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一語驚醒夢中人。一直以來,張浪潛意識裏北方曹操是最為強大的,而自己如想與之抗衡,就必須造制出另一個強大的盟友,以牽制曹操。特別是在自己剛剛立足江東,守江守淮的戰略思想上。如今,隨著戰局的發展,地盤的穩步擴增,自己的勢力越發強盛,已經不在是單一的立足防守,而是把戰火燒至整個黃河一線,形式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雖然龐統的話有待斟酌,但不再需要川中勢力的牽制,自己依然可以與曹操勢力相抗,已是不爭的事實。
對於這個問題,郭嘉依然寸步不讓,言鋒極為尖銳道:“這位龐先生,想來你也是遊覽百書,熟讀春秋。當日秦自商鞍變法,國勢強盛無比,蓋過其于諸國之首。曉是如此,秦也不敢夜郎自大,合縱連橫,遠交進攻,才有後來的一統六國,稱霸華夏。如今主公剛剛立穩中原,北方曹操實力仍在,並且虎視眈眈,假如此時再立強敵,逼的劉備與曹操聯手,只怕辛苦而來的基業將毀於一旦。以龐先生的謀略,出如此不智之舉,實在是讓人難於理解。”
郭嘉此番話連消帶打,不但諷刺龐統夜郎自大,空負一身盛名,而且還質疑其用意在,端是鋒利無比。以郭嘉為首的智謀團紛紛以為然也,對龐統的話不屑一顧。加上龐統人長的又十分猥瑣,獐頭鼠目,醜陋至極,十人裏面九成九都不喜歡他。看他的表情也更加輕視。
龐統哪里聽不出郭嘉的諷刺之意,他表情不變,寵辱不驚,只是輕輕揚揚眉毛,淡淡道:“凡人只看到秦用范睢,采其遠交近攻之策。然後東侵六國,依次消滅六國,統一天下。卻不知秦乃以關中為基礎,憑武力兼併天下。關中四塞,左憎函,右隴蜀,皆地形險峻。南可阻巴蜀之饒,北又可連胡宛之利。若攻。則四面出擊,不利則入守堅城,此皆王者之地也。當日用興自關中起,會盟天下諸侯以滅商,代商而為天下共主。周室東遷,秦自隴西徙居關中。秦居關中形勝之地,與東方大國爭霸,秦穆公躋身“春秋五霸”之列。戰國兼併戰爭興起,秦列名戰國七雄。試想想,當日秦如若不從隴西徙居關中。以霸四塞。還會消滅六國,一統中原嗎?由於可見,關中軍閥皆能霸者之業。主公得之如此。劉備得之亦如此。”
龐統這一番說的極為深確,其理解的涵義超乎在場的每一人。
郭嘉臉上露出一絲驚愕之色後,馬上險入沉思。而程昱等謀士看著飛揚跋扈的龐統,雖然打心眼裏還是十分看不起這個人,但明顯態度明顯有了一些改觀。
張浪見剛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沖淡了不少,才有些感歎道:“我忽然記起曾有一名士說過,夫作事者,必于東南,收功實者,常於西北。這也是歷史發展的大致走向。歷史自秦起。關中已成中原地經濟、整治、軍事中心所在,如果能控制此地,縱橫四出,可成霸王之者。”
龐統贊許的點點頭道:“此時劉備奔隴右,奪陳倉,牽制關中大部份兵力。正是主公著手進軍關中的最好時機。一旦錯過這樣機會,無論是劉備還是曹操,要想在奪關中,難度不小。”
郭嘉見張浪已有被龐統說動可能。一時之間空有滿腹經綸,卻不知如何表達,只能急聲道:“主公萬萬急不得,此時若拿關中,短時間內曹操倒不見會有什麼損失,倒會讓劉備寒心啊。眼下之急,乃是征戰三齊,以定濟南為重啊。”郭嘉並不是一個辨材,如果讓他出謀畫策,計可安天下,但要讓他憑三寸不爛之舌雄辯唇鬥,顯然不是他的專長。
張浪道:“不錯,眼下之急,是如何拿下山東,讓水軍安全驅入黃河,才是重大問題。”
龐統忽然搖搖頭,歎息一聲,默默不語。
張浪奇怪道:“士元怎麼了,為何搖頭,我說的不對嗎?”
龐統正容道:“主公說的很對,但統想起濟南一線對峙,不由心生有感慨。”
張浪好奇道:“為何有此感慨?”
龐統道:“高順、張遼皆一代名將,行軍步陣,摧營拔寨,無所不長。但對上老謀深算的荀攸、賈詡之輩,只怕討不到一點點好處。還好此時重壓之下,夏侯淵不敢有絲毫大意,才得讓高順得于保全。如果換作平時,只怕高順早已頂不住而敗走泰安了。此話並非有意貶低此兩人,事實正是如此,要想憑高順的能力拿下曆下城,地確是有些難為他了。”
龐統的話雖然還是有些刺耳,但這倒是事實,如今田豐輔張遼攻東郡,而徐宣恰恰告病休養,高順那裏空有武將兵力,卻沒有一個懂使陰謀詭計的人。張浪也是深有感觸。一個出名將軍旗下,總會有幾個一流的幕僚,所謂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如今高順旗下不缺戰將,就是少了一個能出謀畫劃的人。派誰去好呢?張浪眼睛掃過郭嘉、程昱、徐庶等謀士。
程昱、徐庶與荀攸謀略相差不幾,誰贏誰輸很正常。如果讓郭嘉去,倒是勝算大增,自己就把龐統留在身邊罷,此人謀略絕不在郭嘉之下。
張浪拿定主意,剛想開口說話,這個時候龐統忽然開口道:“主公,統有個不情之請。”
張浪伸手示意道:“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龐統提起頭看向張浪,請命道:“假如統沒有猜錯,高順已經派人向將軍求援了,對嗎?”
張浪心裏一動,不動聲色道:“不錯,昨日張遼已派人來了。”
龐統追問道:“那將軍準備派誰去?”
張浪心裏忽然有一絲不悅,龐統明顯有質問的語氣在裏面,自己現在什麼身份,雖說不上位高權頂,但好歹也算是一號風雲人物。不過張浪這種想法只是一掠而過,他臉色平靜道:“昨天接到消息之後,我已令人快馬壽春。讓丁奉、賀景調五萬人馬準備北上支援高順。”
龐統的眼睛何奇銳利,張浪細微的心裏變化也被他一一捕捉,他嘴角露出不為查覺的微笑,表現頗自負道:“想來這只是先行吧,丁奉、賀景只能算上將才,而不是帥才,主公還準備派誰去輔助高順呢?”
張浪心知瞞不過龐統這樣的人,但對他這樣自負高傲有些頭痛。眼珠一轉,馬上微笑道:“徐庶徐元直,飽讀兵書,精道三韜六略,可擔此大任也。”
龐統微微點頭,臉色不變道:“徐大人處事沉穩,緩中帶疾,此去或許可保泰安也。”
徐庶為人忠直,素與人無爭,聞言心中雖不服。但只是微微一笑。不在多言什麼。
倒是邊上幾人不滿之色溢於言表,只是礙于張浪在場,不便發做。
張浪心裏暗笑道:“那程昱程仲德為人老謀深算。深究百家兵法,可助高順破敵也。”
龐統斜眼程昱,小眼泛光道:“程大人計謀不斷,屢出奪兵,或許可多殺幾個曹兵也。”
程昱哪里忍地住這口氣,他不像徐庶這麼樣忠厚,自龐統一來,就見他飛揚跋扈,眼高於頂,視江東智囊為無物。不由怒聲道:“龐統你不要欺人太甚,這裏也不是你撒野地地方,如果你有本事,你一人去把曆下城給主公奪回來。”
張浪心中也極為納悶,龐統怎麼這麼驕傲自滿,話說一圈,便把在場的人都得罪光了。
龐統哈哈大笑一聲道:“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程昱不由譏笑一聲道:“怎麼,某還記地你剛剛在這裏指手畫腳放肆其詞。怎麼一下就退縮了?”
龐統眼睛咪成一條縫,誰也看不到到底是如何眼神。只是偶爾留出絲絲精光,讓人感覺到他地不平庸之處。龐統笑聲道:“假如程大人能一人拿下曆下城,龐統便給你三跪九拜,稱你一聲師傅,以後你指西我不敢往東,叫我向北我不敢走南。”
程昱氣的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好在他還沒有失去理智,恨恨道:“龐統,你少用激將計,某不吃這一套。”
龐統仍是一副討人厭的表情道:“既然如此,那就退一步,不用丁奉、賀景的人馬,你孤身一人前去泰安。但必然加個時間限制,三月內,如果你能破曆下城,我前面說過的話依然生效。”
程昱轉眼一想,此去泰安,快馬加鞭也要一個半月多,加上高順那裏只有不到三萬人馬,而曹兵又源源不斷,又不能用丁奉他們部隊,剩下一個月多點的時候就要拿曆下城,難比登天。程昱冷笑道:“如果龐大先生也能在上述的條仵裏拿下曆下城,某也給你三跪九拜,稱你為師。
哪知龐統忽然拍掌大應一聲道:“好,君子一言……”
程昱心中一震,滿臉狐疑地他看著龐統趾高氣揚的表情,硬是一咬牙道:“馳馬難追。”
龐統臉上露出得意笑容對張浪道:“主公,你可答應統前往曆下一趟?”
張浪雖然對龐統抱有極大的信心,但表情卻有些擔憂道:“士元,我知你行,但這樣去實在危險,你也不可能把自己性命當兒戲啊。”
龐統感激道:“多謝主公關懷,統自有分寸。既然和程大人有約在先,統也不想讓天下人恥笑。統絕對不會調主公一兵一卒為援,不過在此之前,龐希望主公能借一人助我一臂之力。”
張浪目光飄向程昱,後者心中警戒道:“是誰?”
龐統笑道:“徐晃,徐公明。”
所有人都一呆,張浪驚訝道:“公明自歸營後,一直在中平養傷,你怎麼忽然想到他?”
龐統搖頭道:“其中奧秘不為人知也。統只知道公明是一個難得地將材,但自從斷其一臂之後,每日消沉,假如再不讓其覺醒,只怕一代名將就如此隕落。如此豈不可惜?對主公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損失。”
張浪深有感概道:“斷臂之疼,對徐晃打擊相當之大,一員戰將,失去手臂,的確讓人難已接受。此時他應該是人生的低谷時刻,此時不在去激勵他,只怕真的會廢其一生。”
龐統點頭道:“正是,所以此時還需要一盞明燈,指引他的方向。”
張浪臉色有些歉意道:“這件事情發生以後,我冥冥中也感覺到徐晃心境的轉變,但我一直希望他能自己蠶變,我要讓他知道,打戰,不一定是要用手,有時侯用腦勝過一卻。假如他能想通這一點,我敢保證,他絕對會是浴火地鳳凰,成就遠遠超過前面所有。”
龐統道:“此話屬下也贊同,但公明什麼時候會想通,這是一個遙遙不可知地異數。”
張浪深吸一口氣道:“你地意思是要我去勸勸公明嗎?”
龐統認真道:“能說動他的,也只有主公一人。”
張浪點點頭,然後而是轉向對程昱道:“仲德,你意下如何?”
程昱私下與徐晃相交不錯,也知他情況,聞言點頭道:“如是徐晃,自是沒有意見。”
眾人見龐統有此一面,敵意減去一大半。
張浪見沒事,便決定讓大家各忙各得,然後自己帶上黑鷹衛去拜訪徐晃。
龐統初會張浪手下幾個重要地謀事,在他處心積慮安排下,找到了一條最快速度融入智囊集團的道路,雖然一開始劍拔弩張,很多人對他帶有敵視,但龐統相信很快的,一干人就會認同他,並且共同為張浪出謀畫策,計畫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