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先進來吧?”半夏遲疑了片刻,向著窗台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手,帶著琴繭白皙手掌平攤在那條髒兮兮的爬行動物身前。
如果換一個人,應該都不太可能在這樣電閃雷鳴的夜晚,讓這樣詭異的生物進到自己屋子裡來。
但半夏恰巧是一個除了音樂之外,其它地方的神經都異常粗大的女孩。從小生活在農村,以抓毛毛蟲嚇唬男生為樂的她,不但不畏懼蜥蜴這樣的小動物,甚至還覺得在這樣下大雨的夜晚,扒拉在窗口淋雨的小東西有些可憐可愛。
哪怕這是一個會說人話的詭異蜥蜴也一樣。
好像童話書裡上門來求助的青蛙王子呢。半夏有些微妙地興奮起來。
或許應該說是蜥蜴王子。
小小的蜥蜴盯著她的手,繃緊身軀一動不動。
半夏左右看了看,順手拿起桌角的小方巾墊在了手上,再往窗前夠了夠。
“來,上來吧。”她的手很穩,方巾毛茸茸的,語調充滿了耐心。
窗口的蜥蜴遲疑了很久,試探著伸出五條筆直細長的小小指頭。
毛巾是柔軟的,乾燥,細軟,透著手心的溫度,和窗戶外冰冷的世界乃是天壤之別。
最終,小小的黑色蜥蜴搖動快要凍僵的尾巴,從窗外爬了進來,踩在公主的手絹上,被她接進了溫暖的小屋內。
=====
最初的時候,半夏心中充滿新奇和興奮,在床上翻來翻去怎麽也睡不著,時不時張開眼睛偷看,看看那隻被安置在屋裡的小蜥蜴有沒有什麽動靜。
她在床鋪對面的牆邊,用厚實的浴巾給它墊了一個舒舒服服的小窩。將那隻凍得夠嗆的客人安置在柔軟的小窩裡。
然而嘩啦嘩的雨聲中,那隻髒兮兮的小小東西,趴在厚厚毛巾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始終一動不動,安靜得像一塊黑漆漆的石頭。
真是好特別的夜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呢。在這樣迷迷糊糊的想法中,半夏慢慢睡著了。
夜半十分,她半睡半醒間睜開眼。發現窗外的大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夜空中掛著一輪明晃晃的圓月。
那圓月仿佛被雨水洗過一般,亮得嚇人。月光透過窗子照進狹小的屋內,灑在地面上。
朦朧的月色裡,依稀可以看見屋子的地面上躺著一個人。那人肌膚蒼白,脊背消瘦。瘦骨嶙峋的後背對著半夏,正一動不動地蜷縮在月光裡。
窗欄橫豎交錯的影子打在那突起的肩胛骨上,明暗交錯地拉出囚籠般的黑色柵格。柵格間蒼白的肌膚上,有著一道明晃晃的赤紅傷口。
半夏過於沉重的眼皮努力掙扎了一下,沒能夠睜開,渾渾噩噩間又睡了過去。
直到清晨她猛然驚醒,從床上一下坐了起來。舉目四顧,屋內一片明亮。
狹小的屋子裡,只有一張床,一個小方桌和一個簡易衣櫃。
明亮的天光和帶著海風的空氣,從敞開的窗外湧進來,床邊靠著牆的地面上,幾條厚厚的毛巾墊成一個小窩,一條巴掌大小的黑色蜥蜴蜷在毛巾中一動不動。
哪裡有什麽月光和肌膚蒼白的男人。
第2章 你知道蜥蜴都吃什麽嗎
冬季南方的城市比起北方更為難熬,既濕又冷,取暖全靠抖。
教室裡,榕城音樂學院管弦系表演專業大二的學生坐在四面透風的教室,縮在厚厚的羽絨服裡瑟瑟發抖。卻又不得不全神貫注地上鬱安國的視唱練耳課。
鬱安國是全系出了名的嚴的教授。課堂表現全記入成績,平時和期末各佔百分五十分數,差一分也不給過。因此基本沒人敢逃他的課。
被點到名字的同學愁眉苦臉地站了起來。鬱安國的手在琴鍵上穩穩按下。
“do,mi,#so.增三”
“do,降mi,so,不不不,降so,減三和弦。”
“do,mi,sol,la,好像是小……小七五六?”
鬱安國的節奏很快,每組和弦間隔不到三秒,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同學都快要哭了。
“班長。”喬欣捅了捅坐在身邊的班長,做了一個救命的口型。
班長尚小月瞟了她一眼,“叫我做什麽,我聽音高也不算好。”
喬欣掐了她一把,“老凡爾賽了啊,你不好誰好?”
尚小月半笑不笑地把頭髮別到耳後,視線卻有意無意從坐在前排的那個背影上劃過。坐在她前側方的半夏一隻手轉著筆,一手支著下頜正看著窗外發愣,似乎根本沒在聽教授的課。
這家夥根本連課都不認真聽,偏偏教授還特別喜歡她。
尚小月出生音樂世家,父親任省交響樂團團長,母親在某文公團任職。音樂世家,家庭優越,自己本身也優秀,從小拿了國內各種少兒小提琴大賽的獎項,在哪裡都是鶴立雞群一般的佼佼者。
偏偏進了海音之後,總隱隱被從普通中學考進來的半夏壓了一頭,心情就免不了有些微妙。
加上半夏不住校,大一開始就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不太和大家來往,也很少參與集體活動,顯得分外高冷。這就讓尚小月越看她越不順眼,暗暗將半夏看成自己的勁敵,不論在哪都要和半夏比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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