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斯年從黑暗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蹲在一株散發著乳白色光暈的靈草面前。
靈草有七片葉瓣, 每一片都是金燦燦的顔色, 七個排列起來, 遠遠看去就像七片金光閃閃的龍鱗。
他楞了楞, 順著靈草的根莖看到它沒入的土壤, 當看到幾乎緊緊貼著根莖的靈鏟時,花斯年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把鏟子立刻扔了出去。
艾瑪, 好險。
如果再晚來這個世界一秒鐘, 自己的命就玩完了啊。
花斯年拍著胸膛長舒一口氣, 這才有心思站起身環顧四周。
一片充滿蒼翠綠意的藥園, 靈草清香迎面撲來。藥園說大不大, 但裡面的靈草據花斯年從故事劇情的瞭解來看,隨便拿出一株亮出來都是震驚修真界的稀世珍品!
花斯年踮脚猫腰把鏟子重新拿回來, 給院子裡的靈草挨個翻了翻土,抹去自己站在七星龍鱗草前的痕迹, 這才擦擦汗返回了房間。
他這次進入的是修真故事, 典型的**絲逆襲的修真故事。
這個故事的位面之女叫冉詩詩,是修真第一大門派萬仙門的掌門之女, 也是門內極備受歡迎的女修。如姣姣明月超凡脫俗, 清純絕美。
位面之子是個從俗世進入修真界的內門弟子, 無權無勢。好在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單系火靈根,又加上運勢了得,機緣巧合獲得了一本仙級秘法, 年僅二十五歲便進階爲金丹修士,不僅得到長輩們的認可,還得到了高嶺之花冉詩詩的青睞。
這修真位面裡秘寶的等級由高到低分爲天、地、玄、黃四種,而在天級之上,更高的則是仙界流落至此的仙級秘寶,只是仙界秘寶可遇而不可求,有些人窮其一生都無緣一見。
修真等級則是從低到高分爲:煉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合體期、渡劫期以及大乘期八個階段,算是一個比較傳統的修真文。
自己這次幫助的苦主名叫白雨,是玄天閣閣主的關門弟子。
據這本書裡的描述,玄天閣是這個修真世界最神秘的存在,世人只知玄天閣,却不知玄天閣何在。沒有真正知道這座門派的所在,只知道門派中藏有無數瑰寶秘法,十分神秘。
既然給了玄天閣這麽强大的逼格,那就不能白給,玄天閣閣主——元修真尊就是這個修真故事裡的一個大反派,馬上飛升仙界的大乘期修士。
位面之子淩陽炎爲救冉詩詩染上了至寒之毒,只有玄天閣的七星龍鱗草可以救他一命。白雨外出歷練時巧遇冉詩詩,驚爲天人,頓時對她一見鍾情,恨不能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他。
起初冉詩詩因爲心中早已有了淩陽炎對白雨不屑一顧,可在得知他是玄天閣弟子後,態度頓時大變,不僅刻意親近白雨還動不動昏迷暈倒,謊稱自己身患絕症,只有七星龍鱗草可以救她一命。誰若是能救她,她就嫁給誰。
白雨心中一喜,趁師父在閉關修煉,將玄天閣僅有的那柱七星龍鱗草偷出來送給了冉詩詩。
冉詩詩拿到七星龍鱗草,將白雨安置到了萬仙門山下的一個鄉鎮上,約定兩個月後在此見面後便帶著七星龍鱗草返回萬仙門。
本來七星龍鱗草是元修真尊打算煉製成丹藥在歷劫時服用的,元修真尊出關後發現仙級靈草七星龍鱗草被徒弟偷走怒不可遏,立刻去追。可還是晚了,七星龍鱗草已經被淩陽炎暴殄天物地整株吞下,效力隻吸收了三成左右。
眼看著自己渡劫用的靈草沒了,元修真尊一怒之下活剝了白雨,用他的皮煉製成了法器招魂幡,又將白雨的元神祭煉成器靈放在了招魂幡裡,成爲了自己的貼身法器。
爲了能在飛升仙界的天劫中活下來,元修真尊意圖抓走服用了七星龍鱗草的淩陽炎,用他煉製成丹藥。雖然七星龍鱗草的效力在他體內只剩下三成,但聊勝於無。
不過反派終究是反派,在元修真尊的不斷逼迫下,淩陽炎反而越擊越勇,實力大增,打傷了元修真尊。
恰時元修真尊天劫已至,他身負重傷,法器受損,最終沒逃過雷劫,灰飛烟滅。而淩陽炎却根據元修真尊最後留下來的法寶找到了玄天閣,霸占玄天閣瑰寶,成爲新一代玄天閣閣主,幷迎娶了冉詩詩成爲雙修伴侶。
苦主白雨開始還挺厭惡元修真尊,可日日被元修真尊拿在手裡,竟是也生出感情。當看到自己那個不可一世的師父中了淩陽炎的計謀而受傷、又被雷劫毀得魂飛魄散時心中頓時後悔不已,後悔當初不該沉迷女色,反誤了自己和師父的性命。
白雨在元修真尊死後便也死了,死了的他變成書魂閣中一名苦主,夙願則是祝師父元修真尊飛升仙界。
想起那個活剝了皮的劇情,花斯年躺在床上又是一個寒戰。
[你說這個苦主,和他師父到底是怎麽一會兒事兒?虐戀情深?]花斯年將頭枕在胳膊下面,仰頭望著頭頂。
腦海中一個漆黑的豹子盤腿而坐,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
[你這個實體還真不錯,]花斯年稱贊道,[難怪獎勵任務的時候你天天喊著要完成啊,獎勵豐厚啊,原來這個獎勵是讓你可以實體化?]
可:[當然不能實體化!只是可以在你的腦海中隨心所欲進行變幻,可以更加形象的督促志願者完成任務!這是完成任務的必要基礎,我可沒有任何私心!]
花斯年在腦海中嘖嘖兩聲,[說了好像我信一樣,就你這個工作態度,也就碰上了我。]
可:[……]自從可可以在自己的腦海中實體化之後,每次看到可的形象他總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你跟我說說看,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可咬咬牙,[說起來就生氣,獎勵任務完成後領了獎勵,我立刻馬不停蹄去見局長大人,結果局長大人又去找寵物去了!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寵物獨得局長大人專寵?!]
花斯年笑了笑,正要繼續調笑它一番,却突然眼神一凜,看向窗外方向,[有殺氣。]
[咳咳,那不是殺氣,是你的那位剝皮師父充滿愛意的凝視。]
花斯年「噌」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恩?不是要過幾天才出關嗎?]
可兩隻前爪交叠嘆了口氣:[我也不清楚啊,可他就是出關了,你能怎麽樣?按著人家腦袋說:麻痹快點滾回去,你還沒到出關的時候?]
花斯年:[神經病……]
花斯年剛從床上坐起,腦海中便突兀地響起了一聲低沉悠揚的男人聲音:白雨,來爲師書房。
正是修士之間的傳音入密。
花斯年一邊朝元修真尊的書房走著,一邊回想著今天上午的七星龍鱗草,越想越心虛。雖說要動師父救命草心思的是白雨不是他,可在元修真尊面前他們就是一個人。
花斯年想著想著,就來到了元修真人的書房前,躊躇著要不要開門。
突然,門從裡面霍地自己打開,花斯年凝神向裡望去,就見一名滿頭銀髮、一身素灰色長袍的男人正低頭拿著毛筆在紙上寫著什麽東西。
這便就是自己那個剝皮師父——元修真尊了。
强大的威壓隨著房門的打開向外涌出,直灌得花斯年倒退了兩步才定住脚。
這個威壓…………到底是怎麽被一個金丹期的臭子幹翻的啊?!
花斯年在門前站了一會兒,幷不見這刻意外放的威壓有减弱的趨勢,心中的不安更甚。他嘆了口氣,任命的頂風朝裡走去。
每一步都要用盡全力,這段僅僅只有二十幾步的距離,花斯年却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終於,花斯年走到了書桌面前,擦了把嘴角流出來的血,行了個禮低聲道:「師尊,我來了。」
威壓瞬間全部收回,花斯年長舒了口,就差沒跪下來「謝師尊不殺之恩」。
元修真尊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慢慢抬頭看向花斯年。
那是怎樣一張英俊而淡漠的面容,俊美的臉龐上是入浩瀚海洋一般幽深的黑色眼瞳,鼻梁高挺却不突兀。他的嘴唇微抿,眼睛一眨不眨看向花斯年,如同山間玉石,又如林間青竹,最是清雅脫俗。明明穿著一身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素灰長袍,可他舉手投足間的風采却讓任何華美的衣物乃至風景都黯然失色。
花斯年咽了口唾沫,看到元修真尊的嘴似乎動了幾下,「啊?」
元修真尊微微蹙眉。————哎呦我去,連皺眉都這麽好看!
花斯年正犯著花痴,就聽到元修真尊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爲師這些時日閉關修煉,徒兒可有什麽要和爲師說的?」
花斯年聽完,「撲騰」就跪下了,「師父,我有罪!」——我錯了,我不該駡你剝皮師父,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是剝皮師父,你就是我的美人師父!
元修真尊挑起眉,「徒兒何罪之有?」
「師尊,徒兒不是個東西,求師尊責罰徒兒!徒兒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聽信了妖女讒言,差點釀成大錯。」花斯年吧啦吧啦就把前因後果全都吐露給了元修真尊。
元修真尊氣急下剝了白雨的皮花斯年其實是理解的,白雨也理解,這就是爲什麽白雨後悔自己對他師父所做的事情。
一場修真界版的農夫與蛇的故事,元修真尊是農夫,而白雨則是那條蛇。只是寓言故事裡的蛇跑了,白雨後悔反省了。這個苦主的夙願有些特殊,因爲他在裡面加了一條,他願意用他的全部神魂換元修真尊飛升仙界。也就是說,一旦任務完成,等待白雨的不是解脫和前往極樂世界,而是徹底的魂飛魄散。
花斯年憑他多年的經驗基本已經斷定,元修真尊知道了自己打七星龍鱗草的主意,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那自己若是再隱瞞,只會讓自己面臨更大的危險。
元修真尊聽完花斯年夾雜著自我貶低謾駡式前因後果,沉默良久,又重新拿起手中的筆,「爲師知道了,你去取一片七星龍鱗草的葉片交給萬仙門的那名女修。」
花斯年微愕,「師尊,使不得。」
元修真尊「啪」將筆重新放下,凝眉俯視著花斯年,「爲師話還沒說話,治普通的傷病七星龍鱗草半片足矣,我要你告訴萬仙門女修。你因爲偷了七星龍鱗草而被我逐出師門,除非是讓你進萬仙門成爲內門弟子,否則休想得到七星龍鱗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