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看了一眼,不由道:“怎麽來江大了?”
袁雪到的正是江大,雖然已經11點多了,江大校門附近依舊人來人往。
比起熬夜的工夫,夜班族也得跟大學生說一聲服。
就這天氣,就這時間,學校門外的小吃街還在營業呢。
袁雪笑了笑,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笑道:“很久以前,就想過一件事,和你手牽著手,漫步在校園的小道上。
可惜,一直沒這個機會。
晚上也沒別的地方去,想讓你陪我實現這個願望,可以嗎?”
李東頓時笑道:“多簡單的事,早說啊,我最喜歡幫人滿足願望了。”
袁雪白了他一眼,打開車門下了車。
李東也跟著下車,好在是晚上,燈光晦暗,倒也沒人認出他,免得麻煩。
走到袁雪跟前,李東牽著她的手笑道:“從哪逛?要不從這開始,轉一圈再回來。”
“嗯。”
袁雪笑了笑,跟著他一起邁步進了校門。
江大,還是老樣子,變化不大。
不過夜晚中的江大,多了一絲寂靜,少了幾分喧鬧。
走著走著,袁雪忽然停下了。
李東見她看著不遠處的宿舍樓,笑了笑道:“以前我就住那,不過住的時間不長。”
“知道,我來過。”
“你來過?”
李東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點頭道:“是來過,05年的時候,大一下學期,你忽然決定出國。
我當時生意忙,來學校的次數少了。
等到後來,耗子告訴我,有人來找過我,特別漂亮,還問是不是嫂子。
我當時就猜是你,不過給你打電話,電話已經停機了。
後來給陳悅打了電話,才知道你出國了。”
袁雪清淡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輕聲道:“你知道?”
“嗯,一猜就知道是你,那時候我窮光蛋一個,除了你就是雨涵了……”
說話間,李東頓了頓,不過還是道:“那時候雨涵剛好和導師一起去實習了,加上耗子說長的特漂亮,我就知道是你。”
“這算是讚美嗎?”袁雪笑道。
李東笑呵呵道:“算不上讚美,實話實說嘛,白素知道吧,我秘書。
長的算不錯了,我們班班花。
結果耗子看到我就說,嫂子可漂亮了,比白素還漂亮多了。
連外人都知道欣賞,我這眼光還是符合大眾審美的,也沒差。”
袁雪捂著嘴輕輕笑了起來,笑了一會,這才繼續道:“謝謝你這麽有眼光,可惜,終究還是有些遺憾。”
見李東面露疑色,袁雪輕歎道:“當初出國之前,我特意來了一趟平川。
當時我就在想,我要是遇到了你,就推了你。
然後我就不出國了,陪你雙宿雙棲。
那天還下著小雨,我穿著白色連衣裙,滿懷期待地來了江大。
可最後你同學告訴我,你不住校了。
你猜,我最後做什麽了?”
李東挑眉道:“做什麽了?”
“犯傻呢。”
袁雪笑道:“我找了個沒人地方,能看到你們宿舍的地方,等啊等啊,等的人都快暈了。
我當時就在想,我要是等到你了,那說明我們有緣。
等不到,我們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一直到了12點,你們宿舍都鎖門了,我都沒等到。
然後,我就去美國了。”
李東認同道:“是有些犯傻,這種電視劇上的橋段,下次還是別學了。
世界這麽大,哪有那麽多巧合。
當時我忙的夠嗆,肯定不會大半夜的往學校跑啊。
咱們又不是不認識,你又不是沒我電話,打個電話不就成了。
說不定我看你可憐兮兮的,就推了你呢,哪有後面那麽多事,都快把你熬成老姑娘了。”
“呸!”
袁雪忍不住輕啐一聲,又好氣又無奈道:“你關注的重點永遠和我不在一條線上。
記住了,是下雨!
我在這等了一夜,這時候應該很浪漫的才對,怎麽到了你嘴裡,就變的不正經了。
我還以為,你會說很遺憾,很抱歉才對……”
李東撇嘴道:“我是實用主義者,這麽多年了,你還不清楚我。
浪漫什麽的,我腦子裡很少有這種概念。
當然,你要是喜歡,什麽浪漫我都給你製造出來……”
袁雪已經認命了,絕望道:“算了,你是個榆木疙瘩,我早就知道的。
指望你說出暖人心的話,那是沒指望了。
原本還想著,此情此景,在這種場合下,你該深情表白,浪漫下跪才對……
好吧,以後我不看那些電視劇了,都是騙人的。”
她話音剛落,李東就單膝跪地,深情款款道:“親愛的,原諒我,我當時應該來接你才對,給你一個深情的擁抱,一個浪漫的濕吻,順便再開個房間……”
前半句袁雪聽的挺滿意,後半句袁雪已經徹底無力。
無力地看了他一眼,袁雪哭笑不得道:“起來吧,被人看到了,還不得成大新聞。”
李東笑呵呵地站了起來,拉著她的手道:“大新聞就大新聞,我又不在乎這些。
其實有時候,我也想浪漫一點。
可我這個人嘛,你知道的,大男子主義,總覺得做這些,有些不自在,情話綿綿的,我也能說,可說出來也不走心。
知道自己這缺點,我就不想費那事了,有些別扭。”
“看出來了。”
袁雪笑了笑,拉著他慢慢走著,又道:“這麽多年,有些話,你和秦雨涵恐怕都沒說過吧?”
李東苦笑道:“應該沒。”
“我和她們比,應該算是要求比較多的才對,是這樣嗎?”
“算不上吧。”
袁雪說的雲淡風輕,李東也沒再拿捏著,解釋道:“其實在我看來,你們對我幾乎都沒什麽要求。
很早之前,我就告訴自己,我太幸運了。
我除了長的帥了點,脾氣也不太好,當初也一無所有,你們居然能看上我,還真不容易。
就連沈茜,雖然認識的有些遲,可這些年,從未苛求過什麽。
說起來,是我被幸運女神眷顧,要不然,也得不到你們的垂青。”
“是啊,其實我有時候也想不明白,怎麽會看上你。”
袁雪感慨道:“可能是我太想找個人去愛了,加上言情小說看了一些,總覺得我會遇到一個不平凡的男人。
那些中規中矩的男人,不適合我。
我幻想中的那個值得我去愛的,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應該就是那種帶點痞氣,可以無視我的魅力,帶些歡喜冤家味道的男人,才是我的真命天子。
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天真。
每次忙完學業,躲在被子裡看小說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幻想這一幕幕。
結果,我把認識的人都想了一遍,最後卻發現,好像只有你符合這個條件。
你雖然不帥,也沒錢,還喜歡打架……
不過那時候嘛,太年輕,也沒想太多,加上我的對手,居然喜歡你,我就稀裡糊塗地注意到你了。
越是關注,就越覺得你和我幻想中的真命天子一模一樣。
當然,除了不求上進這一點。
不過等到後來,知道你開始自己創業了,我突然覺得,一切都一模一樣了,你就是我要等待的那個人……”
李東訕訕道:“我有那麽多缺點嗎?”
不等袁雪開口,李東又笑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咱們的學霸同學,居然在上高中的時候,躲在被子裡看言情小說,太邪惡了!
不過也好在看了小說,這要是不看,你豈不是被別人給勾搭走了。”
袁雪忍不住掐了他一下,歎息道:“你的神經已經大條到我快絕望了。
這時候,我以為你會說,小說終究是小說,你愛的到底是我還是幻想中的人物?
結果你關注的重點居然是我看小說,李東,我現在終於發現我為什麽會上了你的當了,因為你總是喜歡把胡說八道說的一本正經。
越是這樣,我就覺得你越真誠,我中毒太深了。
按理說,我們兩個人,經常不在一條線,我該覺得很失落,很懷疑自己才對。
可你越是胡說八道,我反而越覺得你就是我等待中的那個人,我是不是太傻了?”
李東笑呵呵道:“傻人有傻福,不是這樣,你怎麽能遇到我這麽優秀的男人?”
“好吧,你的厚臉皮也是你成功吸引女人的一大要點。
按照常理推斷,你這麽厚臉皮的人,應該很浪漫才對,可惜,你還是榆木疙瘩。”
“謝謝誇獎,我盡快學會浪漫。”李東誠懇道。
袁雪再次被逗笑,捶了他一下,無奈道:“算了,不說你了,走走吧,待會還得去我大姑那。”
說到這,李東倒是想起一件事,連忙道:“總住你大姑那也不是回事,剛好我在秀水山莊那邊有套房子,一直空著沒人住。
回頭我讓人收拾一下,你有空去看看。
先別忙著拒絕……”
袁雪沒好氣道:“我沒打算拒絕!”
李東一臉訕訕,無語道:“你換套路了?”
袁雪好笑道:“項鏈收了,戒指收了,滬市的房子和車也收了,連銀行卡都收了。
我越是不要,你越是給我。
我現在也懶得多費唇舌,你給,我就要著。
最好過戶到我名下,等你破產了,我養你好不好?”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李東滿臉黑線,鬱悶道:“算了,那就這樣吧,反正秀水山莊那邊有套房子,你有空去看看,或者等我不忙了,一起去看看。
需要怎麽布置,你跟我或者老譚說都行。”
“嗯。”
袁雪也沒多說,走了一會,忽然道:“秦雨涵回來沒?”
“明天回來。”
“沈茜呢?”
“也在平川。”
“還有那位……胡小姐呢?”
李東無奈道:“這事我得解釋幾句,小蕊跟我沒什麽,我長的帥,她喜歡我,那是肯定的。
男人太優秀了,就這點不好。
我也在控制自己的魅力,要不然,我現在也別乾別的事了,光是女人就能纏死我。
我老實交代,我就你們仨,沒別人了。”
袁雪忍不住掃了他一眼,好一會才道:“那你把我們都喊到平川,是準備攤牌了?”
李東咕噥道:“都是意外,再說攤什麽牌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對方,我也沒瞞過你們。”
“不一樣。”袁雪歎息道。
李東也歎息道:“其實都一樣,不就是證麽,回頭給你送一打過去,保證你滿意。”
“你……”
袁雪實在是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過了很長時間,袁雪才道:“說實話,你到底怎麽想的?”
“我還能怎麽想,都娶了最好。”
“可這不現實。”
“要不猜拳比大小?”李東試探道。
袁雪惡狠狠地瞪著他,半晌才道:“滾!”
“你爆粗口!”李東目瞪口呆。
“你不滾,我滾!”
袁雪也是被氣壞了,她說這麽多,其實就想聽聽李東到底怎麽想的。
是非論斷,總有個結果。
誰知道,這混蛋居然還在逗她玩!
猜拳比大小,你過家家玩呢?
沒一巴掌甩出去,那是她涵養好。
狠狠甩開李東的手,袁雪轉身就走。
李東急忙追上道:“別走啊,我認真的。
當然,這事還得她們都同意才行……”
“你少來,你是不是真覺得我是白癡?”袁雪氣惱道。
“沒!”
李東急忙否認,見她繼續走,不由歎道:“好吧,我是有想法,可我說出來了,我怕你生氣,所以……”
袁雪止步,盯著他道:“說!”
李東看了她一會,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
袁雪心中咯噔一跳, 忽然道:“不,別說了,李東,別說了!”
“阿雪……”
袁雪瞬間淚如雨下,淚珠滾滾滑落,臉上依舊帶著燦爛的笑容道:“不說了好不好?”
“讓我再逃一次,最後一次!”
“我逃了兩次了,出國逃了一次,回國又逃了一次……
讓我再逃第三次好不好?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我中毒太深了,太深太深了……”
袁雪不斷擦拭著淚珠,卻是越擦越多,臉上卻始終帶著燦爛的笑容。
李東上前輕輕摟住她,沒有再說一句。
人生總會失敗的,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終究是敗了,敗的無地自容,敗的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