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把這些都燒了?!
不過越是這樣,他就越好奇那張卡片上到底寫了什麽。
原先帝子大人還不是這樣的態度,可是看了那張卡片後,殿下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陰影,讓人瘮得慌。
就在范總管遐想之際,忽然看到帝子大人冷冷地睨了自己一眼。
而後,那雙修長瓷白的手,開始撕卡片。
青年撕得很優雅,臉上卻戾氣沉沉。
很快,那張淡藍色的卡片就像雪花一樣紛紛而落,變成了一地碎屑。
范總管望著眼前的青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觸犯到了逆鱗。
這位新晉的帝子大人,跟先前那位看似性格不同,其實都一樣,喜怒不定,陰晴難測,實在是難以相處。
范總管暗歎倒霉,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喉嚨,聲音中帶著幾分試探。
“殿下,我派個人過來打掃?”
“不用。”
年輕的帝子大人聲音冷沉,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
范總管在心裡苦笑了一下,如果讓帝子大人對著這一地碎屑,心情肯定會更不好吧?
他剛剛偷偷瞄了一眼地上的碎紙片,可惜帝子大人撕得實在是太碎,他根本就看不到一個完好的字!
費因斯少爺到底在上面寫了什麽,讓帝子大人這麽生氣?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范總管卻忍不住地猜測,好像抓心撓肝似的,得不到答案就渾身難受。
估計這得變成一個謎了,只有費因斯少爺和帝子大人知道,後者肯定不會說,他也不敢問。
至於前者……
現在東西都要被燒掉了,范總管才不會去提醒費因斯這種事情,不然最後倒霉的肯定是他。
就假裝這盒禮物半路失蹤了吧。
范總管心裡打定了主意,於是立刻上前一步,將長桌上那疊用盒子裝著的紙張抱起。
他余光一掃,想要勉勉強強辨認出幾個字,卻發現很艱難。
不過這些紙張看上去,好像是樂譜啊……
因為帝子大人對蘇晚很是特殊,范總管之前特地有去打聽過蘇晚,自然知道蘇晚在蒂雅小姐的生日宴上彈奏過古琴。
這麽說來,這些紙都是古琴的譜曲?
古琴這種樂器,當今世上會的人恐怕寥寥無幾,想要收集古琴譜也極為艱難。
看這些樂譜如此陳舊,指不定裡面還有幾張是絕版的。
想到帝子大人說要把這些燒了,范總管心裡不由得有些惋惜。
真是可惜了……
不過惋惜歸惋惜,他可不敢違逆帝子大人的命令。
這些琴譜都燒了也好,眼不見為淨,希望殿下別再生氣就是燒高香了。
范總管立刻抱起那個盒子,他邁著大步,才剛走到門口,卻忽地聽到帝子大人發話了。
“站住。”
范總管神色一怔,他抱著東西的手微微一緊,神色變得有些忐忑。
殿下好端端地為什麽又要叫他回來?
總不會還要給他吩咐什麽難辦的差事吧?
范總管心裡一陣叫苦,生怕帝子大人把他推出去,讓他去跟費因斯去交涉。
范總管這人最講究圓滑,就算不討好別人,也絕對不想多樹敵。
開什麽玩笑,他算起來不過是一個下人,如果真被派出去交涉,恐怕費因斯不會怨殿下,而是先拿自己開刀!
正當范總管戰戰兢兢之時,耳畔驀地浮現出一道清冷的聲線。
“先別燒了。”
短短的四個字,如同黃鍾大呂一般回響在范總管心上。
讓他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
什麽東西先別燒了?!
是說他手裡這堆琴譜嗎?
反應過來後,范總管眼眸猛地亮起!
他驚喜地望著手裡那疊灰舊的紙張,不知為何就有些高興。
雖然他不懂古琴,更不愛古琴,但是覺得這些琴譜肯定是珍貴的東西,如果真的就燒了,多多少少有些可惜。
“怎麽,你很高興?”
聽到這句話,讓范總管頓時收了笑容。
“殿下,我是覺得這些琴譜可能有些是絕版,所以……”
像是極度不耐煩一樣,青年乍然出聲,打斷了范總管說到一半的話。
“所以什麽?”
年輕的帝子大人冷冷地投來一記眼刀,范總管的身體陡然一僵,覺得脊背上的寒毛根根豎起。
完了完了完了,自己剛剛肯定是說錯話,惹到殿下了!
范總管心中叫苦不迭,他的唇尷尬地張了張,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措辭解釋。
年輕的帝子大人居高臨下地望著范總管,眼神深幽似潭,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呵,沒錯,這裡有的琴譜是絕版的……
先前費因斯的書信裡也特意強調了這兩個字眼。
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給蘇晚找這些琴譜有多麽不容易嗎?
男人臉色戾氣沉沉,范總管身體打了個激靈,總覺得對方隨時會發火。
他怎麽就這麽管不住嘴呢!
剛剛殿下好不容易改主意了,自己卻好死不死地還要往槍口上撞!
眼前這個男人明明很年輕,但那種氣場,卻令范總管一陣害怕。
范總管手心裡不斷冒出冷汗,他微微咬了咬牙,終於開口說話了。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的位置尷尬,總歸還是要問的。
“殿下,那這些東西還要燒掉嗎?”
看到帝子大人陰沉似水的臉色,范總管以為會得到一個肯定無比的答案。
然而,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了。
“都鎖起來。”
說著,男人拂了拂手,示意范總管可以走了。
范總管一怔,沒想到帝子大人最後竟然是這種態度,並沒有對自己發怒,也沒有要燒那些琴譜。
不過,鎖起來的話,是代表不用把這些東西告訴蘇晚嗎?
范總管猶豫了一下, 本來想發問的,但話剛到嗓子口,又立刻咽了回去。
咳,如果問的話,多半又會惹來一場腥風血雨了。
他還是乖乖把琴譜鎖起來,保持沉默比較好。
范總管朝青年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而後抱著琴譜走出了書房,還十分貼心地將房門關上了。
……
滿室寂靜。
青年一個人孤獨地站著,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酷。
他低下頭,掃過腳下的碎屑。
腦海中自動複原出費因斯的字句……
男人神色越發冷漠,薄唇緊緊地抿著。
——看來,是他讓蘇晚過得太舒心了!都忘了基本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