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賀林晚從小鬥到大,兩人名為姐妹,實為死對頭,賀伶不相信賀林晚今日抓住這麽好的一個機會會輕易放過她,尤其還是在元淳面前。
賀林晚看到賀伶的表情,心下微哂。
她現在姓賀,賀伶也信賀,以後她還要在賀家生存,如果她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非要將罪名給賀伶坐實了,雖然能解得了一時之氣,但是等回到賀家之後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還會在外人面前坐實她刻薄冷血的名聲。
且明擺著賀伶要把罪名推到那丫鬟頭上,她適可而止反而阻止了賀伶接下來的推卸之詞,讓她無從辯解。外人瞧著還以為是她見賀伶事發,念著姐妹之情和家族名聲想要為賀伶遮掩。
賀林晚看這位賀家三姑娘平日裡的做派也明白了,賀伶以前肯定沒少陰原本的賀林晚,今日她就讓她試試被人陰的滋味。
“先把人帶下去。”賀林晚不看賀伶,示意婆子把賀伶的丫鬟以及那婦人帶走。
賀伶回過神來,想要說什麽,幾個婆子已經氣勢洶洶地將那兩人給拖走了。
賀伶的臉色很是難看。
賀林晚笑容勉強地對元湘和趙青青道:“對不住,今日怕是不能與兩位姐姐一起去放生池了。”
元湘連忙道:“沒事,你們有事就先離開吧,下回我和趙姐姐再去找你玩。”
趙青青也笑著道:“下次一起也一樣。”
賀林晚點了點頭,又瞥了賀伶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走出了亭子。
賀伶咬了咬唇,看了看元湘和趙青青,然後紅著眼眶看向元淳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元淳哥哥,不是我……”
元淳看了賀伶一眼,歎了一口氣:“你先與賀大姑娘一起回去吧。”也沒有要安慰賀伶的樣子。
賀伶臉色一暗,看了一眼外頭躲躲藏藏著看熱鬧的人,實在也沒有臉面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加上她怕賀林晚先她一步回去之後加油添醋地在長輩那裡告狀讓她沒有轉圜的余地,便捂著臉哭著跑走了。
賀林晚和賀伶一離開,那些看熱鬧的人也都意猶未盡地散了。
元淳皺著眉頭看著姐妹兩人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響沒動。
元湘輕咳一聲,拉回了元淳的思緒之後才道:“二哥,我和趙姐姐打算今日讓貼身丫鬟代替我們去放生池放生,我們也先回去吧?祖母和母親應該也快從法堂出來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雖然與她們沒有什麽關系,不過因為她們也坐在亭子裡,所以怕等會兒有人過來瞎打探,
元淳也沒有心思再待在這裡了,聞言點了點頭。
等元湘起身的時候,元淳卻是忍不住輕聲問道:“今日之事……你怎麽看?”
元湘聞言一頓,看了元淳一眼,語氣平淡地道:“事情不是已經弄清楚了嗎?難不成二哥有什麽疑問?”
元淳張了張嘴,然後苦笑道:“我隻是……”隻是什麽卻沒有說出口。
元湘看了元淳一會兒,歎了一口氣:“二哥,這是賀家姐妹之間的事情,你還是別摻合進去的好。”
頓了頓,元湘還是提醒道:“是非善惡哪裡是簡簡單單就能分辨得清的?隻是哥哥你需知曉,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世上沒有純粹的惡人,自然也就不存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卻還能平平安安的且還活得順心愜意的良善人。”
說完這一句,元湘就走了。
趙青青走到元淳身邊的時候步子也頓了頓,笑眯眯地道:“二少爺,紅顏白骨皆是虛妄,不是誰哭得好看誰就是好人的。”說完也施施然地追上元湘走了。
元淳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起來。
那邊,賀伶急急忙忙地追著賀林晚,想要在長輩面前為自己辯解,卻不想賀林晚並沒有帶著人去找長輩告狀,而是徑直回了自己休息的院子去了。
賀伶咬牙想了半響,最後跺了跺腳去找自己的母親余氏去了。
春曉打聽到了賀伶的去向,連忙回來稟報賀林晚:“姑娘,三姑娘去找四太太了,到時候她們肯定會到太夫人面前倒打一耙,這可如何是好啊?您為何不先去告三小姐一狀,也好佔了先機。”
相對於春曉的擔憂,賀林晚倒是淡定得很:“你以為我現在跑到太夫人面前告她一狀能落得什麽好?”
春曉聞言皺眉想了想,也立即就明白了,不由得臉色暗淡起來。
這種時候大姑娘若是提了一籠子死鳥去太夫人面前告狀,太夫人肯定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訓斥大姑娘一番,然後罵她們這一房的人都是掃把星,是不吉的人。就算將三小姐拉下了水,最後大姑娘和三太太肯定也落不了少什麽好。
何況還有四太太在,依著那個女人胡攪蠻纏的本事……
最後春曉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賀林晚倒是不覺得憋屈,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出戲本來就是做給外人看的,至於賀家的長輩她從未指望過。就算賀家相信了是賀伶要陷害她,處罰起來也無非是訓斥一番再禁足,有什麽實質的作用?
那邊四太太余氏聽完了賀伶的哭訴,心裡雖然暗恨卻也清楚太夫人的脾氣,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告狀,觸太夫人的眉頭,畢竟又是死鳥又是的,又是在寺廟裡,不吉利。
於是接下來半日,賀家人在保安寺都風平浪靜。 中午,賀家人與往年一樣在寺裡用完了齋菜,又等著過了中午日頭最盛的時刻,才打道回府。
等一回到賀家,四太太余氏立即就拉著賀伶去了太夫人面前告狀去了。
福榮院派人來請賀林晚的時候,賀林晚也不意外,與衛氏交代了一聲就跟著那丫鬟過去了。
衛氏原本想要陪賀林晚一同去,不過小虎子回來之後有些中暑的跡象,衛氏有些擔心兒子,賀林晚便勸說了衛氏幾句,讓她留在院子裡照看小虎子。
走進太夫人屋裡的時候,賀林晚一掀開簾子就聽到了余氏的哭訴。
“……一大一小都是掃把星就算了,還要冤枉我們家伶兒,太夫人您是知道的,我家伶兒自幼就乖巧善良,怎麽會作出那種事情?太欺負人了……”
賀林晚面不改色地繞過屏風走了進去。
太夫人坐在上首,二夫人也在一旁陪坐,余氏和賀伶母女兩人站在那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夫人看向賀林晚的目光有些凌厲。
賀林晚不由得心下感歎,果然眼淚是女人的武器,難怪余氏母女用這招用的樂此不彼。
賀林晚行完禮之後就聽到太夫人在上頭冷聲道:“你可知錯?”
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賀林晚面上一愣,一臉懵懂:“太夫人,我犯了什麽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