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道:“你回去吧,我走了。”
一路沉默的袁雪忽然轉身,問道:“你希望我回來嗎?”
李東摸了摸鼻子,夜色下臉色有些訕訕,許久才道:“這個得看你自己的想法……”
“矯情!”
李東懷疑自己聽錯了,詫異道:“什麽?”
“我說你矯情!”袁雪聲音比剛剛大了不少。
李東一臉尷尬,誰矯情了?
袁雪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就問你,希望我回來嗎?正面回答我!”
“咳咳,那個……”
李東乾笑道:“這個真得看你自己的。”
說罷見袁雪臉色變了,又繼續道:“不過我覺得吧,國外的月亮也不比咱們的圓,人生地不熟的,其實回國內發展也不錯。”
袁雪臉上刹那間展露出耀眼的笑容。
看了李東一眼,袁雪笑道:“我考慮一下,回頭再告訴你。”
李東咳嗽幾聲,有些心虛道:“我就是提個建議,沒別的意思。”
“膽小鬼!”
袁雪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小區走。
走了幾步,忽然又轉身道:“你在東平待幾天?”
“兩三天吧,要是有事,明天就可能走。”
“哦,七號放假嗎?”
“七號……”
不等他回話,袁雪已經走了,這次是真走了。
李東盯著她背影看了一會,直到袁雪徹底消失,才喃喃道:“七號?”
想了好一會,李東才嘀咕道:“臘月初八是吧?”
……
李東到家的時候還沒到十點。
不過縣城人睡得早,父母早就睡了,李東洗漱了一下,躡手躡腳地剛準備回屋,父母的房門開了。
曹芳揉著眼睛低聲道:“小蘭睡你房間,你在沙發上將就一晚上吧。”
李東苦著一張臉,悲催的。
自己可是身家十億的大老板,你就讓我睡沙發?
可惜曹芳才不管他是不是大老板,從房間裡搬了兩床被子出來,打著哈欠道:“客廳空調開了,凍不著你,別睡太晚。”
“知道了。”
李東回了一聲,等曹芳關上門,李東在沙發上鋪好被子,打開電視看了一會。
差不多十一點多,李東關上電視開始睡覺。
夜裡,李東半睡半醒間感覺有人給自己蓋被子。
沒睜開眼,不過李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魚腥味,應該是自家老爹。
也沒多管,繼續睡覺。
……
第二天,李東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睜眼看了看窗外,李東打了個哈欠,這才注意到身邊多了個女孩。
李蘭顯得有些膽怯,見李東看向自己,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李東笑了笑道:“起這麽早?”
李蘭點點頭,低若蚊蠅道:“嗯。”
“放幾天假?”
“三天。”
“上幾年級了?”
“初二。”
“……”
基本上是李東問一句,李蘭才答一句。
李東不說話,李蘭也不吭聲,低著腦袋局促不安地搓著手指。
直到曹芳從廚房出來,李蘭才松了口氣,喊道:“二嬸。”
曹芳笑道:“蘭蘭,準備吃飯了,不知道你想喜歡吃什麽,我買了包子、油條、燒麥,想喝粥也行……”
李蘭急忙道:“二嬸,我吃什麽都行。”
曹芳笑著點頭道:“那你自己喜歡吃什麽就吃什麽,到了咱們家別客氣。”
說罷又對李東喝道:“都幾點了,穿衣服,洗臉刷牙,吃飯!”
李東抱怨道:“媽,我是你親兒子不?怎麽感覺小蘭到了,我成抱來的了?”
“少貧嘴,你吃不吃,不吃算了。”
李東嘀咕了幾句,穿好衣服,洗漱了一下開始吃飯。
吃完飯,曹芳說道:“我待會去店裡,小蘭交給你了,你帶她出去玩玩,你爸那邊忙也走不開。”
“行,你去吧。”
“嗯,對了,你哪天走?”
“不急,平川要是沒事,我暫時不忙著回去。”
平川那邊暫時沒大事,唯一需要關心的就是和其他幾家門店的價格戰。
不過現在價格戰也接近尾聲了,最多半個月,那些家夥應該就撐不住了。
家樂福和樂購還能堅持一陣,易初蓮花聽說已經貼出轉讓的牌子了。
人家易初蓮花資本本來就比不上其他兩家,加上在江北也是孤立無援,主要經營地區也不是華東一代,現在不賺錢,撤退也情有可原。
雖然暫時還沒歇業,不過最多明年年初,易初蓮花應該就會撤出江北了。
六家大超市,被李東窮追猛打的有三家。
現在易初蓮花一撤,家樂福和樂購也撐不了多久,而且李東還能解放出三家門店,就算虧本,也比以前虧的少了。
除此之外,配送中心和總部也被李東放到了年後處理。
至於三十四家門店還有十六家門店沒開業,今年大概也來不及了,人手不夠,只能等年初的民工潮再招人,正月裡開業了。
算下來,李東現在就算回平川,也沒什麽事可乾。
其他的小事,孫濤他們自己能處理。
不過最遲在過小年那天,他肯定要回去,遠方的年會就定在那一天。
見李東這麽說,曹芳也不再追問,現在李東用不著她擔心。
等曹芳離去,李東問李蘭道:“有沒有什麽想玩的?”
李蘭搖了搖頭。
李東笑道:“跟我客氣什麽,我是你哥,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李蘭臉紅紅的,還是搖頭不說話。
李東有些撓頭,哄小孩他可不擅長。
雖說李蘭十幾歲了,不過在李東眼中還是小屁孩一個,人家心裡想什麽,有什麽喜好,他可搞不懂。
搞不懂就算了,李東道:“得,我也不問了。收拾一下,我帶你出去轉轉,看到什麽玩什麽吧。”
見李蘭又要搖頭,李東一錘定音道:“就這麽定了,不許搖頭。”
李蘭嘴角微微上揚,點點頭沒說話。
……
出了家門,周海東已經開車在樓下等著了。
李東和周海東打了個招呼,問道:“王成他們還好吧?”
王成就是那幾個偵察兵,因為父母沒去平川,李東一直安排幾人保護父母。
算算日子,這些人來東平也快三個月了,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周海東聞言回道:“還不錯,其實他們輕松的很,幾乎不乾活白拿工資,李總不用為他們擔心。”
李東笑了笑,對身邊好奇的李蘭道:“上車吧,咱們去東方廣場,那裡人多,熱鬧一點。”
“嗯。”
李蘭上了車,縮在後座不敢動彈,李東皺了皺眉沒說話。
也不知道陳靜怎麽培養的,李蘭膽子也太小了。
李家這一代,李東雖然看不上李南明和李青,可那兄妹倆可都不是膽小的人,他李東更不是膽小的人,唯獨到了李蘭這就膽子特小。
這與先天因素無關,完全是後天環境的影響。
李東搖搖頭,想改變李蘭,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李蘭也不可能一直跟著他,只能說盡力吧。
……
東方廣場。
因為已經進入臘月,出來購買年貨的人不少,甚至有些在外務工的人已經回城了。
今天的東方廣場顯得很熱鬧,人流如織。
李東和李蘭在東方廣場旁邊下了車,見李蘭怯生生地跟在自己身後,李東牽著她的手道:“人多,別走丟了,沒什麽好怕的。”
李蘭一臉羞紅,點了點頭沒說話。
接下來,李東帶著李蘭四處亂轉。
沒一會工夫,李蘭手中就拿滿了各種小吃,還有一些七零八碎的雜物,面具、風車、帽子……
逛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李東在人群中擠得都有些冒汗了。
帶著李蘭又擠回了東方廣場,李東找個地方坐下歇了一會,見李蘭盯著旁邊溜冰的人有些出神,問道:“你也想去?”
李蘭搖搖頭。
李東笑道:“搖頭就說明你喜歡,我懂了。”
說罷也不再問她的意見,拉著她走到了旁邊租用溜冰鞋的地方。
只要能賺錢,就沒有人想不到。
臘月裡連冰場都不用,直接在廣場上溜冰就行,加上人又多,租溜冰鞋的攤子自然有了生存空間。
李東領著李蘭租用了兩雙鞋,一小時五塊錢,兩雙一小時十塊,價格可不算便宜。
又交了兩百押金,換上鞋李東就牽著李蘭走上了廣場。
廣場被圈起來一小塊,專門就是為這些溜冰的人提供的,四周都拉上了紅綢。
李東還算穩當,李蘭初次接觸,有些站不穩,小心翼翼地扶著李東不敢動彈。
李東見狀開口教道:“別緊張,放輕松一些,兩腳分開,雙手擺動……”
一邊教著,一邊讓李蘭扶著他開始動起來。
李蘭剛開始有些緊張,肢體僵硬,不過很快就放松了下來。
漸漸地,李蘭已經可以松開李東,自己滑上一段距離了。
沒過一會,李蘭越來越熟練,臉上露出喜色,滑到李東身邊略為興奮道:“哥,我自己能溜了!”
“對,要有自信,老李家都是聰明人,沒有什麽學不會的。”
見李蘭終於有些放開了,李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丫頭之前陪他轉了一個多小時,說的話不超過十句,不是點頭就是搖頭,現在總算主動開口說話了。
讓李蘭自己去玩,李東坐在旁邊歇了一會。
過了十多分鍾,李東正準備起身陪李蘭一起玩,兜裡傳來一陣手機音樂聲。
掏出電話看了看,李東接通笑道:“媽,中午不回去吃飯了……”
“東子,你爸出事了!”
電話那邊傳來曹芳急促的聲音,李東臉色頓時大變。
“別急,慢慢說,人怎麽了?”
李東雖然緊張的不行,可也知道這時候不是急的時候,曹芳本來就緊張,要是自己也急了,那事情就亂套了。
“人沒事,可是……”
一聽到人沒事,李東頓時放下了心。
只要人沒事,其他什麽都好說。
等曹芳說完,李東眉頭微微皺了皺道:“媽,這事我去處理,你放心,沒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曹芳知道兒子的本事,心裡微微松了口氣。
掛斷電話,李東對李蘭喊道:“小蘭,過來!”
李蘭熟練地滑了過來,頭上冒著細汗,問道:“哥,怎麽了?”
“哥有點事要去辦一下,我先讓老周送你回去,等明天我再陪你來玩。”
李蘭點點頭,陪著李東一起去換了鞋。
這時候周海東也走了過來,對李東低聲道:“李總,王成他們打電話過來說……”
“我知道了,人沒事就好,讓王成他們盯著就行。”
周海東連忙點頭。
李東又道:“你送小蘭回家,我自己過去。”
旁邊的李蘭忽然道:“哥,我自己回去就行,讓周叔陪你一起吧。”
李東略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一起吧。”
李蘭沒反對,周海東自然也不會反對,幾人收拾了一下,開車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