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距離前世地震只剩下一天。
回到平川的時候,李東第一件事就是給趙南方打了個電話。
現如今,遠方在川蜀只有一項業務,那就是基金會。
基金會那邊到現在還沒撤離,當然,留下的人不算太多。
不過那邊還有些業務沒完成,趙南方帶著人留守,到現在也沒回來。
電話一通,李東就直接道:“老趙,明天上午開個視頻會議,你讓川蜀基金會的人明天都到蜀都開會,我有事要宣布,到時候人都得到。”
趙南方雖然有些好奇大老板要宣布什麽,不過還是應道:“行,那我通知下去。不過基金會這邊有幾個人去下面考察項目了……”
“都讓他們回來,明天的事比較重要。”
“好,那我都通知到。”趙南方感覺李東說的挺嚴重的,也沒敢多問。
……
打完電話,李東陷入了沉思。
就在明天了。
他不知道自己裝聾作啞到底對不對,可李東覺得自己盡自己全力了。
而且就算他冒險說出來,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也許效果還比不上現在自己做的這些。
就在他腦海中閃爍著那一幅幅淒慘的畫面時,辦公室門被敲響。
李東回神道:“進來。”
白素推門而入,輕聲道:“李總,許總來了。”
“他來做什麽?”李東下意識地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許聖哲就笑哈哈道:“我說李東,你能不能別這麽現實,合著我來看看你都不成?”
李東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吐氣道:“進來吧,還要我請你?你鼻子真夠靈的,我剛回來還不到一個小時,你就聞到味道了。”
許聖哲也不在意他話中的含義,笑容滿面道:“你李大富豪回江北,誰沒收到信。
你現在多牛,去滬市一趟,連滬市市長都親自去挖你了。
聽說原來是書記準備親自去的,不過臨時有事耽擱了,你這面子是越來越大了。”
李東沒好氣道:“聽誰胡咧咧呢,還書記,書記見我幹嘛?”
“你李老板,現在可是國內第一民營巨頭,書記還不是想見就見……”
“行了,別跟我耍貧嘴,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許聖哲搖頭無奈道:“就知道你這麽現實,算了,說正事。京城那塊地你準備什麽時候開發?
幾十億砸進去了,總不能一點動靜都沒吧。
你這邊再不動工,我可就開工了。”
“再等等,下半年再說,現在沒這個精力。”
李東現在哪有功夫開發土地,一是沒錢,二是真沒精力。
最近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李東也累的夠嗆。
許聖哲聽他說下半年,想了想道:“那我也再等等,不過今年你要是還不開發,到時候我就自己開發了。”
“隨便你,我又沒攔你。”
許聖哲瞥了他一眼,這家夥說話永遠都這麽衝。
也就自己熟悉他的性格,要不然還不早就慪死了。
許聖哲又聊了幾句閑話,最後道:“明天有空嗎?有空一起去金鼎那邊玩玩,剛好最近閑了下來。”
“不去。”
李東想都不想地拒絕了,明天他一天都沒時間,後面也不會有時間,哪有工夫和他們出去玩樂。
打發走了沒事乾的許聖哲,李東又處理了幾件急事。
在辦公室待了一會,李東有些坐不住了。
明知道明天有事要發生,偏偏又不能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東心情有些糟糕。
簡單收拾了一下,李東出門給沈茜打了個電話。
等電話接通,李東問道:“在哪?”
“基金會這邊。”
“忙嗎?”
“挺忙的,你有事?”
李東吐了口氣道:“沒事,你忙你的。”
掛斷了電話,李東想了想又給王傑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李東就道:“出來陪我喝一杯,老婆不查崗吧?”
王傑失笑道:“我老婆倒是不查崗,你這個董事長不查崗就行,喝酒可以,不過我這算奉旨喝酒,你得負責跟周部長解釋。”
“那就這麽定了,我在樓下等你。”
李東掛斷電話,直接下了樓。
他現在心緒不寧,在公司待著也沒心情辦公。
乾脆把自己灌醉算了,要不然今天晚上他不見得能睡得著。
心裡憋著一個大秘密,卻死活不能說出來,這種感覺特別難受。
……
樓下,王傑很快便到了。
見李東臉色有些陰鬱,王傑也沒問怎麽了。
到了李東這地步,就算他知道了也幫不上忙。
李東既然想喝酒,那就陪他醉上一場就是。
上了車,李東臉色緩和了一些,問道:“最近怎麽樣?監察部那邊還順手嗎?”
“還行,最近上下都查的嚴,因為奶粉的問題,監察部下去查了好幾趟了,這時候也沒人敢頂風作案。”
“那就好,對了,你去監察部也有一年了吧?”
王傑點頭道:“差不多了。”
李東輕輕敲著車窗,過了一會道:“回頭開個會,監察部那邊你頂替老周的位置,老周回安保部,沒問題吧?”
王傑微微皺眉,看了看開車的譚勇。
監察部這邊的部長可是入董事會的,周海東調回安保部,差不多相當於降職了。
而安保部現在的部長,就是譚勇在掛職。
周海東回來了,那譚勇豈不是得讓位?
這一下子,得罪兩個李東的心腹,王傑雖然和李東是兄弟,可也知道間不疏親的道理。
微微沉吟片刻,王傑開口道:“我看不太合適,不是我謙虛,我是真不如周部長老辣。周部長下去巡查,一查一個準,大家私底下都喊他鐵麵包公,我上去恐怕鎮不住場子。
我先繼續乾副手吧,這才一年時間,有些東西我還沒學會。”
李東掃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行,那就按你的意思來。”
王傑顧慮什麽,李東也知道。
不過李東覺得周海東不會在意才對,這事自己早就打過招呼。
當然,人心難測,老周到底會不會介意,這個也難說。
既然王傑自己拒絕,那李東也不再多說。
說完了公事,李東又問了問自己乾兒子的情況。
說起兒子,王傑那是笑的合不攏嘴,挑了幾句趣事和李東分享了一下。
李東聽著也樂呵了一陣,心情總算舒暢了不少。
很快,兩人到了一處專門燒烤的街道。
找了家還算乾淨的燒烤攤,李東一口氣點了上百串燒烤,又要了兩箱子啤酒。
王傑實在沒忍住,盯著兩箱子啤酒苦笑道:“你來真的啊,一箱子差不多得了。”
“一人6瓶哪行,你少跟我裝,你這小子能喝。喝白的都能來一斤,啤的一箱子也不一定能乾倒你!”
李東笑罵一句,給自己和王傑各開了一瓶啤酒。
沒等燒烤上來,李東對著瓶喝了一口,吐氣道:“舒服,好久沒吃燒烤了,也沒來燒烤攤吃過東西。
記得當時上高中的時候,咱們有空還出去吃點燒烤,喝點啤酒。
這一轉眼的工夫,4年過去了,一起喝酒的機會也少了。”
王傑聞言也有些感慨,不由回想起當初的情況,笑道:“誰說不是呢,這4年過去,我都覺得跟40年似的。
誰能想到你能有今天,我能有今天?
那時候你敢想你要當首富嗎?
我也沒想過,會在這個年紀當一家大集團的高管,就跟做夢似的。”
“是啊,誰想過這些。”
李東這話有些自嘲,要不是重生來一次,誰敢想。
重生是老天給自己的福利,可惜重生也不是萬能的。
有些事,他改變不了,也無法去改變。
該來的始終會來,李東終究是自私的,他沒大公無私到豁出去自己的小命去救別人,這不現實。
既然沒這個勇氣去面對,那就乾脆灌醉自己忘了這事好了。
今晚一覺到天亮,明天一過,事情已成定局,自己也用不著胡思亂想了。
和王傑天南海北地胡聊著,啤酒一瓶瓶地見了底。
很快,兩人就解決了一箱子。
6瓶啤酒下肚,李東也微微有些醉意了,打了個嗝,李東笑道:“有時候挺羨慕你的,老婆孩子都有了,也不用為什麽事心煩。
想想我自己,這幾年是真的累,身體累,心也累。
別人都羨慕我,都嫉妒我,我要是說幾句矯情的話,你們肯定都當我在裝逼。
不過我還真沒裝逼,都是一步步逼到這份上的。
要是能重來一次,我肯定不這麽乾,掙個三五千萬,夠我花一輩子就夠了,要那麽多錢有什麽用?
阿傑,東哥我現在是退無可退了。
哎……”
見李東對著瓶一口氣喝完了一瓶,王傑連忙道:“喝慢點,急什麽。我說東子,今兒也不把你當老板了,就當我兄弟。
兄弟在一起,我就說幾句,你樂意就聽著,不樂意就當我在放屁。”
李東臉色泛紅,借著酒勁笑道:“你說,不管好話壞話,我都聽著。他麽的,老子現在連個說知心話的朋友都沒,連幾個女人我都不敢說太多,真他麽累。
這幾年,大概也就你當我是兄弟,是朋友了。
你說,說錯了我頂多揍你一頓,保證不記仇!”
“哈哈哈……”
王傑大笑,好一會才道:“行,那我就說說。
你說你過的累,我就送你兩個字,活該!
你為什麽這麽累?
什麽事都想著自己去幹,誰都不相信,不累才怪了。
孫濤你不信,老周恐怕你也不太相信,連沈茜那邊我看你都不見得有多信任,能不累嗎?
東子,以前你心眼可不小,這幾年我算是發現了,你越有錢就越害怕,誰都怕,也不知道你到底怕個啥!”
李東微微怔神,恍惚道:“是嗎?”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有數,有錢人多了,防備一些是正常的,可你這家夥不是防著,是不相信所有人。
我看也就叔叔阿姨,你能信得過,其他人你自己說,你信過誰?”
王傑打了個酒嗝,繼續道:“還有,說到女人這一塊,這也是你自找的。
天天裝犢子,真把自己變犢子了吧!
你他麽什麽不玩,玩感情!
跟秦雨涵談感情,跟沈茜也談感情,對了,還有袁雪也是。
你他麽花心就花心,你一個要當首富的人,怕個鳥啊,想要就收了!
哪那麽多矯情,咱們看的都別扭!
秦雨涵不知道沈茜的事嗎?沈茜不知道秦雨涵的事?
秦叔和杜書記,誰不知道這事!
可大家都默契地沒開口,你他麽還不懂這什麽意思?你腦袋進水了吧!
大家都清楚,都知道,其實就是默認了,你丫的倒好,非要裝鴕鳥,非要以為別人都不知道,玩感情還玩上癮了!”
李東有些不樂意道:“你這是嫉妒,我那不是玩……”
“得了,別跟我辯解,我又不是你女人,不用跟我說。”
王傑喝了一大口酒,笑呵呵道:“總之呢,我說你活該,這話應該沒錯。
就你還跟我抱怨,有什麽好抱怨的。”
王傑歎了口氣道:“真要抱怨,也輪不到你,這世上比你慘的人多了去了,你有什麽不知足的。
沒事少悲風傷秋,倒胃口。”
“靠!”
李東罵了一句,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想了想也點頭道:“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還真沒什麽好抱怨的。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你罵我這麽順溜,是不是早就想罵我了?”
王傑笑道:“算是吧,不過你不是說不記仇嗎?罵幾句沒事!”
“我說不記仇你還真信啊!”李東笑呵呵道:“明天就讓你去掃廁所,我讓你罵!來,吹一瓶,要是能把我灌倒了,明天我一覺醒了不記得,那這事就算了。”
“你說的,來,乾!”
“……”
兩人邊吃邊喝, 差不多喝了三小時。
啤酒兩箱子喝完了都不夠,最後又上了半箱。
等散場的時候,李東是真醉了。
人雖然醉了,李東心裡卻是清醒著。
王傑罵的沒錯,他就是活該。
重生一回,他活的甚至比上輩子更累,說自找的不為過。
恍恍惚惚的,李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家。
迷迷糊糊的李東感覺有人給自己換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沈茜。
他這時候有些斷片,也沒工夫多想,不過嘴上卻是嘀咕著無意義的話語。
至於說了什麽,李東這時候自己都沒印象。
很快,李東徹底進入了朦朧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