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
“大姐姐,你要做什麽啊?”賀瀾有些擔心地問。
賀林晚勾了勾嘴角,半真半假地說:“要是這位秦世子是個短命的,你自然不用嫁他了。”
賀瀾被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大,大姐姐,這,這不好吧?”
賀林晚見賀瀾臉都被嚇白了,顯然是信以為真,不由好笑。
“我逗你的。”
雖然賀林晚說是逗著玩的,但是賀瀾還是忍不住滿臉的憂心,
實在是賀林晚女霸王的名聲太過根深蒂固,在賀瀾心裡,就沒有賀林晚不敢乾的事情。以前聽說過這位大姐姐當年可是一言不合就要放火燒人全家的。
賀瀾快被嚇哭了:“大姐姐,你可千萬不要亂來啊!”
“知道了。”賀林晚擺了擺手,應道。
因天色已經漸暗,時間不早了,賀林晚和賀瀾便回到了魏家用來招待女客的花廳,她們還沒有進門,就見王嬤嬤從花廳走出來,王嬤嬤一眼看到她們連忙迎了上來。
“大姑娘,二姑娘,你們去哪裡了?夫人剛剛問起你們幾次了。”
“祖母找我們有事?”賀林晚問道。
王嬤嬤道:“夫人讓你們過去拜見范老夫人。”
賀林晚聞言心中一動,“哪位范老夫人?”
“還能是哪位啊!就是范閣老的夫人啊!”王嬤嬤小聲道,“范老夫人剛剛帶著范姑娘來了,正在花廳呢。”
雖然剛剛心裡有了猜測,但是從王嬤嬤口中聽到故人的名字,她還是愣怔了一會兒。
范老夫人賀林晚自然是熟悉的,她與她祖母是多年好友,范家兩兄妹也經常與他們玩在一起,兩家算是通家之好。當年楊家出事的時候,范家也自身難保,後來還是范閣老的門生們聯名上書為范閣老求情,陛下才準了范閣老告老還鄉,沒有讓范家步楊家的後塵。
現在皇帝想要借助范家一派的勢力,所以重新啟用范允,范閣老一家又得以重回京城。賀林晚忍不住想,當初若是楊家能夠撐過去,是不是也有這麽一日呢?
可惜也只是想想而已。
賀林晚自嘲地搖了搖頭,與賀瀾一起走進了花廳。
花廳裡已經來了不少女眷了,而被簇擁在中間的除了今日的壽星許氏,還有一位將滿頭銀絲梳得整整齊齊的老夫人。
這老夫人年紀看著不小了,臉上也長了皺紋,但是她的目光沉靜有神,眼中仿佛沉澱著歲月賦予的智慧。她的衣著並不華麗,但是坐在一群打扮得光鮮貴氣的女眷當中,卻仍然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賀林晚在看到她的時候,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祖母。若是祖母還活著,想必也是這般模樣吧?
站在這位老夫人身後的還有一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女子,這女子身材頎長,容貌是那種帶著幾分濃豔的美,可是她身上又有一種清冷孤高的氣質,雖然看著人卻又像是沒有把任何人看在眼裡,將自身的豔色壓下去了大半。
這女子就是楊唯真的故人,范閣老的孫女范蘭若。
因許氏和魏氏正在與范老夫人聊天,賀珍和賀瀾跟在魏氏身邊與范蘭若離得近,所以賀林晚和賀瀾過去的時候,看到賀伶正與范蘭若在說話。
“……范姐姐許久沒回京了吧,這幾年京城的變化也挺大的,正陽大街又多了幾家女孩子們喜歡的賣胭脂水粉,衣裳首飾的鋪子。”說著賀伶還故意撩了一下鬢邊的頭髮,露出手腕上她最喜歡的手鐲,在吸引了他人目光之後又有些自得地說,“我啊平日裡沒事就喜歡琢磨這些,范姐姐若是不嫌棄的話,改日我陪您去逛逛啊。”
范蘭若冷淡地說:“不用麻煩了。”
賀伶卻以為范蘭若說的是客套話,捂嘴一笑,繼續用天真可愛的語氣說:“范姐姐別客氣啦,既然范家與我舅祖母家交好,我們小輩玩得親近些也沒什麽呀。我看范姐姐今日穿的就極為素淨,姐姐生的這麽美,若是再好生打扮一下,定能豔冠京城呢。”
范蘭若看了看賀伶身上佩戴的首飾,挑眉道:“照你這樣打扮嗎?”
賀伶並不覺得自己的打扮有什麽不對,反而獻寶道:“我手上的這對手鐲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式樣,姐姐若是喜歡的話,我可以……。”
范蘭若直接打斷道:“謝了,我不喜歡。”
賀伶臉上的笑容微僵。
旁邊幾個想過來與范蘭若打個招呼的閨秀,看到賀伶擋在她們前面纏著范蘭若說的沒玩沒了本就有些不耐,又見她自己穿戴得跟個商人家的小姐似的還不自知,都在一旁看她笑話。
知道范家的都知道,范老夫人的出身也是極好的,她年輕的時候是個氣質高雅的美人,所以教出來的子孫個個都愛風雅,但是風雅並不代表就寒酸了。
范蘭若今日穿了一身碧綠色褙子,衣服上沒有繡繁複的花紋,但是布料在燈下的時候會有彩紋暗現, 有見識的人能認出來這是南伽國進獻的貢緞,有盛寵的家族才能得到宮中一兩匹的賞賜,極為珍貴。
“我想起了一個聽人說起過的對子。”有姑娘用手中的帕子輕遮著嘴角,小聲與旁人道,“‘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下聯莫非是‘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噗嗤——”
幾個姑娘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魏氏原不想讓賀伶當眾難堪的,畢竟也是賀家的臉面,這時候卻無法眼看著她鬧笑話了,便對賀珍道:“珍兒,帶你三姐下去喝點茶,她說了這麽多話口幹了。”
賀珍站得稍微遠一些,所以正巧聽到了那幾位姑娘嘲笑賀伶的話,此時臉上也有些火辣辣的,聽見魏氏的吩咐連忙埋頭上前,扯著賀伶就走。
“你幹什麽?”賀伶原本還不樂意,但是對上魏氏冷漠而嚴厲的目光,她雖然不甘心,但是也不敢明面反抗,最終被賀珍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