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張瓊是黃茂康說的那樣,連女兒去國外都懶得應付陪伴。
那這次見面,黃櫨會不會知道某些真相……
“抱歉康哥,我需要打一個電話。”
“啊,去吧去吧,我也需要平複一下情緒。”
孟宴禮拿著手機,走出包廂。
他給黃櫨撥了電話,那邊遲遲沒人接。
孟宴禮以前有個習慣,撥電話從來不撥第二遍。
他認為,對方看見一個未接來電和看見兩個未接來電,是一樣的,該回的總會回。
但這次,孟宴禮沒遵循自己以往的慣例,撥了第二通。
電話被人接起,是一個懶洋洋的男生:“喂?找黃櫨的吧,她手機落在畫室了。”
“好,謝謝。”
電話那端似乎又說了些什麽,孟宴禮沒再聽,直接掛斷,很失禮,匆匆告別黃茂康,也很失禮。
但他顧不上這麽多,開車趕向黃櫨的學校。
孟宴禮知道,如果是和媽媽一起喝咖啡,哪怕黃櫨抱怨過學校門口那家咖啡廳好貴,仗著環境好每學期都漲價,也還是會去那家。
繞過交通不便的道路,他一路把車開到咖啡廳門口。
這是一個還算晴朗的下午,很巧,他的車子還未熄火,就看見了黃櫨的身影。
沒有張瓊,只有她一個人。
黃櫨手裡拎著她那條米白色的格子圍巾,垂著頭,看上去有點孤單,也有點難過。
外面很冷,但她羽絨服的拉鎖沒有拉,露出裡面的白色羊毛連衣裙。
邁下台階時,她抬手揉了揉已經紅腫的眼睛,很明顯是哭過。
孟宴禮眉心緊蹙:“黃櫨。”
黃櫨腳步頓住,在下午三點半的陽光中,眯了眼睛,逆光看過來。
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使勁兒揉了兩下眼。
在孟宴禮摔上車門,大步走過去時,黃櫨才鼻子一皺,像隻沒學會飛行的挫敗鳥兒,跑過來撲進他懷裡。
她把頭埋進孟宴禮胸口:“孟宴禮,你怎麽在呀。我剛才,就在我出來之前,我還想你來著……”
車子沒熄火,開著暖風。
孟宴禮陪黃櫨坐在後排座位上,她沒鬧,羽絨服脫了抱在懷裡,很安靜地流著眼淚。
孟宴禮從小身邊就一個弟弟,孟政一又是個皮猴子,出去玩把腿摔斷了也不會哭,只會驚恐地問他,“完了哥,我以後不能踢足球了!”
所以他不大會哄女孩子,只能幫她擦掉不斷流出來的眼淚。
“我也、我也不是非得哭的。”
黃櫨努力穩著話音,看樣子十分抱歉,“我就是有點沒反應過來,等我一下就好了,我不再想那些事時就不會哭了。再等我一下,我調整好了晚上請你吃飯,歡迎你回來……”
傻姑娘。
受了傷就哭出來,不用這樣的。
孟宴禮揉著她的頭髮:“哭吧,別忍著。”
黃櫨抽抽噎噎,像是在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那我可能會哭很久,我不想哭了,明天眼睛會腫,臉也會腫,會變成醜八怪。明明你走的這些天,我還瘦了一點呢。一直也沒問你,是不是喜歡像葉燁那種,瘦瘦的女孩……”
太難不心疼了。
孟宴禮把手覆在她後頸上,湊過去,淺吻住她那張故作堅強到,已經開始有些胡言亂語的唇。
“不喜歡,隻喜歡你。”
第39章 陪伴
空調風吹著, 車子裡暖融融的。
黃櫨在孟宴禮垂頭吻她時,下意識閉眼,之前含在眼眶裡的淚順著臉頰滑落, 被他溫柔地用指腹抹掉。
孟宴禮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好像我把你欺負哭了似的。”
這個吻短暫地分了黃櫨的神,心裡那些委屈難過,奇跡般地稍稍散了些。
她沒再一直哭了, 孟宴禮卻惦記著她說哭多了眼睛會腫的話, 去咖啡店買了冰袋, 幫她敷眼睛。
外面起風了,行人們紛紛裹緊衣襟,低著頭快步行走;葉片所剩無幾的樹梢, 也隨風晃動。
車窗隔絕了那份寒冷, 狹小的空間裡彌漫著黃櫨熟悉的味道,植物樸素的清香隨暖風拂面, 令人無比安心。
如果走出咖啡廳時, 孟宴禮不在,她該怎麽辦?
幸好他及時來了。
黃櫨想到青漓那些掠過海面的飛鳥, 她此刻就像那些鳥兒,終於找到了可棲息的礁石,落上去,任海浪再大,也不驚懼。
換做是以前,黃櫨不會和人講這些的,可孟宴禮和別人不一樣, 她試探地開口:“孟宴禮, 你願意聽我講講我媽媽嗎, 可能會有點像發牢騷, 也可能有些負能量。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這些……”
孟宴禮還是那句話:“願意,我的榮幸。”
車子停在冬季不算溫暖的陽光下,他們就這樣坐在車子後排的座位裡,蓬松的羽絨服外套堆放在身旁,顯得空間更加擁擠,卻很溫馨。
黃櫨用冰塊按在眼瞼上,從小時候講起。
她真的很愛媽媽,即便她的媽媽和其他小朋友的媽媽不太一樣,很少笑很少陪伴她,但黃櫨還是很愛她。
這份愛裡,還有崇拜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