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虛和花斯年一路向東, 直往皇城而去。桑虛的血雖然能維持住花斯年的人形,可他還是法力不濟。而且內丹不可長期離體,一旦超過三個月, 內丹就會破損,成爲死物。
花斯年可以感受到內丹的所在, 兩個人就驅著馬車,一路朝那裡趕去。可這內丹拿在被人手裡, 花斯年和桑虛動,它也動。這兩天來馬車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南, 氣的花斯年想要開駡。
等到了第三天,那內丹竟然衝著花斯年的方向來了, 花斯年也不耽擱,駕著馬車就和自己的內丹來個愛的碰撞。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 內丹停了。
花斯年和桑虛又走了兩天, 終於到了繁花似錦的牡丹城。
牡丹城盛産牡丹,一年裡四季如春。而這個時候正是牡丹開的最旺的時候,也是一年一度的牡丹盛典。
到了牡丹城,其實離最近的皇都已經不遠。桑虛血的效力隨著經常服用已經開始下降,上一次和桑虛的血還是六天前。以前八天才會化成獸身,今天明明是第六天已經化成了獸身。見花斯年化成獸身的時候桑虛立刻抽出碎空劍就打算喂給花斯年血,但被花斯年制住了。
桑虛的血也不是從天上掉的, 他雖是山靈孕育而出的生命,可肉身和凡人無异。血也只有那麽多,半個多月前他前後沒差幾天就貢獻出兩海碗那麽多的血, 一海碗給了他,一海碗給了星月法師,已經是讓他體力不支,現在再喝他的血,花斯年於心不忍。
花斯年變小之後將九條尾巴藏了起來化成一條尾巴,又將額頭那點在朱砂變成黑色,便窩進了桑虛的懷裡,「先這樣吧,內丹就在附近,你的血先留著,說不定今天就能找到我的內丹了。」
花斯年這麽說,桑虛也不强求,花斯年一邊給他指路,桑虛一邊駕著馬車尋找內丹的所在。等到了一間極其華貴的客棧時花斯年才喊住了桑虛,「停,就是這裡了。」
桑虛抬頭望瞭望牌匾,四個大字:牡丹仙閣
店是好店,裡面裝點的也十分大方雅致。可奇怪的是這麽好的地方,却門可羅雀,沒多少人進出。
在外面迎客的店小二看到桑虛下馬,立刻迎上去笑盈盈道:「客官是住店?」
桑虛一身簡樸道士服打扮,那店小二却權當沒看到,十分熱情。桑虛抱著花斯年跳下馬車,百無聊賴向裡面看了一眼,「住店。」
「好嘞,客官請櫃檯請。那這位趕車的小哥,先隨我將馬車停到後院?」
趕車的車夫是黃豆所化,嘻嘻笑了兩聲,搖身一變,化作了一顆黃豆。店小二看了竟然也不驚訝,只是衝桑虛竪起大拇指,「道長這手點豆成兵,好厲害。那我就將馬車牽到後院了?」
桑虛點頭,「給我的馬喂些馬草。」
「得嘞!」
店小二牽著馬走了,桑虛邁步就向櫃檯走去,他正要進門,從裡面樓梯上瘋瘋癲癲跑下一人,迎頭就要撞上桑虛。桑虛眼疾手快,身子一歪就帶著花斯年躲到一邊。那人可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他走的匆忙,跌跌撞撞地絆到門檻,竟是身體一歪,栽倒了馬路上,不動了。
迎來迎往的人凑過來看熱鬧,門口其他店小二趕忙過來攙扶。可等店小二將那人扶起正面向上,頓時大叫一聲。
只見這人七竅流血,眼睛驚恐地掙開著,竟是已經斷氣了。
掌櫃聽到動靜「哎呀」一聲,慌裡慌張跑過來,「哎呀還楞著幹什麽,快點報官啊!」
店小二連肩膀上挂著的布巾都來不及放下,風一般朝著官府奔去。
身旁圍觀的人群在看到死人後已經向後退了很多,却還圍著不散。花斯年和桑虛耳尖,就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太可怕了。」
「是啊,牡丹城惹怒了牡丹仙子,這是遭了報應。」
耳朵進著外面的話,花斯年和桑虛眼睛則是靜靜看著這個死人。這人方才衝出來時候桑虛就覺得奇怪,現在躺在了地上,桑虛才發現這人魂魄全無,竟是只有一條軀殼在地上躺著。掌櫃的大約是覺得這人七竅流血仰面死者很是可怖,從後面拿了條夥計用的毛巾要給他鋪上。
當掌櫃的走近這人是,一條小黑蟲慢慢從這人的眼睛中爬了出來,猛地躬身一條,就打算跳到掌櫃的身上。桑虛眼疾手快,拇指食指一捏,將小黑蟲捏在了指尖。
小黑蟲沒了去處,身體被困,痛苦地不停掙扎,張開布滿獠牙的嘴到處亂咬。
掌櫃的顯然被桑虛的動作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忍不住大駡,「你幹什麽?人嚇人嚇死人知道嗎?!」
桑虛捏著蟲子在掌櫃的面前晃悠了晃悠,「看得到這隻蟲子嗎?」
掌櫃的眉頭一皺,「這是什麽?」
「這個東西剛剛從這死人眼裡爬出來,差點就鑽進你身上,你猜猜,它是什麽東西?」桑虛哈哈一笑,將小黑蟲往掌櫃的眼皮子底下送的更近了。
「拿遠點,把它拿的離我遠些!」掌櫃的嚇得後退兩步,被門檻絆到在地,手在半空中手舞足蹈,「這位道長,你就別再折磨老夫了,老夫受不起啊。」
桑虛這才重新收回手,研究起這條蟲子來。
通體發黑,只有蚊子那麽大小。頭上長了兩個角,張開的嘴却是滿口齙牙,一看就不是善物。
這蟲子身上裹著一層淡淡的黑氣,怨氣幷不算重。
桑虛還從未見過這種東西,花斯年却偷偷傳音給桑虛:好像是蠱蟲。
桑虛傳音道:蠱蟲?你這麽一說,倒還真有點像。既然是蠱蟲,那就是凡人自己解决,不關我們事兒了。
花斯年頓了片刻,又傳音道:這個蟲子上面,又我內丹的氣息……
桑虛:……我桑虛道長斬妖除魔、救死扶傷,就算是凡人的事情,只要出了人命,我要管定了!
花斯年:……話不要變得這麽快……
桑虛從虛空中取了個透明的瓶子,將蟲子裝在裡面封好後又扔進了虛空裡。這才看向嚇傻了的掌櫃,「我乃游方道士,我看你印堂發黑,乃是邪祟纏身之兆,你想不想解决這人離奇死亡之事?」
「呵呵!哪裡來的江湖騙子,竟在我們牡丹城招搖撞騙。」桑虛還未等到掌櫃的回話,遠處就有一聲粗獷聲音不屑地嘲諷道,「這人七竅流血,分明是中了劇毒而死。」
熙熙攘攘的人群聽到這個聲音後默契的向後退去,爲來人留出了一條通道,桑虛噙著笑看過去,就見一名身穿官府捕快衣服的虬髯大漢一手握著別在腰間的鋼刀手柄,一邊踱著步子走了進來。他後面陸陸續續跟著走進來四名小捕快,那些小捕快唯唯諾諾,以前面那名大漢馬首是瞻。
桑虛撫摸著花斯年柔順的皮毛,輕飄飄道:「那大人可知他是中了何毒,又是被誰毒殺身亡?」
「這些事情,只要將屍首交給我們,待仵作驗屍過後自然知道中的是什麽毒。置於是被誰害死的,我方才聽店小二說此人方才是從樓上上來,那樓上所有和此人接觸過的人都有嫌疑,當然,你們這家店也有嫌疑!」虬髯大漢看向倚靠在門邊的掌櫃,瞪圓了雙目道,「加上今天這個,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起命案。你,告訴我樓上都有什麽人!」
掌櫃的已經從驚嚇中稍稍清醒過來,他乾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我,我記不太清了……」
「我記得,官爺!」剛才那個招待桑虛的店小二突然開口道,「那些客人都是我送上去了,只要他們還在店裡,我就能指出誰在上面。」
下面的動靜很吵,本來在上面的也沒幾個人,方才聽了動靜早就下來了。那些人看到這個人的死狀,具是面露懼意,害怕的不行。官爺掃了一眼客棧裡的人,「那你指一指,剛才都有誰在上面。」
那店小二應了一聲,跨過門檻一個一個將樓上的客人指了出來。被點到客人走向一邊,沒過多久,大廳裡就分成了兩排人群。
「都在這裡了嗎?」虬髯大漢冷肅著臉,低頭翻看了一番屍首,將讓兩名捕快將人抬在擔架上放在了一邊。
「禀大人,還少了兩個人。」店小二撓了撓頭,「我記得還有兩位客官在樓上用膳。」
「你確定?」
「確定,這兩位爺長的十分耐看,今天進來的時候我多看了兩眼,所以敢肯定。」店小二抬頭望瞭望二樓,「是不是還在上面沒下來?」
虬髯大漢冷笑,「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還沒有下來?莫不是凶手做賊心虛,已經逃了。」
虬髯大漢兀自猜測,却聽樓上一低沉男音冷哼一聲,「你說誰做賊心虛?」
那話音剛落,就有兩道脚步聲從樓梯往下走來。與此同時,花斯年感覺到一直不動的內丹也開始慢慢移動。
感受到懷裡花斯年的突然僵硬,桑虛伸手安撫著花斯年,眼睛不由看向這兩位遲遲而來的客人。
那是兩個男人,一名身材修長挺拔、器宇不凡,另外一名則略矮一些,長了一張娃娃臉,五官十分精緻。
虬髯大漢本來正以審視的目光嚴陣以待,等看清來人的容貌,却是臉色大變,便要跪地叩拜。還是那高大男子眼疾手快,手中把玩著的銀子隨手一人打在捕快膝蓋上,硬生生將他又打了起來,「剛才就是你懷疑我們是凶手?」
虬髯大漢臉色不太好看,「不敢!不敢!」
娃娃臉的少年似乎害怕見到死人,躲在男人的身後不敢探頭。男人感受到少年的依賴,方才還是冷肅的臉放柔些許,手拉著少年的胳膊輕輕一扯就把少年扯進自己懷裡,將少年的臉埋進了自己的胸膛裡,「不怕,有我在,沒人可以傷害你。」
花斯年皺眉看向這相依相偎的兩人,氣海之中熱浪滾滾翻騰。自己的內丹就在那高大男人肚子裡,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巳比國的太子鐘離天海和玄古道的弟弟——九天玄狐玄九思!
似乎感受到了花斯年的視綫,少年稍微撇了撇頭看向桑虛和花斯年那邊,花斯年却是已經將頭重新埋進了桑虛懷裡,拿屁股對著玄九思。花斯年身上的妖氣早就被桑虛藏了起來,玄九思皺著眉看了花斯年一會兒,花斯年就聽到耳邊傳音過來一句怯生生的話,「哥哥,是你嗎?」
花斯年抖抖耳朵,伸出舌頭舔了舔桑虛袖長的手指。
見那狐狸沒有回答,少年失望的斂下眼瞼,低喃道:「原來只是一隻野狐狸。」
花斯年腦門裡的那根綫瞬間崩開:尼瑪誰是野狐狸!沒看到勞資有人抱著嗎?我是家養的,家養的!
作者有話要說:花斯年:哼,大白,看到沒,勞資是家養的。
大白:QvQ 我也是家養的,小天使們,你們說我是不是家養的QvQ。委屈三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