建设工地。看着工地上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左光辉踌躇满志,他回头对马奇山和周泰安说:“要干就得干大的,我们国家的第一个粮库就要从我左光辉手里托起来了。”

“盖完粮库,左县长你就是咱龙脉县的大功臣了。这个粮库它也将使龙脉成为这东北大平原上真正的粮食储运的龙头,并要进一步发挥它的中心和辐射功能。那功绩真是空前绝后啊!”周泰安不失时宜地把左光辉爱听的话送进左光辉的耳鼓。

“那也不能故步自封啊!”左光辉这一阵在马奇山的启发下,大有进步,甚至已经想到了下一着,“盖完这个粮库,我还要建油库,你们想,机械化农场,哪一样机器不用油。粮食贮运中心,汽车轮船都要用油,还能用老牛车啊?咱龙脉虽说这几年用油量不多,可是以后呢?油是工业的粮食,外国专家都评价说我国是个贫油国,不存着点儿哪能行,眼光要往远处看嘛!”左光辉的毛病就是刚说他胖他就喘。

“左县长果然与众不同,这刘美玉真是瞎了眼了。”马奇山感叹道。

左光辉看到在那边的旧晒粮场上等着卸粮的车一辆接着一辆。他从人群中发现陈永兴、孙文怀、马立文也正在排队卸粮。他回头问马奇山:“今天交粮怎么要排队呢?前几天你不是汇报说他们又都不肯交粮了吗?”

“那是因为出了庄青草的事儿。这帮家伙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想赖着不交,我挨家去跟他们解释,匪徒是冲着庄村长去的,跟你们没关系,好不容易才把这几个领头的工作做通,这一通百通,瞧,有了他们几个带头,离交粮的截止日越来越近了,所以交粮都要排队了。”

左光辉高兴地拍着马奇山的肩膀:“好,好啊!你真有办法。”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那刘老二家也交粮了吗?”

“他敢不交?你问问他有这胆吗?他没本事让刘美玉听他的,他就得听咱们的,今天早晨我碰上他了,他正赶着粮车往这儿来呢。”周泰安得意地说。

“那一定得死死盯住他,绝不能让他偷奸耍滑。”左光辉一想起这个耍了自己的老土鳖,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当然。还有”马奇山把左光辉拉到一边,一本正经地说:“左县长,这粮库开工的事情,你别忘了要跟林书记汇报一下啊。”

左光辉就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他把脸沉了下来:“为什么要跟他汇报?这项目是我争取来的,洪专员指示由我负责,从申请到批准,一直都是我在跑。现在的物资调拨,施工建设,将来的招工管理,要是都等他来定,我还干得有啥劲儿?你要不提这茬,我还真有急事要找他,现在,我还不去了呢,等着他来找我吧!”

“这”马奇山的“这”,后面的潜台词是“不太妥吧”。可左光辉的这番话让他心中暗喜:左光辉啊,左光辉,我要的就是你敢去和林大锤较劲儿,要不,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不就全都白费了?

看完了粮库工地,周泰安要去召集新来的移民开会,给他们办理居住证。左光辉则与马奇山回到了办公室,左光辉从办公桌里拿出那份绝密文件打开,抽出内页刚要看,常永瑞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左县长,又出新案子了!庄大客气的姑娘被人抢走了。”

左光辉把手中的情报顺手往桌上一放,笑着对常永瑞说:“常局长,我啥事儿都等着你来给我送消息,那黄花菜都凉了,这是啥时发生的事儿?”

“是昨天早上发生的事儿,我也是刚听他们村的村民说的,庄大客气的女儿被土匪抢走了,庄大客气来县城报案,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回家,村民急了,这才来报的案。庄村长下落不明,这事要不要通知林书记一声?”

怎么常永瑞也是这话?左光辉不听则已,一听,气就大了,他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常永瑞的鼻子说:“这么点屁事也找林书记,我这县长算干啥吃的,既然你要找林书记,又跑来找我干啥呢?”话说完,他发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便尽量压低嗓门对常永瑞说:“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天塌下来有地接着,你就抓紧破你的案子去吧。”常永瑞莫名其妙挨了一顿剋,很不痛快地走了。

马奇山借着给左光辉倒水,凑到左光辉的办公桌跟前,假惺惺地说:“左县长,你这做得不对呀,常局长说得没错,他林大锤是县委书记,是这儿主头呀。你虽然是一县之长,但***讲的是党领导一切,俗话说’声高不能盖主’嘛!你有魄力,有水平,这大家都知道,但也一样要服从领导嘛,有事多请示、多汇报没错儿。我们也是为你长远着想,为你前途考虑,才这么提醒你的。他林书记是带兵出身,和你隔路,你可要多多配合他才对呀。”话间他的眼睛仍不时地在往桌上的文件上瞟着。

左光辉见马奇山还说这不中听的话,就不耐烦了:“你怎么还不了解我呀,该尊重的地方我尊重,该汇报的事情我汇报,如果屁大点儿事都要向林书记汇报,他不嫌烦,我还嫌烦呢,该他管的事我不插手,该我管的事他也别插手。”

马奇山继续纠正着左光辉的话:“这么说也不正确,县里的工作一盘棋嘛,他要关心你的工作,你也要多关心他的工作才对,不是吗?”

“这么说还差不多。”左光辉脸上僵硬的肌肉开始松懈下来。

左光辉如今特别讲究起这个来,他隐约感到在林大锤没来之前,他是龙脉的中心人物,手下的那班人谁见了他不是唯唯诺诺的,林大锤一来,他左光辉的中心地位动摇了。整个龙脉风向好像转了,原先以左光辉为中心的那班人,现在不但在说话、办事、思考问题时,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把中心转向了林大锤,而且还要他左光辉也把说话、办事、思考问题时也把中心转向林大锤,否则,他们就不习惯了。他回忆着自己自打林书记来龙脉后的桩桩件件,发现自己正在走着一条下坡路:第一天请林大锤吃饭,就碰了个软钉子;以后在会上他反对那劳而无功的刨地塞,可林大锤却偏不听,照样我行我素地对着干;再以后他反对招收盲流子,而林大锤却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子弄来百十来个,老的老,少的少,拖儿带女一大帮;还有那天林大锤竟然还缴下了他的枪,还向洪书记告了状,弄得他为这写检查,丢人现眼。总之林大锤来了,他明显感到自己处处不顺。人心在变,可他左光辉却还一如既往地敬重着他,维护着他那么,林大锤来到龙脉后,都干了些什么呢,地塞没刨开不说,还引出了一大堆乱子:王老虎也冒出来了,郝掌柜的全家被杀了,庄村长的女儿又被抓走了往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发生的这一切不都是冲着他林大锤来的吗?早先,龙脉这地面上多太平啊!左光辉越想越觉得气不顺,他没心思再看那份绝密文件,匆匆把它塞进档案袋放进了抽屉。

中午,在马奇山的怂恿下,两人又跑小酒馆里买醉去了。天傍黑前,左光辉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去了,而马奇山则又溜进了左光辉的办公室,偷看了那份绝密文件。

翟斌正坐在自己家门口等着左光辉呢。见了他,立即迎了上去:“左县长,你母亲从山东老家来了,看样子像是走着来的。找你没找着,我就把他们安排在县政府招待所里,到了快半个时辰了,炊事员正在给做饭呢。常局长在那边陪着她们,我就上这儿等你来了。”

这件突如其来的事儿让左光辉愣了一下,但他马上恢复了理智。他问翟斌:“和我妈一起来的是几个人?都是谁?有没有带孩子?”但是,这些翟斌都说不清,于是左光辉也就不再问了,跟着翟斌朝着招待所走去。

县政府招待所的食堂里,左母和程桂荣坐在餐桌旁,常永瑞在一旁陪着。两位女人面前的杯子里,开水在冒着热气,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左光辉走在头里,一进门,就看见桌前坐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两个女人,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娘,你到这里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呀!”说话时,他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程桂荣。当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程桂荣低下了头。

“还不是挨饿挨的,辉子,娘实在没吃的了,再待下去,一家人都得饿死呀,真是挺不住了,不找你我们上哪儿去啊?一家人差点儿都死在路上了!”左母说着心一酸,眼泪就刷刷地淌了下来。

翟斌看见左母伤心落泪,赶紧劝慰道:“能平平安安来了就好啊,是吧,左县长?”

左光辉并不搭理,他又瞧了一眼程桂荣,问道:“淘儿呢?”

程桂荣听丈夫问起淘儿,一阵心酸,哽噎着说不出话来。左母见儿媳为难,抹了把眼泪答道:“这事--咱回家再说吧。”

炊事员端了盆菜急火火地走来,边走边说:“两位老人家肯定饿了,快吃吧!”

就在炊事员把菜放上桌的一刹那,程桂荣突然“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大家看时,原来是那位炊事员一不小心踩着了程桂荣的小脚脚尖了,痛得她本能地抽回小脚揉了起来。

炊事员忙赔着笑道着歉:“大婶,把你踩疼了吧?真不好意思”

左母一听炊事员称呼程桂荣大婶,知道他搞错了,便说:“没关系,她是我儿媳妇。”

左母的话等于在告诉大伙儿,这个又老又丑的叫化婆就是左县长的媳妇。这让左光辉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丢尽了,尤其是当着下属的面,却又无从发作,便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让我们三个说会儿话吧”

常永瑞、翟斌告辞回家了。

左光辉等娘和媳妇吃完饭也急着回家去了。一到家,这场矛盾就不可避免的爆发了。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被他的亲娘换了干粮,左光辉简直气疯了,这等奇耻大辱的事竟然也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狠狠地责骂程桂荣:“你--你--做的这等好事儿,还配做一个娘吗?你真不是一个人!你把自个儿卖了,也不能把儿子给卖了啊,简直是个混蛋”

左光辉声嘶力竭,可是无论他怎么骂,程桂荣除了哭就是一声不吭。

左母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说:“卖儿子的事不能怨媳妇,是我的主意。在生死关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卖了淘儿,儿子能找个好人家,大人也都能活下来。如果不这么做,三个人都得饿死,你别胡搅蛮缠。”

“那你们为啥不跟我商量呢,来这儿也不跟我通个气!”

“你还有理说,是你要休掉你媳妇,我们才找你算账来了!这么好的媳妇你打着灯笼也难找,这一路上,她为了照顾我,吃尽了苦,到现在还病着,你怎么还有脸责问她呢?”

娘的话是句句在理的!娘还说了一路上的许多事,娘说的这些,左光辉都能理解,两个小脚女人一路上所遭的难他也都能想象,但对于程桂荣卖掉孩子的事,他无论如何不能原谅。他几次想提离婚的事,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因为娘已经把话挑明了:

“辉子,今天我告诉你,咱家没这媳妇,就没我这条老命,你要敢跟她提离婚,我就死给你看!你当上了县太爷了,就想休了你的媳妇,你这个陈世美,我还要你这个儿子干啥?”

娘的话一句比一句重,娘头一天刚到,为了不惹娘生气,左光辉只好把离婚的事暂时先放一放,等过一阵子再说。晚上,程桂荣把被褥铺好了,娘要他去陪媳妇睡,再对她说些安慰贴己的话。左光辉对娘的这个要求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万般无奈,只好借口有事一走了之。

街上黑灯瞎火的,左光辉没了方向,瞎转悠了半天,最后,只好来到办公室干坐着。想着那些本不该发生却已经发生了的事,他知道自己现在啥都不顺,老娘和媳妇一来,肯定又会给自己的前程雪上加霜。

这事儿到不了明天,龙脉的特大新闻就会不胫而走:县长的老娘因为不愿饿死,从山东老家千里迢迢一路要饭找到龙脉来了,这简直是天大的奇事;而且还将曝出县长有个又老又丑的小脚夫人的新闻来,这又是一桩天大的奇事;最有新闻价值的是那位小脚县长夫人竟然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这一下,我左县长就成了龙脉人茶余饭后的谈论中心了。人们会说:你们别看左县长平时装得像个正人君子似的,原来那边儿还没离,这边儿又张罗着娶美娇娘,幸亏新娘跑了,要不然左县长麻烦就大了。

难听的话还会有一大堆。

老娘和媳妇的到来对左光辉确实是个麻烦,这不仅仅扒下了他平时的伪装,他的良心和良知更要经受一场痛苦的拷问,他究竟会怎样对待他的老母和发妻呢,龙脉人正拭目以待呢。

左光辉不愿再想这些倒霉的事,他告诫自己:要想在龙脉有大的进步,就必须跳出目前这个怪圈,不让这些倒霉的事来缠住自己。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想了半天,他觉得那只有加倍努力工作,只有做出了骄人的成绩,他左光辉在龙脉才会有话语权,别人也才会对他刮目相看,他太需要证明了,要用工作成绩来证明他的能力,证明他的才干。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目前的处境。要想实现这些,他捋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两项优势:一是征粮工作,目前五万斤粮食快要到手了;二是新建粮库,工程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前一件是上级领导喜欢看到的事,后一件是龙脉人看得见的实实在在的大事。这是他的政绩,他要靠它来改变上上下下对他的印象,重塑自己的形象,从而改变自己现有的处境。那么,跟林大锤比,他有什么优势呢?除了在部队、在战场上他是英雄。现在,在龙脉,他林大锤要干的,简直是件异想天开的事。即便能打开地塞粮库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想到这儿,他又得意起来。关于家里的事,他决定等过一阵子,跟她们摊牌,坚决要离婚。只要自己态度坚决,娘也没办法。离完了婚,娘就让她留在龙脉享享福,自己也应当尽点儿孝心。桂荣嘛,她要愿意留下,就给她找份工作;她要不愿留,就给她买张票,让她回家,多给她些补偿,好聚好散,也别亏待了人家,也给龙脉看看他左光辉的雅量和德行。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用冷水冲了冲头,感到浑身清爽了不少。

上班的人陆续到了。马奇山兴冲冲地推门走进左光辉的办公室:“左县长,报告你一个大喜讯啊,五万斤粮食已经凑齐了,你可以给洪专员打电话了。”

左光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快大功就已经告成了。原先以为本子上落实的数字,在实际交付中,总会打点折扣的,还有人会反悔的,没想到马奇山这么能干。他高兴得一耸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住马奇山的手,兴奋地说:“马局长,多亏你了,辛苦了。”

马奇山谦虚地笑笑:“还不是你左县长领导得好,只剩七天时间了,地塞粮库要是泡了汤,你左县长可就**了,快给洪专员打个电话吧。”

很快左光辉就接通了洪涛的电话,当听到五万粮食已经落实,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左县长,你们这头开得好啊!现在到处在闹粮荒,你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集到五万斤粮食,很好啊!这既说明你们的工作开展得扎实,同时也说明你们县很有潜力。要是我们地区十多个县都像你们能交五万斤,那我这第一批五十万斤支前粮就能按时送到大胡子首长手里了。其实大胡子首长比我都急,我们不能让前方的将士们饿着肚子浴血杀敌啊。我代前方的将士谢谢你们,希望你们继续努力啊!”

左光辉听这些话,激动得拿听筒的手都颤抖了:“洪专员,我们一定继续努力,只是眼下困难重重,郝掌柜一家被杀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庄大客气的姑娘又被土匪劫走,人心惶惶啊”左光辉希望洪涛把指标降下来,但又不敢开这个口,只好拐弯抹角地找借口。

“我派人送去的情报林大锤看了没有?”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询问。

“还没有,我忙着建粮库,征粮,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给他。”

“乱弹琴!那是大胡子首长从前线截获的一份敌人密电,有一股精干的敌军化装成我解放军运输部队,正向龙脉驶来,他们是来运粮的。贻误了战机,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顿了一会儿,洪涛又说:“现在这样,你赶快亲自去通知林大锤,要他作好准备,不要轻举妄动,要不就要出大事了。我马上去联系部队,你让他把攻打地塞的人暂时先撤回来,等消灭这股敌人再干。”

洪涛的口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左光辉没在部队呆过,他不知道这小小的一张纸有多么重要,但他从洪涛的口气中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左光辉觉得这些部队的人真是不可理喻,刚才表扬你,让你激动万分,身子轻得像要飘到天上去了。冷不丁又批评你,一个180度的大转弯,让你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跌落得粉身碎骨。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变得真快,今天总算又一次领教了。

放下电话,他没有别的选择,从抽屉里找出那份印有“绝密”字样的文件,对马奇山说:“我去找林书记,你赶快去落实第二批征粮吧。”

“还是我陪你去吧,你把这么重要的事给耽搁了,林书记要是批评你,我还能帮你兜着点儿。”

马奇山主动要求陪同前往,光有难同当这一点就让左光辉感动不已,他动情地说:“好吧,在我左光辉最倒霉的时候,你总是陪着,我永远不会忘了你的好的。”

两人刚要出门,常永瑞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

他瞪了常永瑞一眼:“什么事?慌里慌张的。”左光辉不喜欢常永瑞,除了他不会来事,他觉得一个干公安的应当遇事沉着、冷静,而他不具备这些品德,遇事心浮气躁的。自从自己当了县长,还没见他破过什么案子。

常永瑞瞧了瞧马奇山,觉得有些碍口。

马奇山知趣地说:“我走,我先走,你们谈。”

左光辉一下拉住马奇山,对常永瑞说:“常局长,马局长和你都是同一级别,都是我的部下,自己人。说吧,没事儿。”

常永瑞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情绪,但这一丝为难马上就消失了。他对左光辉轻声说:“刚才阎副县长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说今天凌晨林书记那边一个叫郝前进的连长牺牲了,他掉进了陷阱,是被底下的乱枪打死的。他还是部队的特等功臣呢。”

“这么说下面还真有敌人?林书记真是料事如神啊!”左光辉这回终于明白了地塞的真实存在和地塞里敌人的真实存在。他不觉又佩服起林大锤判断事物的眼光。

“另外,昨天晚上在县城中心区域发现了发报信号。”常永瑞无意中又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什么?发报信号?”左光辉吃了一惊,看来这龙脉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哩”!他问常永瑞:“这么说咱县城里真有潜伏的敌特?”

“不会弄错吧?”马奇山追问道。

“信号很清晰,我们刚赶过去,信号就没了。”常永瑞瞥了一眼马奇山。

“哎哟!左县长,咱们可要提高警惕啊,林书记不是说王老虎又回来了吗!”马奇山故意提醒道。

左光辉对常永瑞说:“你回去继续给我严密监视,一定要把这隐藏在我们身边的敌特分子揪出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有敌人的存在,龙脉县就不可能太平。左光辉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大喜功,又爱听奉承话,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利用当枪使,而他却浑然不知。俗话说,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他要不清醒,漏子还会越捅越大。

千里寻夫的程桂荣不管后事如何,总算有着落了。那么也在急切寻夫的艾小凤的命运又该如何呢?刘老婆走了没多久,她就借口说去买菜,可是走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刘老大这边粮店要忙买卖,那边屋里,淘儿又在哇哇大哭,他叫了几声“小凤--小凤”也没人应,急得他满头大汗,只得把顾客撵走,关了门板,回屋去哄淘儿了。直到天黑,艾小风才回到家。回家以后,刘老大照例是一通埋怨,艾小凤就是不吭声。刘老大也没有办法。

两天以后的傍晚时分,刘老婆、刘长河也回到了家,一进门,刘老大就告上状了,把艾小凤怎么骗自己说去买菜,买到天黑才回家来的事说了一遍。刘老大一脸怒气地告着状,艾小凤把头一扭就回自己屋去了。长河也紧跟在后面也进了屋。背后传来了刘老婆的骂声:“就疼着老婆,眼里还有没有爹娘了?这没出息的东西!”

进了屋,长河关切地问:“小凤,你怎么出去一天才回家呢?爹都着急了。”

艾小凤刚要解释,见公公婆婆也走了进来,就赶紧改口说:“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老乡,就上他家去唠了一会儿。”

“什么遇上老乡,满嘴谎话!你是我们家的儿媳妇,怎么能野在外面一天不着家呢?以后不准你出去了!”刘老大气还没消。

刘老婆一回家就听说儿媳妇出去买菜一天不着家,也是气得直冒火,数落道:“小凤啊小凤,你胆子可不小嘛!趁着我俩不在家,你就上外面撒野去了,真是不着调!你要再敢这样,瞧我不打断你的腿!”骂了几句,见两人都不吭声,也不好再发作,加上一路劳累,刘老婆就出去了。随后,刘老大也跟着出去了。

见爹娘都走了,刘长河就关切地问起小凤这两天的情况。艾小凤就讲起了艾林两家拜把子结为生死兄弟,之后屡屡遭难,被迫逃难东北的事,以及自己和大锤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笃深,大锤为了报仇当了兵,自己苦等五年,不久前刚刚成婚的事,还有自打和大锤分手后,家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跟刘长河讲了。末了,艾小凤摇摇头,痛苦地望着刘长河:“今天我回到家里,邻居冯大爷对我说,大锤他带着警卫员已经来找过我了。冯大爷却说我又嫁人了。”

“那冯大叔这回知道你上这儿了吗?”

“这回是知道了。”

“知道就好,那你男人一定会来找你的。”刘长河安慰道。

“不会了,冯大爷都说我嫁人了,他怎么还能来找我呢?”艾小凤伤心地哭了。“这回我算完了。”她越哭越伤心。

长河赶紧把门关好,“怎么就完了呢?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一定会来找你的。”

不管长河怎么安慰,艾小凤就是一点听不进去,“就算我男人来找我,要是上这儿一打听,周围邻居谁不知道咱俩结婚的事儿。那天你们家又吹喇叭又放鞭炮的,就算我长八张嘴,我又怎么说得清呢?”艾小凤边哭边说。

“哎,你别担心,到时候我帮你说清楚就是了。再说,我俩不就是名义上的夫妻嘛!”

艾小凤眼前一亮:“真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我现在这么待你,你还不相信我啊?”

艾小凤没想到刘长河这么大度,她要给刘长河跪下,刘长河赶紧上前去扶:“你这是干啥?我帮你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才这么做的。”

只听院子里刘老大扯着嗓子在喊:“长河,还不快出来卸车。”

刘老婆也在边上嘟哝着:“这不争气的,一见媳妇就跟丢了魂似的,才分开两天,两人就叨叨个没完没了啦?我看这个媳妇啊,非得叫他给惯坏了不可。”

刘长河听到喊声赶忙答应着卸车去了。

这时,前院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在敲门呢?--是王豆豆。原来林大锤和冯大爷分手时约好过些天还会再来。回龙脉后,林大锤经不住王豆豆天天软磨硬泡,就同意让他自个儿抽空去跑一趟。得到批准,当天下午王豆豆就出发了。他找到了冯大爷,知道小凤也来过了,又从冯大爷嘴里知道小凤现在刘老大粮店。不过冯大爷劝他别再去找了。在再三追问下,冯大爷告诉王豆豆艾小凤确实已经嫁人了,而且就嫁给了城东刘老大粮店老板的儿子,还告诉他说两人挺般配的。王豆豆说啥也不信。在他的眼里嫂子多完美啊,说她薄情寡义又嫁人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一定要亲自去看看。冯大爷拗不过他,就把去刘老大粮店的路告诉了他。

告别了冯大爷,王豆豆来到了长春。到了城东,大老远他就看到了“刘老大粮店”的招牌。他先从外面往里面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隔着栅栏他看到里面房子的窗户上贴着大红“囍”字,门框两边贴着新婚对联。知道冯大爷说的没错,于是他就敲起了院门。

开门的是刘老大,见门外站着个穿军装的小不点儿,就问:“小长官,你找谁?”

“大爷,前些天,你家是不是娶了个媳妇?”

“是啊,你有什么事?”

“那姑娘是不是姓艾,叫小凤。”

小凤在屋里隐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便问了声:“谁呀?”

刘老婆赶紧过来,把艾小凤往屋里连推带搡,“老实呆着,没你的事儿!”说着就把门关上,上了锁,然后冲着院门外大着嗓门说:“喂,你这小当兵的,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我当然有用了。”王豆豆边说边往里挤。

刘老大不高兴了,用力把王豆豆往外推,“我们刘家娶媳妇,关你什么事呀,啊?”

艾小凤在屋里使劲拽门敲门,她知道外面的事一定和自己有关,很有可能是林大锤找到这里来了,要不大白天把自己锁屋里干吗?她想看,却看不见,她想喊,却又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她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却又觉得外面的声音不像是林大锤,如果喊露馅了,反倒会引来麻烦。她没法喊,只好拼命拽门敲门,她知道要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刘老婆见王豆豆还要往里挤,就帮着刘老大往外推。并冲着王豆豆气愤地说:“好啊,你这个小当兵的,原来是你在勾扯我家媳妇啊!”说着,就一把扯住王豆豆的衣领,“走,找你们当官的去--”

王豆豆没想到自己会碰上个母夜叉,如果再这么僵持下去,势必坏了解放军的名声。他大声说:“你要干什么?--”说着用力一挣,终于挣脱了刘老婆,便一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刘老婆还在扯着嗓子说:“我说,怪不得我家媳妇这几天心神不宁,一出门就是一整天不回来,原来是你在勾扯啊,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你问左邻右舍,谁不知道我儿子娶的是林小凤,你爱小凤,也不能跑我们家来爱别人媳妇啊”

王豆豆还想再在周围打听打听,可又怕被这母夜叉发现了再胡搅蛮缠,那样反倒会给林团长招惹麻烦。见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王豆豆只好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听得刘老婆仍在后面喊:“你给我站住!”

屋里,艾小凤也还在拼命地拽门敲门,“让我出去,让我说句话,让我出去!”

王豆豆走了,刘老婆才给艾小凤开了门,这时刘长河也卸完车回到了屋里。艾小凤见刘老婆给自己开了门,知道来找她的人已经走了,就急得坐在炕上哭,看见长河进屋,就对长河说:“长河,刚才有人来找我了,你妈又挡着我,又推搡我,还把我锁在屋里,死活不让我露面。你咋不过来呢,这下我可真完了。”

“我在后院的地库里卸货,啥也没听见啊,你呀!这关键时候,就该拼命往外冲,有我,你还怕啥?”

这些话对艾小凤已经是马后炮了,痛楚搅扰在她的心头,她双手抱着头,使劲敲打着,后悔极了。

看见艾小凤这个样子,刘长河说:“你这个人,现在后悔有啥用?要是拼命挣出去,看看到底是谁来找你,就不用后悔了。以后呀,牙咬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根筋挣到底,不干后悔的事儿!”

艾小凤和刘长河生活了这么些天,给她最大的感触,除了心肠好,就是凡事有主意,对错不干自己后悔的事情,是个可依靠的男子汉,假如在她的生命中没遇上林大锤,她会不顾一切地选择跟刘长河过一辈子的。可是现在林大锤又找不着,刘长河还不能想到这儿,她苦笑着说:“长河,我已经是林大锤的人了,要是没他,你真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啊。”说着郁闷地低下了头。

刘长河笑着说:“你也别夸我了,再夸,你也不能跟我,对了,刚才来找你的人会不会是你男人?”

“听声音不太像,不过也许是他派来的人呢?”

“我要是刚才在场就好了,我肯定不会让我妈把你锁屋里。”

“那你爸你妈还不得和你闹翻天呀?”

“小凤,刚才来得既然不是你男人,那么,我估计,林大锤肯定还会来找你。”

“他再来找我,我反倒怕了。他知道我已经嫁给你了,那时来找我,还会有好事啊?说不定是来找我出气的呢。”

“我不是说了吗?我帮你说清楚不就完了吗。”

“那得正巧你在家才行,否则事情就会更糟。你妈以后肯定会对我看得更紧了。”

两人这么说这话,艾小凤的心情渐渐平稳了下来,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随它去吧,反正林大锤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落。他如果想找自己,他还会来,如果他一年半载也不来的话,那就跟长河过吧。而且自己也没法找到他啊,除非再回老家去等他,碰碰运气,不过这个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既然林大锤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落,家里又没有人,林大锤还去那里干啥呢?再说刘老婆看得又那么紧,要去的话,也只能过一阵子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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