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是可以在白天出來了嗎?”周蔓瑤臉色有些發白,卻又小心翼翼地打量凌冬,心底似乎在害怕,又似乎慢慢興奮起來,“我給你老師打電話了,他說你回去參加了期末考試,鋼琴比以前彈得還好。他還告訴我說,你突破了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哎呀,你不知道,聽到這個消息我這心底有多高興……”
半夏坐在凌冬身邊,聽著這位夫人絮絮說著話。
凌冬的一隻手在桌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凌冬的手很涼,微微用力的握住了她,似乎想要從她的手心裡汲取一點熱度。
在凌冬握住自己的那一刻,半夏突然有一種錯覺。
覺得端坐在自己眼前的那位母親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這間屋子看起來也十分不對勁。
明明是豪華舒適的屋子,屋裡的女主人衣著貴氣,舉止優雅,背襯著窗外模糊的遠山。
半夏卻無端覺得,視線的角落裡不知道從哪兒起了黑色的煙霧。
屋子角角落落的陰影中,似乎淅淅索索爬動著無名的黑影。
一個錯眼不見,黑色的荊棘就順著那位周女士質地昂貴的衣物攀爬上來,使她那張秀美的臉都變得扭曲而醜陋。
可是半夏眨眨眼,卻發現一切恢復了正常,剛剛所見只是自己的錯覺。
青|天|白|日的,哪裡來什麽怪物黑藤?凌冬的養母不是端莊得體地坐在她們的面前嗎?
無端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小冬啊。”那位周夫人微微歎了口氣,有些不自然地伸手撫了撫系在脖頸上的絲巾,雪白的手腕從衣袖裡露出了一小截,“小冬你還是回家來吧?你不在了,你爸爸的脾氣變得更加古怪。媽媽在這個家幾乎待不下去了。”
半夏的眼睛睜大了,她清晰地看見,眼前這位夫人露出袖口的一小截手腕上,有著數條深紫色的淤青。
那不太可能是自己造成的傷痕,只能是他人暴力傷害留下的痕跡。
半夏細細打量那位夫人,發現她有不少不太對勁的地方。
比如她微微移動身體時,似有不便之處,所以她坐在沙發裡,一直不怎麽舉動。
還比如她在家裡還在脖子上系著絲巾。在她伸手輕輕撫摸的脖頸的時候,絲巾下露出了一點觸目驚心的指痕。
凌冬的眼睫垂下去,“爸爸還是老樣子嗎?”
“自從你……之後,家裡的一切好像都變得很糟糕,”周夫人的聲音低下去,“你爸爸曾經貿然簽的那些合同都陪了違約。家裡的生意是越來越差,你爸爸的脾氣也變得更惡劣了。”
“他每天在外面鬼混,回來還時不時衝我發脾氣。”表面光鮮亮麗的夫人,開始有些控制不住地搓著手指,聲音低沉得壓抑,“這樣的日子,我真得過不下去了。”
“媽媽,其實你也可以離開這個家。離開父親。”凌冬看著她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請一位離婚律師來和爸爸談談。”
周夫人吃了一驚,抬起頭來,似乎想不到自己養育多年的孩子,居然會說出勸自己離婚的話。
她好像完全忘記了剛剛是她自己在控訴著生活有多麽不幸,“離開你爸爸?”她茫然道,“小冬你怎麽會這樣說?我都這個年紀了,離開你爸爸,我要怎麽生活?”
“媽媽,”凌冬緩和著語氣慢慢說,“你有手有腳,是一個獨立的人。離開爸爸,當然也可以生活下去。”
“可是,可是我身邊沒有多少錢,而且我什麽也不會。”周夫人開始搖起頭來,“不不不,我不想離開你爸爸。我為什麽要離開這裡。白白便宜了外面那些狐狸精,來做凌夫人的位置。”
“小冬,只要你回家來,我們家就會和從前一樣,慢慢地變好。”周蔓瑤從桌子那一邊伸過手來,握住了凌冬的手,“你不是已經恢復了嗎?你一直是一個乖孩子,你答應過會幫助媽媽的對不對?”
周蔓瑤的手很白,握在凌冬同樣雪白的手上。
凌冬的手背在那一瞬間蔓延起黑色的鱗片,雙瞳變成了金色。
周蔓瑤尖細地“哎呀”了一聲,好像碰到什麽惡心的事物一般,飛快地甩掉了凌冬布滿黑色鱗片的手,身體向後躲去,縮進顏色深厚的皮質沙發裡。
半夏看到這一刻,心底不可抑製地怒了。
她本來就特別膩歪周蔓瑤這樣類型的女人。
菟絲花,寄生樹。明明是一個完整的人,偏偏自己把自己變成沒有筋骨的藤蔓。
柔弱無骨,浮萍無依,經不起一絲風雨,若不依附在他人身上,就無法生活下去。
偏偏這個世界這樣的人還很多,眼前這一位更是將凌冬從小養大的養母。
最開始半夏也只能耐著性子,安靜地坐在這裡聽她訴苦。
直到看見她像是嫌棄什麽怪物一樣甩開自己孩子的手。半夏心底壓抑的火氣才猛一下爆了。
她嘩一聲拉開椅子站起來。
自己放在手心裡捧著喜歡的小蓮。那樣溫柔細心,驚才絕豔的學長,卻被他自己的母親嫌棄成這樣。
然而身邊的凌冬拉住了她。
凌冬拉住半夏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金色的瞳孔收了起來,把自己布著黑色鱗甲的手背留給半夏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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