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裡光線昏暗,賀林晚沒有看到李毓說這段話時候的表情,但是她還是反手安慰地握住了李毓的手。
李毓微低著頭將賀林晚的手捏在手心,繼續道:“這次回京,我本想再去見他一面的。”
賀林晚剛一皺眉,就被李毓用手指撫平了眉心,“別皺眉,尤其是別為我皺眉,我不喜歡。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放心,我沒有去見定安候。因為我不知道見到他之後能說什麽。如果他真的投向了皇帝,我也沒有辦法指責他,這些年他為了我祖父,父親以及我做了很多事,當年若是沒有他的庇護,我父王都不一定能活到今日,他對我們晉王府有恩。”
“那你潛進宮來跟他又有什麽關系?”賀林晚問道。
李毓輕歎了一聲道:“我是來找一樣東西的。”
“什麽東西?”賀林晚有些疑惑,找什麽東西要找到皇宮來,還得是李毓自己親自來。
“我祖父當年將自己的班底交給定安候的時候其實還有一件信物,這件信物一開始是由老太后代為保管的。但是後來……老太后把信物弄丟了。”李毓的聲音裡帶了幾分無奈。
“這件信物是能調動定安候手中那些勢力的?”賀林晚問道。
李毓點了點頭,苦笑道:“嗯,定安候手裡的人說到底還是我祖父留下來的班底。原本在祖父死後,這些人是該交給我父王的,但是我父王他的性子……加上留在老太后那裡的信物也丟失了,所以那些人這些年還由定安候代為調動,他曾經是我最信任的長輩。”
賀林晚皺眉道:“老太后手中的信物真的是丟失的嗎?會不會被人暗地裡偷走了?”
也不怪賀林晚會有這樣的猜測,實在是這樣的信物太過重要,哪裡會說丟失就丟失的?
“信物若是在別人手中丟失的,我定是會懷疑是不是被人拿走了。但是老太后……”李毓頓了頓,仔細斟酌了一番用詞才繼續道:“老太后的性子比較的淳樸疏朗,我祖父若是交給她的是一些金銀之物她肯定能好好地收起來,但是那個信物乃是玄鐵所製,她老人家是極有可能當做是塊鐵疙瘩給隨手扔哪裡了。”
賀林晚:“……”
“這些年你進宮的次數也不少,沒有找過嗎?”賀林晚問道。
李毓搖了搖頭,“這些年進宮的時候雖然不少,但是每次身邊都有人跟著。老太后住的萬壽宮在她老人家仙逝之後已經封了起來,我曾經讓程嚴潛進萬壽宮找過幾次,最後都無功而返,所以我想親自去看看。今日程嚴謊稱有刺客,帶人搜宮,本來是為了給我製造一個白天潛入萬壽宮的機會,因為這個時間守衛最為薄弱。萬壽宮離著文貞殿不遠,我正巧得知你在文貞殿被淳陽為難,所以才會趕過去尋你。”
聽李毓說完了事情的始末,賀林晚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雖然不想潑你冷水,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這件信物已經丟失多年,你即便親自去找,也未必能找到。定安候那邊你還是得做兩手準備。”
李毓摸了摸賀林晚的頭,笑著道:“我知道,若是這次找不到信物,我還有別的打算,你別擔心。”
賀林晚看了他一眼,“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去萬壽宮?”
李毓想了想,“白日裡怕是不成了,今晚我再去一趟。”
賀林晚點頭,對李毓道:“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李毓一怔,又苦笑起來,“晚晚,你應該知道兩個人一起比一個人去的風險要大很多?這幾年宮中的守衛比我在京城的時候更加森嚴了幾分,就連程嚴這個禁軍副統領都沒有十全的把握可以完全避開宮中的所有守衛,悄悄潛入萬壽宮,否則我們今日也不必費這麽大的陣仗了。”
賀林晚忽而一笑,“你說的有道理,但是那是你們。你如果帶著我的話,我保你可以完美地避開宮中的所有守衛,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萬壽宮,因為我可以帶你從密道去啊。”
李毓聞言沉默了。
賀林晚搖了搖他握住自己的手,軟聲道:“這密道錯綜複雜,我就算告訴了你路線,你也得花點時間才能記得住吧?少了我帶路你恐怕真不成。我帶你進去萬壽宮之後再馬上回去,保證誰也發現不了。”
李毓卻手上一用力將賀林晚再次抱進了懷裡,他的下巴輕輕蹭在了她的頭頂上,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晚晚,其實你不用事事為我考慮周全。你說我自私也好, 自大也好,有時候我希望你好好地站在那裡,看著我就好了。只要知道你在看著我,我就是踏著滿地荊棘爬也會爬到你身邊。如果這條荊棘之路有一百步的距離,我希望是我來把這一百步走完。”
賀林晚沒有說話。
李毓摸了摸賀林晚的頭,將她放開了些,低頭看著她微笑著歎道:“但是我也知道,我的晚晚不是一般的女子。比起站在原地等待,她似乎更願意跟我一起將這艱難的一百步路走完。雖然我覺得心疼,卻也無法抑製地覺得驕傲和愉悅。我是不是很自私?”
賀林晚搖了搖頭。
賀林晚知道,李毓並不是自私,他只是包容。他作為一個男人和上位者,包容著她的任性和強勢。他不願意她為他做那麽多是因為心疼,他願意她為他做那麽多是因為了解。
賀林晚讓李毓擁抱了一會兒,卻仍舊沒有忘記正事,在他放開的時候提醒道:“你說個地方,今晚子時過後我去找你。”
李毓雖然無奈,卻還是道:“到時候我會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