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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粮剿匪记 §§第十七章 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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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韩乃寅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10-07 04:42:52 来源:源1

送走了那些粮商,林大锤回到宿舍.今天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庄大客气。他收拾收拾准备走,见坐在一旁的王豆豆,林大锤就说:“小土豆,有件事,我考虑了好几天了,想跟你谈谈。”

“啥事您就说呗!”

“我不需要警卫员了,你看人家左县长,官和我一般大,不是也没警卫员,再说这是地方,又不是部队,到哪儿都带个警卫员不合适!”

“那我干什么去啊?”

“你就到武大队长那儿去,当个通讯员,你和大家又熟,在武大队长那儿接个电话呀,传个令呀,送个信什么的,那儿需要你。”

“好是好,可我现在不能去。”

“那你什么时候能去?”

“等帮你把嫂子找回来了我再去。”

“你都去找了两次了,不还是还没着落吗?光听有人说往长春方向去了,这么大个长春,一时半会儿能找到吗?”

“找不到我就一直陪着你找!哪儿也不去。”

见王豆豆这么犟,一点儿也不听劝,林大锤有些火,可想想他又是为了自己,林大锤就耐心地劝说道:“小土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实在没时间,等以后空闲点儿咱俩一块儿去,好吗?”

“我不管,反正你不给我把嫂子找回来,我就不走。”

“还反了你了。”王豆豆的这股犟劲儿终于把林大锤惹恼了。

王豆豆撅着嘴,就是不说话。他在生着林团长的闷气:天下哪有这样的人啊,告诉他大婶死了,嫂子下落不明,他却跟没事人儿似的,自己反倒替他去跑了两回。林团长真的是铁石心肠?还是缺心眼?记得上回跟他回家探亲,他们母子多亲热啊,他跟嫂子的感情多好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真叫人羡慕死了。嫂子在你临走的时候,丢了个扣都不忘给你缝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呢?真是个没良心的。王豆豆越想越生气,就冲着林书记大声说:

“嫂子嫁你这么个男人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等了你五年,才见了一次面,你才陪她过了一宿就走了。家里遭此大难,都是她一个人扛着。为了救大婶,这才把自个儿卖了。你想想,你娶了个多好的媳妇啊!我要也有那么好的媳妇,什么开荒办农场,什么搞粮食,早就甩得远远的,回家过我的小日子去了”

“别说了!”林大锤大声吼道:“你说这话不是混蛋吗?”

“说我混蛋就混蛋,在家时,我妈成天唠唠叨叨就怕我娶不上媳妇,到了部队以后,还来信催过我几回。你娘不也那样吗?为啥一回家就忙着给你办喜事儿?还不都是为了让嫂子能正式成为你们林家的人!你为啥不到老娘坟上去烧几炷香?不到长春去找找嫂子?管他找不找得到,起码你尽了心了。要不,你怎么对得起你老娘那心思,怎么对得起我嫂子对你的一片真情?”

林大锤愣了,王豆豆的话句句像鞭子,在抽打着他的心。他瞧着眼前的这个王豆豆,平时自己只把他当作小弟弟一样看待。没想到这么个小不点,竟然能说出那么一番让忠义男儿都为之汗颜的话来。他沉默着,无言以对。娘死了,他真的能无动于衷吗?他没日没夜地想着工作,拼命地干着工作,就是为了减轻心里的痛苦啊!媳妇走了,难道自己真的不想找吗?不是!他觉得艾小凤是个灵巧人,她要是想找自己肯定能找到,到长春驻军一问不就知道了?可是,艾小风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这是他唯一感到困惑的,但他并不怀疑小凤对自己的感情,他相信时间总会给出答案。而自己要找艾小凤,就好比大海捞针,虽说知道她可能在长春,可长春几百万人口,上哪儿去找呢?这样,他才把回家的念头搁下了,努力用工作来给自己增压,给心灵减压。没想到,今天一大清早却让小土豆这几句话给捅到心窝子里去了。小土豆说得对,娘活着的时候自己没尽太多的孝心,现在娘没了,怎么也应该到娘的坟上去,给娘烧几炷香,磕几个头,再跟娘说说贴己的话。要不,也太对不起死去的老娘了;小凤这么些年含辛茹苦,连个名分也没有,替自己照顾着亲娘,刚结婚就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劫难。现在,连她的生死都不知,这样的媳妇不去找,自己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大丈夫吗?真是难为王豆豆了,这小家伙一直跟着自己,没想到他为林家的事儿操这么大的心,对自己的情感生活竟这么关注。这些发自肺腑的话能一听了之吗?我林大锤没有兄弟姐妹,这身边的小土豆不比亲兄弟还亲吗?还有自己曾答应让艾小凤帮他找媳妇的事一定让他很失望。林大锤激动地抱住了王豆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他动情地说:“好兄弟,我听你的,咱抽空回去一趟。”

王豆豆见团长眼泪汪汪,知道自己错怪团长了,自从来到龙脉,林团长睡过几个安稳觉啊,你看他瘦得多明显,老娘死了,媳妇没影了,他能不伤心吗?刚才自己的话那么冲,他却不计较我这些,多好的团长啊!王豆豆的眼圈也湿润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团长,我错怪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停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那,咱俩啥时候去?”

“今晚去,明天一早赶回来。”

王豆豆终于破涕为笑了。

上午,林大锤和阎副县长去了小清河村,不巧庄大客气出去打烧柴了,扑了个空。家里只有庄青草一人,林大锤想和她随便聊聊,顺便等等庄大客气,可这姑娘说话太谨慎。等了半天,庄大客气连个人影也没有,只好作罢。下午林大锤和常永瑞碰了下头,了解到自从排查工作开展以来,群众的热情很高,每个村民组都行动起来了,纷纷表示要积极配合政府尽快消灭王老虎这伙匪徒,发现情况就立即向有关部门报告。但从排查情况来看,还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大规模的排查使群众受到一次很好的教育,使人民群众看到了政府消灭顽匪的决心,扫除了一些群众的心里阴霾,极大地调动了群众参与剿匪的积极性。除此,开展这样大规模的群众运动也极大地震慑了敌人,仿佛有一张天罗地网正在龙脉悄然张开

和常永瑞分手后,林大锤和王豆豆带上干粮,就匆匆上路去了。王豆豆驾着车拉着林大锤飞驶在月光下的原野上。(当初那六辆送他们去开荒点的车,按洪涛的意见,四辆归开荒大队,两辆留在县里使用。)一路上俩人尽说着有趣的事儿。小土豆告诉林大锤:他写信告诉他娘,在部队上林团长对他最好了。有一次,一颗子弹飞来,是团长替他挡住了子弹,才救了他的命,而团长却负了伤,他娘来信叫他认团长做干爹,小土豆对她娘说,林团长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人家还没结婚呢,这把给她娘念信的人给逗乐了。林大锤也告诉王豆豆,那天回家探亲,他一进门就发现王豆豆不在,就到处找,他娘问他找啥,他说找一个小土豆,娘说家里还有几个大土豆,别找了!一会儿娘给你拿。林大锤告诉他娘,小土豆是他的警卫员,这下把娘笑得前仰后合,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说着话,时间不觉得长,傍晚前就到了,林大锤和王豆豆停好了车,然后来到自家门前。见门上贴了封条,林大锤上前扯下封条,一拽,门上着锁,他使劲一拉,锁开了。林大锤推门进去,屋里一片狼藉,跟上次离开时已经大相径庭了。林大锤用手电照了个遍,屋里一片阴森凄凉,他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刷刷地直往下淌。

“是大锤回来了吗?”有人问。

听着动静,林大锤回头一看,原来是邻居冯大爷正站在门口望着自己。林大锤用手抹了抹泪,迎了上去,双手把住老人:“冯大爷,我,我们家到底怎么了?”

“前些天,你们家遭了土匪抢,就是王老虎那一伙人,他们杀了三个铁匠师傅,你娘和你媳妇都受了伤,没多久你娘就走了,那些天,你媳妇又要伺候你娘给你娘看病,还要给铁匠师傅料理后事,根本没时间也没地方找你,她为了救娘,迫不得已,只得把自个儿给卖了,看样子像是又嫁人了。”

“大爷,我嫂子又嫁人了?”王豆豆急切地问。

“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俩才刚结的婚呀,您是知道的啊。这怎么可能呢?”

“大锤啊,咱们都是独门独院,我一个孤老头子,你媳妇不来说,我们哪里知道呀,我只是猜的。那天你娘过世了,还是我帮着埋的呢”

在冯大爷的带领下,林大锤来到了他娘的坟头,他双膝跪地,浑身抽搐着,然后趴在娘的坟头,悲愤的泪水像决了堤似的夺眶而出。他像一头疯狂的野牛,拼命地用手地刨着娘的坟,在冯大爷和王豆豆的拉拽下,林大锤才逐渐恢复了理智。他给娘的坟上烧了点纸,也给三位铁匠兄弟的坟上烧了点纸,又在王豆豆和冯大爷的帮助下,把几座坟重新垒点儿土修整了一下。忙完这些,鸡叫头遍了,林大锤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坟地,告别了冯大爷,奔长春去找艾小凤了。

再说艾小凤跟着刘老婆到了刘家,把个刘老婆夫妇喜得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傍晚刘长河一回家,便要张罗着给他成亲,只因艾小凤一个劲地哭闹,才没拜成堂,刘老婆只好等等再说。

第二天吃罢晚饭,刘老婆端了碗粥,拿了块咸菜疙瘩坐到艾小凤跟前:“小凤姑娘,别哭了,你看看,到了我家,还不是进了福窝呀!吃穿都不愁,周围有几家是这样的?”见小风不听自己的,照样哭着,于是就把儿子长河叫进了屋,指着儿子对小凤说道:“你抬头瞧瞧,我儿子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还有文化,他哪点儿比不上你了,你成天哭个啥?真是个没福气的东西。”

艾小凤仍在哭着,刘长河就说:“妈,瞧你办的这事,她不愿意就算了呗,这哭哭啼啼的,多闹心。干脆放她走吧,别再难为她了。”说完一转身出了屋。

刘老婆赶紧追了出来,对长河说:“儿子,瞧你说得轻巧,既然你相中了,哪能放她走呢?我看了,她呀,还没开脸呢,肯定是个黄花闺女。哭两下算啥,你妈我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调教不归顺媳妇的事儿可是没少听说也没少见过。你就瞧着吧,妈准保给你调教好她。”

刘长河想了一下,对妈说:“我看她人倒是不错,可这么犟也够呛呀!娶媳妇本来是件喜事,这成啥了?强扭的瓜不甜--妈,你放了她吧!”

刘老大也过来帮着劝说:“儿子,只要你相中了就行,她也是生来乍到,又刚刚死了娘,伤心呗,哭两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刘老婆见儿子不再吱声,就说:“妈该破费的都破费了,再说这姑娘就是放她走,她也没个去处呀。”

“反正你们不能逼人家。”说完一扭头,到院子里去了。

“这不省心的东西。”刘老婆一跺脚,“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在刘老大夫妇的反复劝说下,刘长河终于答应娶亲了。这天,刘老大家显得格外喜庆,一大清早,鞭炮的纸屑就在风里传扬着喜讯,爆竹声中,门上的大红“喜”字格外惹眼,婚房门口贴着对联:“今日和合结连理,他年儿孙绕膝行”。屋里,贺喜的、看热闹的、帮忙的人络绎不绝,屋外,也都是四邻八舍来凑热闹的人群。

洞房内艾小凤穿着一身大红衣裤,坐在炕头抹着泪。刘长河也是一身崭新的衣裤,脸上却并没有喜气,他见小凤眼哭得像红桃似的,就递了条毛巾给艾小凤擦泪,艾小凤用手一挡,刘长河只好把毛巾放在炕沿上,艾小凤又把它扔到了地上。

门口的玻璃窗前刘老婆忙里偷闲也在向里瞧望,见刘老大走过便招手示意他过来,指着里面,咬着耳朵说:“你瞧瞧,你瞧瞧,咱们家这个宝贝儿子真是个窝囊废呀”说罢,刘老婆气得一跺脚回了自己屋。刘老大看罢也只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开了。

等送走了一批批的客人,屋里顿时清静了许多,刘老婆把小夫妇送入洞房,便关上房门,躲在门外想看看两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入夜了,长河一人在屋里生着闷气,俩人谁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干坐着。刘老婆只得把儿子叫了出来,压低了嗓门:“长河,你不能这么干坐着,大老爷们,这事咋就不敢呢?”

长河没有出声,只是呆呆地望着屋里桌上的油灯发愣。

“告诉妈,是不是她不让你靠前呀?”

“妈,不管这媳妇怎么来的,咱们也得人家愿意才是呀,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这时淘儿又哭闹起来,刘老婆只好对儿子说:“长河,她已是咱家的人了,你去吧,别怕!有妈呢。”然后高声冲着里面喊道:“你当你是谁呀?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说罢急忙去照看淘儿去了。

这新婚第一夜,两人就这么和衣坐了一宿。艾小凤时刻提防着,刘长河想要劝慰几句,但一看她那样子,也就忍住了。第二天刘长河回到了屋里,连衣服也懒得脱就躺在炕梢上睡去。一连几天了,艾小风每天晚上都紧张得要死,今晚见刘长河睡了,也就在炕头躺下,虽然困,但心里依然提防着。艾小凤心想:我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你刘家对我的好,我今生今世报答不了,来世我变作牛马也一定相报。但你刘长河若想干那事,我就是拼上一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但刘长河连碰都没碰一下她。可艾小凤毕竟想得太简单了,刘长河是个君子,可刘老婆就未必了。就在她的警惕性一点点消逝的时候,她的那道防线终于被粉碎了,事情来得那么突然,她是那么柔弱,败得那么不堪一击。这天,刚吃罢晚饭,艾小凤收拾完饭菜碗筷,便回自己屋去了,一会儿,刘老婆带着几个恶婆,闯了进来。刘老婆一声令下,几个恶婆不由分说,架胳膊架腿,三下五除二,就把个艾小凤剥了个精光,然后用绳子绑好扔在了炕上,只在大腿根部搭上一块白布,嘴里还塞上条毛巾,然后合上门吹了灯出去了。

刘老婆指挥完这一切,心里偷着乐呢,艾小凤啊艾小凤,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儿子一回来,看你还有什么招?可这天偏偏怪了,刘长河本来天没黑前就该到家,可这天刘老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儿子的身影,她后悔今天让儿子出车。等了约摸两个时辰,长河终于卸完车,慢腾腾地进屋了。

刘老婆一见儿子进屋,原先的焦虑全化作了欢喜:“这么晚才回来,你上哪儿去了,也不告诉妈一声。”边说边给长河张罗晚饭。

“妈,别整了,我吃过了。”

“在哪儿吃的?”刘老婆奇怪了,儿子从来不在外面吃饭的。

“跟车的狗剩子知道了我的事儿,就劝慰我,我们俩一起喝了点酒,他还告诉我一件重要的事,让我跟他一块去。”

“什么事儿?”

“解放军快把那些狗日的中央军打垮了,以后我们都能过上太平日子,狗剩子决定去参军。所以我想”

刘长河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老婆打断了:“想什么想,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对象,你却谁也相不中,这回自个儿相中了吧,又靠不上边儿。”

“妈,--你说什么呢?”

刘老婆拉着刘长河来到洞房门口,推开门说:“儿子,你给我上,让她怀上她就老实了,这回,看她还有什么章程。”说着把长河推进了屋里。

屋里一片漆黑,刘长河刚要回头,只听“咣”地一声,门被关上了,接着又听到了门外上锁的声音。刘长河摸着了火柴,点亮了油灯,光亮中只见艾小凤光着身子被绑着,嘴里还塞着毛巾,他吃了一惊,心知这一定是妈干的好事,灯光下艾小凤蜷曲着身子,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淌着,褥子都湿了好大一片了。刘长河赶紧上前把小凤嘴里的毛巾抠了出来,对小凤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说着就要动手去替小凤解捆绑在身上的绳子。艾小凤警惕地看着他。刘长河有些害羞,但还是动手去解绳子,随着绳子一点点松开,艾小凤原先麻木的躯体和知觉逐渐复苏,她吓得浑身哆嗦,缩成一团。她不知道刘长河的话是否可信,要是他和他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她准备着,只要他有进一步的行为,就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好歹自己也是打铁人家的姑娘。

绳子解开了,艾小凤本能地双手紧紧捂在胸前,小肚子上那块白布依然还在,她警觉地盯住刘长河,但是让她担心的那一幕并未发生。刘长河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内衣裤,放到艾小凤面前,说道:“快穿上吧,别着了凉了。”说完背过身去。

艾小凤不假思索地迅速穿好衣裤,现在,她的心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就在那几个恶婆扒她衣裤的时候,她拼命挣扎,可是手脚全被按住了,嘴也被塞上了,她想死的心都有,她感受了从未有过的羞辱和无奈。现在,恢复了做人尊严的她听见刘长河在说:“小凤,今天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一定是我妈她们整的,我替她们向你道歉了。你跟不跟我不要紧,但我要把话说清楚,我妈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你千万别误会,我不会欺负你的。如果你想走,我还可以帮你。”

刚才艾小凤像一个掉在冰窟里的人,心都凉透了。现在听了长河的这番话,又像有一股巨大的暖流涌进了自己的心房,让她感觉到温暖。她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仍在惯性地哆嗦着。

见艾小凤还是不相信自己,刘长河就拿起那块白布,用牙把手指咬破,让殷红的鲜血滴在白布上。然后他看着艾小风说:“这回你该明白了吧。”

“你--”艾小凤终于开口了,“怎么那么傻?”

刘长河吁了口气,说道:“小凤,你要相信,我们家不是坏人,我爹我妈只不过借了我二叔的光,倒腾点儿粮食卖,比穷人家的日子好过点儿罢了,我们刘家,就我这么一条根儿,他们想有刘家的儿孙来传宗接代,我们不能抱怨他们。”

艾小凤怯生生地望着刘长河:“那淘儿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二叔家买来的一个孩子,在我们家寄养的。”刘长河继续说道:“今天,我妈这件事做得是太过分了,平时,她也不是什么恶人,我想她当儿媳的时候,大概也受到过她的婆婆,也就是我奶奶的虐待,于是自然就形成了对儿媳妇的报复心理--”

听刘长河这么分析,艾小凤松了口气,眨了眨眼皮,见刘长河一副腼腆的样子,说话时都不敢拿正眼看自己,心里的气和恨顿时消了许多,反倒生出些怜悯来。

“当然,你还不完全算是我家的儿媳妇。其实,我们家不是娶不起媳妇,我爸妈他们花了不少聘礼,我都没同意,不知为什么,自从那天你到了我家,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了”说着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艾小凤睁大了眼睛,专注地听着。她不知道这个老实巴交的刘长河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刘长河继续说着:“其实,说起来也怪,我很同情你,尤其是听我妈讲了你卖身救母的故事,我被你感动了,因为我也是穷人出身。”说罢,撩起了裤腿,露出了一大块伤疤:“这就是小时候要饭,让狗给咬的。”

艾小凤看了一眼那暗红色鼓鼓的伤疤,脸上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刘长河放下裤腿,冲艾小凤一笑:“你要不愿意跟我,我可以放你走,只是别让我爹妈知道。”

艾小凤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真的吗?”

刘长河点点头。

艾小凤被打动了,她又掉泪了。她这回真的相信刘长河是个好人,庆幸自己又遇上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今生今世不是遇上了林大锤,此刻她肯定会选择刘长河。可她又不能跟他说明理由,内心觉得很愧疚,就说:“那我欠你们家的粮食,药钱,我也还不上呀。”她急了。

刘长河拿毛巾替她擦干了泪水安慰她说:“别想这些了,多吃些东西,把身子养好,去你想去的地方。”

艾小凤真是百感交集,她抹了把泪说:“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老天有眼,让我遇上你这么个好人。时辰不早了,快睡吧!”艾小凤说完和衣睡在炕头,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没有了提防的必要。刘长河还是在炕梢悄悄地脱了衣服,灭了灯睡下了。

艾小凤想着明天该把林大锤的事儿告诉刘长河,好让他帮自己去找林大锤。现在,只有找到林大锤,才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依靠。既然刘长河肯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呢?忘却了恐惧,艾小风该睡个好觉了。想着想着,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正躺在林大锤的怀里,自己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婴儿,而自己正在奶孩子呢,睡梦中的她不觉笑出了声。

清晨,艾小凤早早就起床了。见门被锁上了,就叫醒了刘老婆给开了锁。艾小凤要下厨房主动去烧火做饭,做一个媳妇该做的事。刘老婆进了屋,往炕上一看,一下子就看见了那块染有血迹的白布。高兴地捧着回自己屋去了,还没进屋就喜滋滋地说:“老头子,妥了!妥了!”进屋后,见刘老大正在被窝里探着头朝门外望,刘老婆就冲着艾小凤的背影努努嘴:“你看,到底让我调教过来了。”说着得意地笑了。

一会儿饭便做好了,刘老大、刘老婆坐到饭桌前,艾小凤端着一盘馒头放到公婆面前,又去厨房了。刘长河洗完脸也坐上桌来吃饭。

刘老大望着儿子笑着说:“你小子有福啊,娶了个好媳妇,看样子,你也挺满意的,往后好好过吧。”

刘长河边吃边说:“满意,还不是你们相中的吗,我当然满意了,不过,妈你也是,怎么能那样不把小凤当人呢?以后可不能那样待她了,小凤也够苦的了。”

刘老婆瞪了儿子一眼:“你懂啥,不那样对她,她能顺从吗?听妈的没错,这叫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看她以后还敢不听话了?”

艾小凤端出一盘菜来放到饭桌上,然后站在边上看着。

刘老婆对艾小凤说:“媳妇,你也坐下吃吧。一会儿,长河要上龙脉去拉粮,我跟他的车去你二叔家,看看你那小姑子咋样了?你入了洞房就是我们老刘家的儿媳妇了,今后这家里的事你就要多关心着点儿”

艾小凤小心翼翼地说:“娘,知道了,你去吧,我会在家好好伺候我爹和淘儿的。”

吃完了早饭,刘老婆坐上长河的马车拉粮去了,临了还不忘关照艾小凤要看好家。

刘老婆走了,得几天才能回来。刘老大也要开板做买卖了。艾小凤看看淘儿还睡着,高兴地对刘老大说:“爹,家里咸盐没了,我去买点儿,顺便再买些菜回来。”

听见艾小风说要出去,刘老大就说:“快去快回呀,我这边光照顾买卖还照顾不过来,宝宝要是睡醒了得有人伺候。”

艾小凤答应着:“爹,知道了。”然后提着篮子出了门。

艾小凤来到城南门,那儿是原一团的指挥所。原先搭建的帐篷已经被拆除了,四周空荡荡的。空中一队大雁排成人字形,掠过淡淡的云层,飞向远处。艾小凤怔住了,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泪雾。她冲到高处朝着空荡荡的大地呼喊着:“大锤,大锤你在哪儿呀,你在哪儿呀”哭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哭喊对她寻找丈夫毫无作用。于是她想到该去找军管会,也许他们能知道。

她一口气跑到军管会。军管会大楼里一片繁忙,谁也没注意她这个提着空篮的乡下姑娘。艾小凤望着从身边急匆匆走过的一个个军人。怯生生了喊:“同志!”喊了几次,也没人搭理她。也许是人家根本就没听见,最后艾小风拽住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军人。

“你找谁呀?”那女军人问她,态度很和蔼。

“我叫艾小凤,来找我男人的。”

“你男人叫啥,他是干什么的?”

“俺男人叫林大锤,是围困长春英雄团的团长。”艾小凤自豪地说。

“你找林团长啊,他的事迹我在报上见过呢。”

“那你知道他现在上哪儿了吗?”

“这个我不知道,原先的部队已经调防了,我们是刚从南边过来的。”

消息倒是有了--部队调防了。也就是说知道林大锤去向的人都走了。为什么不早几天来呢?那也怨不了自己啊,艾小凤伤心地走出了军管会。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长春的大街上,她记得上一次来长春的情景,那时是为了娘来的。那时兴许还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为什么那一次不去找他呢?那时娘还在,她相信娘的身体还能挺住,有她们娘俩相依为命,她相信再大的困难也能扛过去。大锤工作挺忙的,找他不等于给他添麻烦吗?不能让他分心。要是那时找到大锤,把一切都告诉他,也许情况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她开始后悔,如今她怎么去面对林大锤,怎么去面对娘在自己手中过世的事实,怎么去对大锤说自己已经嫁给了一个叫刘长河的男人她希望此时林大锤能出现在她的面前,痛痛快快地骂她一顿,狠狠地教训她一顿,也许艾小风心里会舒坦些。可是上哪儿去找林大锤呢?她觉得她该回趟家。大锤如果想找自己的话,他不回家里又能到哪里去呢?

于是她拼命地往家跑。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门口了,艾小凤停下喘了会儿气,瞧瞧被撕去封条的大门,冲了进去,呼喊着:“大锤,大--锤--”

屋里空无一人,她又跑出来站到门口。邻居冯大爷听到艾小风的喊声,走了出来。冯大爷见艾小风泪流满面,忙说:“小凤--是小凤啊!你可回来啦!”

“冯大爷,大锤回来过?”

冯大爷点点头:“小凤呀,你到哪儿去了呀?前两天大锤和一个叫小土豆的警卫员来找你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两天前的夜里来的。我说你又嫁人了,大锤就在你娘的坟上哭了一宿,他还说:你要再回来,让你在家等着,他安排人来接你。你都上哪儿去了呀?”

“我在长春城东的刘老大粮店做帮工。”

“哎呀,可让大锤把你好找呀,这下好了,等大锤再回来,我就告诉他。我知道那个刘老大粮店。”

冯大爷没留住艾小凤,她急着要赶回刘家,她不愿给刘家人尤其是刘长河留下个骗子的名声,她把对冯大爷的感激化作深深的一鞠躬,然后转身跑开了。

艾小凤又放走了一个机会。她仍然憧憬着她和大锤美好的未来。一次次地和幸运之神擦肩而过,她又将为此去经受更多的磨难和痛苦。这些磨难会使艾小凤的人生更加精彩,也会使她的爱情和婚姻的道路比别人更加艰难,更加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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