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军事 > 尋秦記 > 第139章

尋秦記 第139章

簡繁轉換
作者:黃易 分类:军事 更新时间:2024-08-26 16:17:33 来源:搜书1

項少龍等押走春申君三人後,春申君府內餘下的家將傾巢而出,豈知剛抵街上,就給埋伏街道兩旁的李園家將在瓦面上居高臨下以勁箭狂射,一時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接著在樓無心、東閭子等這些家將頭領指揮下,數百人出兩旁衝出,以長矛向人心惶惶的春申君家將發動一浪接一浪的衝擊,敵人雖仍在人數上多上一倍,卻是群龍無首,士氣渙散,甫一接戰,立即四散逃竄。

樓無心等乘勝追擊,再殺進春申君府去。

他們奉有嚴令,絕不濫殺婦孺或投降者。

這時夜郎王府烈焰沖天,浪煙直衝上清朗的夜空。

十多組建築物,有四組起了火,喊殺之聲震耳不絕。

而滇王府的戰鬥卻在一刻前結束了。

來犯的是李令百多名手下,由左右高牆攀進府內,本以為可手到拿來,豈知四面八方箭發如雨,只霎眼工夫射倒了大半數人,其餘的成功進入府內時,遇上紀嫣然和趙致率領的精兵團員。

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那還說什麼殺人放火了。

在李嫣嫣的命令下,獨貴穩守王宮,新升任內城守的練安廷則把內城封鎖起來,又以內城禁軍在街上設置關卡,同時保衛各外國使館的安全,一切井然有序。他們雖沒有直接參與兩系的鬥爭,但卻阻止了其他人的干預。

夜郎王府被李園、項少龍組成的聯軍圍得水洩不通。凡衝出來的都被強弓射了回去。

聯軍人人在頭盔處扎上紅巾,以資識別。

內城雖是鬧得如火如荼,外城卻全不受擾,這時武瞻接到李嫣嫣命令,不得干預內城的事。

城外的斗介和他的大軍,卻給隔斷了消息,尚以為火焰是來自被李令遣人攻打的滇王府。

春申君三人分別囚在三輛馬車上,由鐵衛貼身看守。

項少龍和李園這對關係複雜的戰友,並肩站在夜郎王府外,觀察形勢。

戰號聲起。

近千多李園家將分作兩組,持盾由前後門攻入夜郎王府內,又爆起一場更激烈的戰鬥和喊殺聲。

不過今趟很快便趨於平靜,滕翼雄偉的身軀出現在府門處,後面烏光等押了一個人出來,直赴項少龍和李園身前,推得他跌在地上。

烏光箭步衝前,抓著他頭髮,扯得他仰起臉孔,跪了起來。

在火把光下,此人現在雖臉容扭曲,但仍可看出本來五官端正,道貌岸然,那知由少到大,卻從未做過好人。

李園兩眼放光,哈哈大笑道:"李令老兄,別來無恙啊!""砰!"李園一腳抽在他小腹上,痛得他捲曲了起來。

項少龍怕李園活活把他打死,喝道:"把他綁起來,押到車上,我們回滇王府去。"

滕翼來到他旁道:"這些夜郎人和李令的滇兵都窩囊得很,府內又無特別防禦佈置,給我們以強弩火箭逐屋衝殺,連阻擋半刻都辦不到。只輕傷了我們十多人。"

項少龍暗忖精兵團就是二十一世紀不折不扣的特種部隊,由自己依當時代的方法一手訓練出來。在城市戰中最能發揮效率和威力,夜郎王和李令的人既無防備之心,又輕敵大意,兼之遠程來此,尚未有休息時間,人困馬乏下,那是對手。

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在戰爭中所發揮的重要性了。

李園這時走了過來,拍著兩人肩頭道:"今晚的事,我李園會銘記於心,無論將來秦楚發生了什麼事,我仍是兩位的朋友。"

項少龍道:"我和李兄沙場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且我還有盡早退隱之意,李兄不用擔心。"

李園呆了一呆,要追問時,樓無心和一批家將飛騎而至,叫道:"找不到田單,據說他今早已離開了壽春,這事要問春申君才行。"

項少龍和滕翼對望一眼,雖明知後果會是如此。仍大感失望。

李園道:"旦楚等仍未到此處,他理該尚未返齊,唉,不過也難說得。"樓無心道:"內城已在控制之下,可開始搜捕奸黨的行動了。"

李園正要答應,給項少龍拉到一旁,用心良苦地道:"李兄可否把打擊的對象,局限在春申君等幾個人身上?報仇雪恨始終不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李園沉吟半晌,點頭道:"若連這樣的事都辦不到,怎報得起項兄的恩典,就照項兄的意思辦吧!"向樓無心道:"你負責為我通知內城所有大將領,今趟之事只是春申君、李權和成素寧三人意圖謀反,與其他人全無牽連,除這三人的直系男子親屬外,婦女都可安返娘家,婢僕則另行安置。"

樓無心大感愕然,露出古怪神色。半晌才應命去了。

夜郎王府的大火剛被撲熄,內城回復了平靜的景象,只是陣陣蹄聲,仍在提醒城中人正在發生著的事。

"啪啦!"莊夫人揮手便給下跪在街心的李令兩記耳光,戟指痛罵。

李令知道大勢已去,頹然無語,像頭鬥敗了的公雞。

尤翠之和尤凝之姊妹滿臉熱淚,撲上去加入了莊夫人的怒打行列。

莊孔等見奸人被擒,小王復位有望,無不熱淚盈眶。

不可能的事終變成了事實。

善柔早來了,與紀趙二女摟成一團,親熱到不得了。

見項少龍回來,扯了他到內堂說話。

春申君三人則分別被囚禁起來,等候發落。

到了內堂坐好後,善柔喜孜孜地對項少龍道:"算你這人有點良心。終肯來對付田單這大奸人。"

項少龍道:"你怎會混到了春申君府去的呢?"趙致歡天喜地的代答道:"柔姊一直追蹤田單,猜到他由咸陽回齊時必會道經壽春,又知他與春申君有勾結,於是賣身為婢,到了春申君府伺候。"

項少龍苦惱道:"現在田單到了那裡去呢?"善柔道:"他是去與旦楚會合,據說他正循淮河坐船東下,人家正苦惱不知如何措置,幸好你來了。"

滕翼進來道:"查到田單的去向了,他今早秘密出城,坐船到城陽去與旦楚的傷兵殘軍會合,沒有十天半月,都回不到齊國。我們還有足夠時間準備。"

此時烏光的大頭在滕翼肩後探出來,道:"太后在外堂等候項爺!"李嫣嫣臉罩重紗,身披棗紅長披風,面窗而立,凝望著窗外夜空上的明月。使人難以知其心意。

隨來的禁衛長獨貴和百多名禁衛,候命留在屋外。

項少龍知她心情複雜,沒有打擾她,只靜立一旁。

這時荊善等押了李令和李權兩人進來,迫他們跪倒地上。

李權見到李嫣嫣,如獲救星,哭道:"太后請為老臣作主……"李嫣嫣冷喝道:"閉嘴!"

李權還想說話,已給烏舒照嘴打了一拳,登時打落了兩隻門牙,再說不出話來。

李嫣嫣柔聲道:"除萬將軍外,其他人請出去。"

荊善等望向項少龍,見他打出照辦的手勢,才放開兩人,走出廳外。

李嫣嫣令人心寒的聲音夢幻般響起道:"你們兩人還記得五年前發生的事?"

李權和李令交換了個眼色,都現出恐懼驚怖的神色。

李嫣嫣緩緩轉過身來,揭開冠紗,隨手丟在地上,露出風華銫代的秀美嬌客,但一對秀目卻寒若冰雪,射出熾熱的怨恨。

李權口齒不清地張著滿是血污的嘴,頭聲道:"嫣嫣,別忘了我是你的堂叔,一向都疼愛你……"

李嫣嫣搖頭道:"正因為一個是我的堂叔,一個是我的堂兄,我才終身忘不了你們禽獸不如的行為。若是外人,我或者還能忍受下來。我作踐自己的身體,為的就是今天。李權你給我滾過來。"

李權魂飛魄散,不住叩頭道:"太后饒命!"李令"呸"的吐了一口延沫,鄙夷地道:"什麼太后,還不是給我李令騎……"

"砰!"項少龍飛出一腳,正中他臉門。李令仰天倒地,再說不出話來。

李嫣嫣感激地瞥了項少龍一眼。緩緩朝李權走去。

李權感覺不妥,駭然仰望時,李嫣嫣衣袖揚起,露出粉嫩的心臂和手上亮閃閃的鋒帶藍芒的淬毒匕首,閃電般插入李權胸口處。

李權一聲慘叫,帶著匕首仰跌身亡。

李嫣嫣轉身撲入項少龍懷裡,不住喘氣,卻沒有哭出來。

到情緒平靜了點時,李嫣嫣離開了項少龍,要求道:"你給我殺了李令好嗎?

"項少龍苦笑道:"我不摜殺沒有還手之力的人,讓我找別人代勞好嗎…"

李嫣嫣深深看了他一眼,垂首道:"你是個真正的好人,好吧!"退回窗旁去,背轉了嬌軀。

項少龍看了仍在地上呻吟的李令一眼,心想此人壞事做盡,確是死有餘辜,推門剛要喚人,李園和莊夫人聯袂而至。

項少龍不想他們知道李嫣嫣親手宰了李權,低聲道"太后心情不好,讓她靜靜吧。李權完蛋了,李令就交給你們吧!"李嫣嫣出現在項少龍身後,戴回鳳冠面紗,斷然道"不,我要親眼看著他被處決!"

項少龍返回內宅時,剛過了四更,紀嫣然、趙致和善柔三女,仍在興致勃勃地細訴別後的一切,後者抹去化裝,回復本來面貌。

項少龍像從一個世界走到另一個世界般,告別了他憎厭但又無可避免的鬥爭仇殺,來到這溫柔甜美的小天地裡。

在這裡,他要尋找的並非肉慾上的滿足,而是心靈的平靜和寧謐,尤其在經歷了這麼血腥的一晚後,心身都疲累已極,那是為了生存和保護所愛的人必須付出的代價。

三女的美眸不約而同往他飄過來。

善柔仍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瞇了瞇那雙明眸,斜兜著他,神態迷人如昔。

項少龍坐到善柔旁,尚未說話,善柔伸指按著他的嘴唇,認真地道:"不要再問我別後的情況,想知道就問她們兩個吧:本姑娘絕不會重覆的。"

項少龍湧起熟悉親切的溫馨感覺,笑而不語。

善柔挪開手指,忽地重重吻了他嘴唇一下,媚笑道:"真的很掛念你,每個月至少想一次。"

見作弄了項少龍,又和趙致笑作一團。

紀嫣然柔聲道:"外面情況怎樣了!"項少龍道:"現在只等斗介明天上朝,李園派了個斗介信任的人去告訴他。訛稱我和李園均給春申君殺了,好誆得他沒有戒備下進城。"

紀嫣然道:"斗介孤掌難鳴,還有什麼作為,王城豈是這麼容易攻破,下面的人亦不肯陪他把身家性命孤注一擲,誰的家族親人不是居於城內。"

項少龍躺到地席上去,歎道:"真舒服!"趙致道:"夜了,夫君不如沐浴休息吧。今晚讓柔姊陪你。"

善柔大窘,跳起來道:"他算什麼東西,誰會陪他?"項少龍童心大起,勉力爬起來道:"現在還到你作主嗎?"善柔尖叫一聲,往內堂逃去。

項少龍剛闔了半晌眼,便要離開善柔昨晚使他顛倒迷醉的肉體,與莊夫人和莊保義趕往出席早朝。

李園身穿官服,在大批禁衛簇擁下,於宮門外等候他。

施禮後,李園讓莊夫人母子先行,與項少龍並騎而進,興奮地道:"斗介中計了。剛進城便給武瞻拿著,現在武瞻掌了軍符,出城接收他的軍隊。"

說不了幾句,就到了主殿正門處。

四人一起進殿。春申君、斗介和成素寧三人五花大綁,跪倒高坐鷲台上的李嫣嫣階下。

群臣大多有分參加昨晚宴會,既知春申君確有殺死李園和萬瑞光之意,更知壽春城巳落人李園控制下,誰還敢為他們求情。

李嫣嫣使人宣讀三人罪狀,春申君不但犯了行刺太國舅和莊家遺臣之罪,更指使兒子黃虎率人往襲徐先,此事揭了出來,人人嘩然。

斗介犯的是私自調動軍隊,意欲謀反之罪,成素寧則是同謀。

讀罷罪狀,三人立即推出殿外斬首。

按著李嫣嫣宣佈李園升為右丞相,還有連串其他人事調動。

最後是重新確認莊保義為滇國儲君的地位,下令派軍助他們母子復國。

散朝後,李嫣嫣召見了莊夫人母子,李園自是忙得不可開交,項少龍則一身輕鬆,乘機與紀嫣然、趙致和善柔三女微服出遊,飽覽壽春的名勝美景,滕翼則去安排對付田單的預備工夫。

黃昏時,四人才興盡回府,踏入府門,立覺不妥。

李園、龍陽君和韓闖都來了,人人神色凝重,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

項少龍湧起強烈不祥的感覺,沉聲問道:"徐先是否出事了!"李園點項道:"不但徐先出了事,田單原來連春申君都騙了,暗裡由陸路潛返齊國。"

龍陽君道:"他是怕給捲入這次暗殺中,所以才先行溜走了。"

善柔叫道:"快追,我知道如何可以把他截著。"

項少龍頹然坐倒席上,想起徐先不屈不撓的硬漢性格,音容笑貌,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想不到又給呂不韋算了一著,咸陽辛苦取得的勢力平衡一下子給破壞了。

第十章 千山萬水

在尤氏姊妹的妙手施為下,項少龍看著銅鏡內的自己回復原貌。

兩女均充滿離愁別緒,再沒有往常調笑的心情。

項少龍亦因徐先之事而憂心不巳。

事情是由黃虎親自說出來,他專程回來時,被李園在城門處一網擒下,去時是三千多人。回來只剩下了七百人,可知戰況如何激烈。

大刑侍候下,黃虎供出由於徐先約五百隨員中,暗藏有呂不韋的奸細,使他們能準確地在魏境一處峽谷伏擊徐先,由黃虎親自命中了他一箭,秦軍拚死反撲下,黃虎亦傷亡慘重,倉猝逃走,有些人還給俘虜了。所以李園才如此苦惱。龍陽君則因事情發生在魏境,怕呂不韋以此為借口。出兵對付魏國。

歸根究底,罪魁禍首都是田單和呂不韋。

更可恨是田單,蓄意攪風攪雨,希望能從中混水摸魚,享漁人之利。

項少龍知道整件事後,反心情轉佳,至少徐先是否真的死了,尚是未知之數。

不過他已決定天明時起程去追殺田單。

田單離壽春時只有百多名親隨,由於他要避開楚國的關卡要塞,必須繞道而行,所以他們雖落後了兩天,但因有楚人領路,專走捷徑,在田單進入齊境前截著他們的機會仍然很大。

當他起身欲離時,尤氏兩女忍不住撲入他懷裡,千叮萬囑他有機會又或路過時必須來滇國探望她們後,才以淚眼送他出去。

莊夫人在門外把他截著,拉他到房內纏綿一番後。淒然道:"今晚一別,可能再無相見之日,項郎啊,為何你對妾身情薄如此,妾身想侍候寢席,亦不可得!"

項少龍苦笑道:"事情的發展,確是出人意表,不過夫人可不須如此傷心,滇國離秦不遠,說不定我偷得空閒,便來探望你們。"

莊夫人大喜道:"君子一言!"項少龍道:"快馬一鞭!"伸手逗起她下頜,痛吻了她香唇後,心底湧起萬縷柔情,低聲道:"不要哭了,應該笑才是,好好照顧保義,我相信我們必有再見的一日。"

莊夫人道:"我後天就要回滇了,你可否在返秦時順道來看望我們,那我就笑給你看。"

日夕相對共歷患難這麼長的一段日子,若說沒有萌生感情就是騙自己的,雖恨不得立即撲殺田單和飛返咸陽,但眼前情況下,仍不得不答應了。

再親熱一番後,項少龍才脫身出來,眾人已收好行裝,隨時可起程。李園正和龍陽君、韓闖、滕翼在說話,見他來了,拉他到一旁道:"我剛見過嫣然,心裡反而舒服了,確是只有你才配得起她。我這人太熱心追求名利權勢了。"

項少龍無言以對,拍拍他肩頭道:"只是我運氣好一點,若李兄早上一步遇到她吧,事實她對你一直很欣賞的。"

李園歎道:"只是胸襟一項上,我已比不上你。嘿,秀兒要我對你說,祝你一路順風。"

項少龍想起郭秀兒,心中惻然。

滕翼這時來催道:"我們要起程了!"各人一起出門,跨上戰馬,紀嫣然等都以輕紗遮臉,不讓人看到她們的絕世姿容。

龍陽君、韓闖和李園親自送行,在楚軍開路下,向內城門馳去。

這時天仍末亮,黑沉沉的天色,使人倍添別離那令人黯然神傷的滋味。

誰說得定是否還有再見之日呢?尤其秦和東南六國處於和戰不定的情況,想到若要對仗沙場,就更教人惆悵了。

項少龍徹底的痛恨著戰爭。但又如是這時代最無可避免的事。

快來到王宮時,一隊人馬護著一輛馬車全速衝了出來,把他們截著,原來是李嫣嫣來了。

禁衛長獨貴馳過來道:"太后想見萬爺,並請萬爺上車。"

頭戴竹笠的項少龍點了點頭,登上了李嫣媽的馬車後,人馬開出內城門去。

李嫣嫣揭掉了項少龍的竹笠,怔怔打量了他好一會後,欣然道:"項少龍比萬端光好看多了。難怪秀兒要對你念念不忘。噢:我並不是說她貪你俊俏,而是你現在的樣子和氣質,更能配合你的言行和英雄氣概。"

項少龍微笑道:"太后不是拿定主意不來送行嗎?為何忽然改變主意呢?"李嫣嫣猛地撲入他懷裡,用盡氣力摟緊他,喘息道:"這就是答案了。只要想到或許再無相見之日,嫣嫣便要神傷魂斷,假若有一天,少龍發覺鬥不過呂不韋,我大楚之門是永遠為你打開的。"

美人恩重,尤其想起她淒涼屈辱的過去,項少龍心中一熱,低頭找到她灼熱的香唇,痛吻一番後,才大興感觸道:"我很少會對男女之事生出悔意,但卻如將來的某一天,我心會因錯過了和你同衾共枕的機會,和不能享受那種無聲勝有聲,**一刻勝千金的良辰美景而心生悔恨。"

李嫣嫣心神皆醉道:"沒有人比你的情話更好聽了,不過何用後悔呢?以現在的車速,到城外的碼頭,至少還有一個時辰,可以干很多事哩!"項少龍愕然道: "這似乎……嘿!"李嫣嫣貼上它的臉頰,淒然道:"誰會知道呢?項少龍:你不是說**一刻值千金嗎?"項少龍摟著這身為戰國最年青美麗的太后,心中百感交集。

他認識她只不過幾天工夫,便有和她相處了半輩子的感覺。恐怕除李園外,就教自己最清楚她的遭遇和內心的世界了。

他仍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愛她多些還是憐惜她多一點。但無疑她的美麗已足夠使他情不自禁地生出愛慕之心。

最淒涼浪漫處是這注定了是一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愛情,所以她才拋開了太后的尊嚴,不顧一切來送行和爭取這最後一個機會,好讓生命不致因失去了這一段短暫但永值的回憶而黯然無光。

忽然間,他給融化了。

車廂內的一切都不真實起來。

就像一個深酣的美夢。

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落日西斜。

三艘大船,放流東下,順淮水望楚國另一大城鍾離而去。

項少龍找到獨立在船尾處的善柔,奇道:"柔大姊在這裡幹麼?"善柔沒好氣道:"想一個人靜一靜都不行嗎?"項少龍過去試探地摟著她香肩,見她只撇了自己一眼,再沒有其他反抗的動作,放心地吻了她玉頰,柔聲道:"若今趟可殺死田單,柔姊肯和我們回咸陽去嗎?"善柔軟玉溫香的靠入他懷裡,輕輕道:"我過慣了四處為家的流浪生活恐怕很難再呆在一個地方。若天天要見著同樣的人,那是多麼乏味呢。家的生活並不適合我。"

項少龍點頭道:"這個我明白的,浪蕩天涯,確是一種迷人的生活方式。"

善柔奇道:"我這麼倔,你難道不生氣嗎?"項少龍瀟灑笑道:"為什麼要生氣,你說的是千古不移的真理,不住重複地去做某種事或吃同樣的柬酉,山珍海味都會變得味如嚼蠟,不過你也該到咸陽看看善蘭和她的孩子,你妹子很掛念你哩!"

善柔道:"我會到咸陽去的。不過我答應了一個人,事完後便去陪他一段日子,到時再說吧!"項少龍苦笑道:"是你的新情郎嗎?"善柔低聲道:"本不應告訴你的,但卻不想騙你。離開你後,不知是否給你挑起了情芽。我有過幾個男人,但沒有半個可以代替你,這個我想去陪他一段日子的男人,曾冒死救了我性命,治好了我的嚴重傷勢,我對他有大半是因感恩而起的。"

項少龍心中滿溢酸溜之意,但回心一想,自己既可和不同的女人相好,那善柔自然有權享受與不同男人的愛情,釋然笑道:"悉隨大姊之意吧,就算你嫁了人生了孩子,也別忘了到咸陽來探我們。更須在秦王儲登基加冕之前,否則可能再找不到我們了。"

善柔別過頭來,定睛打量了他好一會後,訝道:"你這人真特別,其他男人知道我心內有另一個人後。都嫉妒如狂,只有你全不中懷,是否你根本不著緊我哩!"

項少龍失笑道:"這又不對,那又不是,你想我怎樣了?"善柔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歎了一口氣道:"正因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才累得我善柔沒法忘掉你。

那是很痛苦的感覺。可是我更不能放棄我通游天下的理想,或者有一天我累了,就會來找你們,那時你會嫌棄我嗎?"項少龍放開了摟著她的手,對江伸了個懶腰,淡淡道:"不要多心了,只要你七年內肯到咸陽來,定可見到我們。"

善柔跺足道:"我不依啊!"項少龍少有見她這種女兒嬌癡的神態,訝道:"你不依什麼呢?"善柔一面嗔怨道:"你為何一點沒有別些男人的反應,好像我來不來你都根本不當作是一回事。"

項少龍大笑道:"你不是要自由嗎?我現在完全不干涉你的生活方式,你反要怪責我,這算是什麼道理?"善柔想了想,"噗哧"嬌笑,撲上來摟貼他,仰起如花俏臉,媚笑道:"你和所有人都不同。難怪我要著緊你。"

項少龍柔聲道:"柔大姊好好去享受你的生命吧:那是每一個人最基本的權利。若說我不妒忌,那只是騙你。只是我覺得沒有權去管束你,只能夠壓下私心,尊重你的自由。"

善柔感動地道:"這是我首次由男人那裡聽回來像樣點的說話,但你會否因這而不似以前般那樣疼人家呢?"項少龍坦然道:"我對你的疼愛是永不會改變的,但卻會迫自己不去想你那麼多。因為我會很自然的想到你可能正摟著另一個男人,那會使我心中非常不舒服。人總是自私的。"

善柔吻了他一口,柔情似水地道:"你倒坦白得很,事實上我也因相同的理由很怕想起你,我真後悔告訴了你這事實。直到與你分手後,人家才知道一點都忘不了你。"

項少龍細吻了她香唇,柔聲道:"既然是事實,我和你都只好接受了。晚膳的時間到了,我們回艙好嗎?"善柔倔強地搖頭道:"不,我有點怕終有一天會失去了你對我的愛寵。"

項少龍失笑道:"大姊莫要笑我了,你怎會是這種人。你只是不忿氣我對你和別個男人的事並沒有你預期中的反應,所以迫我投降吧了!"善柔跺足道:"我恨死你了,快說你妒忌得要命。"

項少龍笑彎了腰道:"好了,我快妒忌死了。"

善柔欣然道:"這才像樣,噢,我剛才的話全是騙你的。根本沒有別個男人令本姑娘可看得上眼,但不要高興得太早,因為那也包括了你在內,來吧!"緊拉著項少龍的手,回艙去了。

風燈照射下,項少龍、滕翼,紀嫣然、趙致和善柔圍坐席上,研究攤在小几上描繪了的楚齊邊界帛圖。

滕翼道:"田單回齊的可能路線,經過我仔細思索後,該不出三條。第一條就是他棄舟登陸,飛騎往符雒塞,再在鍾蘺買船由水路返齊。第二條路線則在符離塞揀馬後,由陸路沿官道經彭城、苗陵,開陽直達齊境。第三條路線可迂迴曲折多了,就是取東路經明山返國。我在圖上畫下了不同的色線,大家一看便明。"

項少龍等正玩味著那三條路線時,善柔斷言道:"不用想了,田單這人最貪舒服,選的定是水路。兼且鍾離的城守夏汝章與他一向關係親密,而田單更不知道我們會咬著他的尾巴追來,豈會拾易取難。"紀嫣然道:"若是如此,說不定我們抵達鍾離時,他仍未登船呢?"各人都點頭同意。

因為當天田單詐作坐船到城陽去,逆流往西,遠離壽春十多里後,才棄舟登陸,又要到鄉間購買可供百多人策騎的馬匹,再驍道東往符離塞和鍾離去,如此一番轉折,自然要多費時間。

這人確非常狡詐卑鄙,誆了春申君去作刺殺徐先的行動後,立即溜走,任得楚人自己去應付一切後果,而他卻可安然置身事外。

趙致道:"我仍有點不明白田單為何這麼急趕回去?"紀嫣然忽地色變道:"不好:我看田單是要對付燕國了!"滕翼亦一震道:"太子丹危險了!"項少龍亦明白過來。

呂不韋和田單的勾結,完全是築基在利益之上。呂不韋最怕的就是東方六國的合從,所以一直向田單示好,希望齊國不但置身於合從之外,還可破壞其他五國的聯盟。

最近約五國聯軍壓境而來,秦軍幾乎無力相抗,更堅定了他的策略。

同時亦知道楚國由於曾有切膚之痛,最終都不會任由三晉給秦蠶食,於是捨楚而取齊為盟友。

田單非是不知道呂不韋的野心,但他更知道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只有齊國強大,才是唯一的出路。

在這戰爭的時代,成為強國的方程式就是蠶食他國,擴張領土,擺在眼前的大肥肉就是因與趙國交戰以至實力大為削弱的燕國了。

田單對呂不韋亦是不安好心,像這回他要刺殺徐先,使秦國內部鬥爭更趨激烈。於齊實是有利無害。

而呂不韋當然該有所報,其中之一就是把太子丹害死於秦境內,燕國失去這中流砥柱式的人物,無論士氣和實力兩方面的打擊都是難以估計,田單則可更輕易侵佔燕人的土地了。

忽然問,他們更弄清楚了田單和呂不韋的陰謀。

紀嫣然肅容道:"今趟我們若殺不了田單,燕國就完了。"

善柔咬牙道:"今次他絕逃不了!"紀嫣然道:"鍾離的夏汝章既與田單關係密切,說不定會在打聽到我們行蹤後向他通風報信,讓他改由陸路逃走,那時要追他就難了。"

項少龍心中一動道:"既是如此,不若我們將計就計,故意嚇夏汝章一嚇,弄清楚田單在那裡後,他便休想活著回齊國了。"

兩日後午前時分,三艘大船,駛進鍾離的大碼頭。

夏汝章聞報而來。

負責管這軍隊的楚將叫李光,是李園的心腹,人極精明,得到項少龍的指示,下船在碼頭處和他會面。

讓夏汝章看過了李嫣嫣簽發的軍令和文件後,李光低聲道:"今次我們東來,實負有秘密任務。"

夏汝章嚇了一驚道:"究竟是什麼事?"李光把他拉到一旁道:"壽春的事,將軍該早有耳聞。"

夏汝章苦笑道:"不但風聞,昨天還收到正式的通知,想不到春申君會落得如此收場,他真是臨老糊塗了。"

李光道:"他不是臨老糊塗,而是誤信奸人之言,不但派人刺殺秦人來弔祭先君的使節,還意圖謀反,太后和李相對此非常震怒,故命我等率軍來追捕此人。夏將軍該知我所指是何人吧!"夏汝章神色數變,沉聲道:"李將軍可否說清楚點?

"李光道:"除了田單這奸賊還有何人,夏將軍有否他的消息呢?"夏汝章的手腳顫了一下,困難地啞聲道:"沒有?"李光心知肚明是什麼一回事,卻不揭破。低聲道:"田單必是由水路逃走,夏將軍請立即命人給我們三艘船作好一切所需的補給,我希望於黃昏時可以起航。"

夏汝章當然不迭答應,李光再不理他,返回船上去了。

夏汝章吩咐了手下後,匆匆回城去了。

這時項少龍早潛入城裡,同行的還有穿上男裝的紀嫣然、善柔、趙致三女,滕翼、荊善、烏光、烏言著、烏舒等十八鐵衛,和李光的副將蔡用,由於他們都有正式的通行證,進出城門全無問題。

夏汝章回城後,馬不停蹄趕回府裡去。

光天化日下。將軍府又門禁森嚴,項少龍等只好望高牆興歎,分散守著各個出口,等待黑夜的來臨。

幸好不到半個時辰,換上便服的夏汝章與兩名家將由後門溜了出來,往南門馳去。

眾人大喜,遠遠跟著。

夏汝章直出南門,穿林越野,到黃昏時分,來到一座密藏林內的莊院裡。

林外有河自西北而來,在五里外的下游處瀝入淮水,往東流去。

那處尚有個小碼頭,泊了四艘大型漁舟。

眾人大喜。

滕翼道:"我負責去收拾碼頭和船上的人。三弟則入莊對付田單,小心點,田單的親隨頗多非好惹的人。"領了一半鐵衛。往碼頭去了。

項少龍吩咐紀嫣然道:"嫣然帶致致留在莊外,以弩箭阻截或射殺逃出來的人,我則和柔大姊潛進莊內,看看田單是否在裡面。"

紀嫣然答應一聲,與其他人散了開去。

項少龍向善柔打個招呼,迅如鬼魅般潛入林內,不一會無驚無險來到莊院東牆外的草叢處。

這座莊院由於高牆環繞,到近處反瞧不見內中的情況。

此時夜色早降臨大地,天上繁星羅布,月色迷濛,只莊院處透出黯弱的燈火。

兩人借攀索跨過高牆,悄無聲息的落到牆後方形的露天院子裡。

項少龍和善柔攀上最近房子的屋脊,只見屋宇重重,一時不知從何處入手。

善柔湊到他耳旁低聲道:"田單最愛住向南的屋子,讓我們到那一座看看。"

項少龍循她指示瞧去,只見莊院南處是一片園林,花木池沼,假山亭榭,相當幽美,一道小溪,在園內流過,有百橋跨過小溪,另一班有好些樓台房屋。

看這莊院便知是權貴避暑避靜的莊院,極有可能是夏汝章的產業,借來給田單暫住。

兩人也不打話,一口氣越過數重屋宇,再落到園中,只見小橋另一邊隱有人影人聲,兩人不敢大意,繞到遠處,憑著飛索,由樹頂橫過到小溪對岸另一棵高樹上,再落回地上,避過守衛,攀上了一座燈火通明的屋宇頂上。

人聲由下面傳上來。

只聽田單的聲音道:"此事是否當真,照理李園該鬥不過春申君才是。"

另一個應是夏汝章的聲音應道:"絕對不假,昨天我正式收到太后的命令,書我嚴守關隘。並告示了李權、李令,斗介和成素寧均被斬首示眾。"

兩人聽得大喜,不由對吻了一口。

千辛萬苦下,終追上了田單這老賊。

田單默然半晌,冷哼道:"李園真好膽,竟敢派人來追殺我,汝章,不若你隨我返齊吧!"

夏汝章歎道:"我的親族和家業都在這裡,怎能說走就走。這事容後再說吧:現在最重要就是如何安排田相安然返國。"

頓了頓續道:"他們猜你取水路返齊。假若田相由陸路離開,將可教他們撲了個空。我看田相不要再等旦楚將軍了。只要田相平安回齊,諒李園有個天作膽,亦不敢損旦楚他們半條毫毛。"

項少龍再沒有興趣聽下去,再吻了善柔一口,道:"二哥該收拾了碼頭的人,我們現在要製造點混亂,準備好了嗎?"善柔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低聲道:"當然準備好了,我等了十多年哩!"項少龍揚手發出訊號火箭。

點燃了的煙火沖天而起,在天上爆出了一朵血紅的光花。

第十一章 得報大仇

項少龍和善柔以勁箭強攻,伏在屋脊居高臨下,連續射了十多人後滕翼等己破門攻入莊內。

兩人不見田單由屋內逃出,立即想得是什麼一回事,迅以攀索由天窗躍入屋內,很快找到田單等人遁走的那秘密地道的入口,忙追了進去。

地道寬敞筆直,以木柱和泥板固定,還設有通氣孔,設置周詳。

兩人不敢燃亮火把,貼壁摸黑前行,不一會由另一端洞口接了出去原來是在樹林邊緣處。林外就是那小碼頭,那些漁舟已全給沉到水裡去了。十多道黑影。正沿岸往上游逃去。

項少龍再發出訊號火箭,才和善柔兩人全速追前。

一陣狂奔後,對方六個人墮後下來,拔出長劍,掉頭殺至。

項少龍那有閒瑕和他們胡纏,拔出飛針,藉著夜色掩護,兩手連揮,六人紛紛倒地。

前方剩下的七個人想不到他們如此厲害,己方六人連擋他兩人一陣子都辦不到,一聲發喊,離開了河岸,分散往河旁的小坡和密林逃去。

項少龍再發兩針,登時又有兩人倒地。

善柔髮了狠性,擲出飛刀,另一個剛奔上土坡的人背後中刀。滾了下去。此時善柔認出了奔上坡頂的其中一人正是田單,不知那裡來的腳力,越過了項少龍箭般衝到了坡頂上,趕上敵人。

項少龍怕她有失,忙提氣追了上去。

兵刃交擊聲連串響起,善柔的嬌叱夾雜著對方的慘叫,但迅即回復平靜。

項少能來到坡頂時,交戰雙方經已分開,兩人都滿身是血,善柔的左臂和右肩背均滲出了鮮血。

田單手提長劍,與善柔對峙著,胸口急速起伏,在月照下臉若死灰。

田單一眼瞥見頂少龍。慘然笑道:"好,你終於趕上我了!"善柔厲聲道:"田單,你知我是誰嗎?"此時蹄聲響起,滕翼等手持火把,策馬而來,團團把三人圍在中間。

趙致一聲尖叫,撲下馬來。厲喝道:"當日你誅我三族之時。曾否想過有今天的一日?"善柔冷叱道:"他是我的,我要親手殺他!"項少龍返到趙致身旁,低聲道:"讓你柔姊動手吧!"趙致"嘩"一聲,伏在項少龍肩上,激動得哭了起來。

田單仍是神態從容,哈哈笑道:"我田單生平殺人無數,那記得曾殺過什麼人?項少龍:算你本事,我田單服你了!"反手一抹。劍鋒在頸上拖過,往後傾跌,當場畢命。

善柔全身抖顫起來,跪倒地上。

趙致撲了過去,摟緊了她。

兩女抱頭痛哭,哭聲響遍林野。

一代梟雄,終於殞命。

滕翼跳下馬來,割下了田單首級,大喝道:"我們走!"項少龍心中一片茫然。

那是難以形容的感覺。

一方面固因善柔姊妹和滕翼得報滅門大仇而歡欣。

自己也完成了本是不可能達到的目的。

但看著這千古名傳的人物自刎眼前,總有些失落的感覺。

但這一切都成了不可改變的歷史了。

當小盤登基,惡貫滿盈的呂不韋授首後,他將離開這列國爭雄的中原地方,過自己早已嚮往的牧野生活,永遠再不回中原來。

回船後,立即起航回壽春去。

那晚眾人喝得酩酊大醉,次日睡了整天,才先後醒了過來。

項少龍頭重腳輕地來到艙廳處,三女正在喁喁細語,神色歡暢。

趙致喜叫道:"項郎,柔姊肯陪我們回咸陽了!"項少龍大喜道:"那天你說的真是騙我的了!"善柔擺出嬌蠻樣兒道:"早說過是騙你的了,想來真氣人。你竟一點都不著緊。"

紀嫣然笑道:"柔姊莫要氣惱,我們的夫君大人什麼事都藏在心內,口硬心軟,你切莫見怪啊!"善柔不屑道:"他是你們的夫君大人吧,關我善柔何干?"旋又"噗哧"嬌笑。送了他一個甜蜜的笑容。

眾人都知她性格,當然沒人會對她的說話認真。

逆流而上。舟行轉慢。比來時多費了一天,始抵壽春。

項少龍因答應了莊夫人路經滇國時花幾天時間去看她,所以沒有停留,直赴城陽。

登岸後,與等候他們的精兵團會合,南下往滇國去。

此時陪莊夫人母子回滇是新委任為將軍的樓無心,率領著八千楚兵,收復大部分由叛軍佔領的地方。滇人知莊保義回來,紛紛起義,組成新滇軍,一眾二萬人,與楚軍把滇都高澤重重包圉。

高澤地處高原,背山依勢而築,形勢險要,兼之水源糧食充足,聯軍一時莫奈他何,還折損了數千人。

眾諸侯國見夜郎王新喪,紛紛發兵,且蘭王更率眾攻入夜郎國都,另立新主,才凱旋而回,夜郎人從此再無力欺壓鄰國。

項少龍等抵達高澤的聯軍營地時,攻城軍剛吃了一場敗仗,死傷枕藉。

樓無心和莊夫人知項少龍守諾而來,大喜過望,把眾人迎入營裡。

樓無心欲設宴為眾人洗塵,給項少龍婉言拒絕,立即在主帳內舉行會議,研究破城之法。

聽完樓無心細說了高澤城的形勢和環境後,項少龍淡然道:"此城最厲害處就是靠山之險,我們就由這處入手,保證三天後便可破城。因為這世上沒有一座山是爬不上去的。"

莊夫人、樓無心等將領無不瞪目以對。

當晚項少龍等整夜行軍,來到高澤城背靠的大石山後,結營佈陣。

到次日清晨,項少龍和滕翼研究了山勢後,擬定了五條路線,派人攀上去設置固定的鐵圈,佈置攀索。

這些都是精兵團久經訓練的基本項目,設備齊全,到天黑時,項少龍等已可借攀索和嵌入石壁的腳蹬,迅速來到起伏不平,雜樹叢生的山頂上。

只見廣達七、八里的高澤城,在腳下延展開去。

而樓無心則正指揮大軍,日夜攻城,好引開叛軍的注意力。

喊殺和矢石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紀嫣然三女這時亦爬了上來。嬌喘細細地蹲在項少龍和滕翼之旁。

此處離下面足有七十丈的距離。普通人看下去確是觸目驚心,但對一向以烏家牧場附近,比這處高出足有三倍的拜月室作練習場地的精兵團員來說,這座石山實屬小兒科之極。

滕翼一聲令下,身手特別了得的荊善、烏舒、烏吉著和丹泉四人,立即由垂下的攀索往下落去。找到落足點後,再設置釘圈,設置新的攀索。

他們的設備依足二十一世紀爬山專家的設計,靠著腰間的套圈,向下滑去,快若閃電,似玩遊戲般輕鬆容易。

迅那間四人抵達山腳的草叢內,與萵澤城南的後城牆只隔了一條護城河。

城牆上的守衛都到了另三堵城牆去協防,只在幾座哨樓處有人把守,但都看不到燈光難及的暗黑下方。

滕翼再度發令,烏家特種戰士照著平時訓練,藉著峭壁上小樹的遮蔽和夜色的掩護,一批批往下滑去,此時荊善等四人穿上水靠,渡過護城河,並設置橫渡河上的索子。

紀嫣然凝望城內像蟻般忙碌的守城軍民道:"單看這情況便知道它只是一個靠武力維持的政權,居民都是被鞭子強迫去做搬運的勞工。"

眾人仔細一看,果如紀嫣然所指。城民只是在監視和鞭打下被迫負起種種守城的任務,一派無可奈何神氣。

這時一隊人策馬由另一端巡邏過來,提著風燈往城下和後山照射。

眾人嚇了一跳,紛紛躲了起來,荊善四人則伏到牆腳處,最擔心的是那四條橫過河面的長索,只要對方稍為留神,定可發覺。

索子雖漆上了不會反光的黑油,但終非是無形之物。

項少龍人急智生,當那批人的燈光快要把索子納入光照裡時,撮唇發出一下尖銳的夜梟叫聲。

那些人自然舉燈往後山照來,當發現不到什麼時,早越過了索子處,迅速遠去。

眾人都抹了一把冷汗。

善柔湊過來道:"算你這傢伙有點辦法!"荊善等射出釣索,掛上城頭,迅速攀了上去,靈活如猴,分別潛往解決哨樓內的守衛。

烏家戰士一批一批的渡河攀城,動作敏捷,乾脆利落,表現出驚人的效率。

項少龍看得自豪不已,縱是二十一世紀的特種部隊。也不外如此水平。

此時有近千人落到山腳處,到達城上者則取出弩箭。扼守城牆上所有戰略位置。

滕翼低笑道:"二哥手癢了,要先行一步。"

項少龍道:"一起下去吧!"當項少龍等抵達牆頭時,過千烏家精銳分作四組,準備沿城牆分左右兩方殺過去和攻進城內。

滕巽射出訊號火箭,通知攻城的樓無心他們已成功進入城內。

項少龍派人守著各個登城的路口後,領著三女和五百戰士,來到城內。

滕翼則負責佔領牆頭。

號角聲起。

驀地全體戰士齊聲吶喊道:"城破了,城破了!"城內軍民一齊愕然時,殺聲震天而起,只見後城牆處高插"莊"字大旗,以數百計的戰士從城上飛將軍般殺至。

那些被迫的城民,一齊發喊,丟下正搬運的滾木石頭等東西,四散逃走,還大嚷道:"城破了,城破了!"混亂像瘟疫般散播著。

項少龍等由城牆的梯級蝗蟲般湧下來,弩箭如雨飛射,敵兵紛紛倒地,轉眼便控制了後城門的廣場和附近的建築物。

項少龍命人打開城門和放下吊橋,同時指揮手下佔領屋頂,佈防堅守。

衝前來的敵人都給射了回去。

己方的人卻源源不絕從城門湧進城來,還送進了長矛高盾等重武器。

滕翼等則趁敵人陣腳大亂之際,勢如破竹地攻下了西北各小半截城牆。

樓無心的攻城隊伍則全力攻擊東門,把敵人的主力牽制在那裡。

佔領了西北城牆的己方部隊,居高臨下,以強弓勁箭,掃清在城內下方奔走攔截的敵人。

項少龍見時機已至,揮臂發令。

一排排的烏家戰士,在勁箭的掩護下,持矛挺戟地往東、西、北三門殺去。戰況淒厲慘烈。

牆上的烏家戰士又高喊道:"棄械蹲地者不殺,棄械蹲地者不殺!"不斷重覆著,這當然是學過現代心理戰的項少龍想出來的妙計。

多處房舍均為火焚燒,烈焰從屋頂冒起老高,再往四方房舍蔓延開去,把整座城沐浴在火光之內,狼煙蔽天,星月立即黯然無光。

守兵紛紛拋兵棄甲。與城民一批一批的蹲在城角或廣場通衢之間,士氣全消。

城內已成混戰之局,烏家戰士結成一個個組織嚴密的戰陣,不住擴大佔領的范圈。

城牆上的戰士更不斷挺進,殺得頑抗者血流成河,屍伏牆頭。

受傷者均被迅速運返南牆,由專人救治,一切井然有序。

今趟是這支特種部隊首次在大規模戰爭中初試身手,果是非同凡響。

在一批盾手和箭手打頭陣下,項少龍領著三女和十八鐵衛,成功破入內城,此時西、北兩門剛落入控制中,並打開了城門,讓己方人馬狂湧入城。

守內城的敵兵苦苦抵抗,項少龍等撲了上去,左衝右殺,不半晌突破了內城門的防守,朝王宮殺去。

敵兵知大勢已去,紛紛棄械投降。

項少龍使人把降兵集中到一處看管。樓無心和莊孔已率領數千精兵,衝了進來,兩股人馬會合後,更是勢如破竹,不到一盞熱茶的工夫,就攻進了王宮內。

宮內亂成一片,哭聲震天,宮娥婦孺摟作一團,顫抖求饒,守兵則紛紛跪地投降。

項少龍心生憐惜,著人好好安撫和照頓他們。

"砰!"主殿門被硬生生撞了開來,只見一群三十多個敵方將士,舉劍團團護者中間一名身穿王服,頭頂高冠的青年,氣氛淒壯激烈。

外面的喊殺打鬥聲逐漸疏落,顯示高澤城已落入攻城軍的手上。

項少龍等在這群人前重重排列,數十張弩箭直指殿心的敵陣。

莊孔大喝道:"立即投降,否則殺無赦!"樓無心湊到項少龍耳旁道:"此子作惡多端,曾姦淫婦女無數,死不足惜。"

那王服青年昂頭喝道:"我乃李令之子李期,寧死不降!"項少龍苦笑道:"你倒知我心意,這處由你主持吧!"

歎了一口氣,招呼三女掉頭走出殿外,後面傳來密集的箭矢破空聲和慘叫聲,然後一切漸歸靜默。

收復高澤的三天後,項少龍辭別了依依不捨的莊夫人母子和尤氏姊妹等人。趕回咸陽去。

今次入楚可說是收穫完滿,不但成功殺了田單,又為楚國和滇國做了好事。但由於徐先的生死未卜,太子丹被陷咸陽,故眾人凱旋而歸的氣氛大為減弱。

入關時,老朋友安谷奚親自把他們迎入關內。

項少龍見秦軍人人臂纏白紗,便知不妙。

果然安谷奚慘然逋:"徐相遇襲重傷,未到咸陽便死在途中了。"

項少龍湧上滔天恨意,呂不韋確是比豺狼更惡毒,為了一己私利,完全妄顧秦國的大局,凡是阻礙他的東西,都不擇手段地加以清除。

自己和他本是有恩無怨,只因莊襄王、朱姬和小盤親近他,就要來害死自己。

現在又用卑鄙手段置徐先於死地,更教人切齒痛恨。

安谷奚歎道:"此事已證實是春申君所為,楚人雖把春申君首級送上,又允割讓五郡以求和,但我們豈肯就此罷休呢?"項少能與他並騎而行,痛心地道:"若是如此,就正中呂不韋的奸計了。現在他就是要利用國家危急的形勢,擴大自己的權力。殺徐相的真兇,正是呂不韋,春申君只是被他扯線的傀儡罷了!"安谷奚色變道:"什麼?"翌日項少龍立即起程,趕回咸陽去。

這時剛過了立冬三天,氣候嚴寒。不知不覺間,他們離開咸陽足有五個月了。

十八日後,咸陽終於出現眼前。

精兵團自行返回烏家牧場,而項少龍、滕翼,紀嫣然三女和十八鐵衛則強撐著勞累的身體,回到咸陽城去。

入城時又聽到另一個不幸的消息:鹿公病倒了。

這病是給氣出來的。

徐先遺體運回咸陽,鹿公對屍狂哭,當場病倒,自此一病不起。

一波末平一披又起。

項少龍等急匆匆趕往上將軍府去。

踏進府門,人感不妥。

府內擠滿了王陵等將領大臣和鹿公的親族,哭聲陣陣。

項少龍還以為鹿公已去了時,王陵把項少龍拉進內堂去,沉痛地道:"快去見上將軍最後一面吧。他一直牽念著你,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

項少龍熱淚奪眶而出。

忽然間,他知道事實上他不但把鹿公當作了一位可敬的朋友和長者。深心中還把他當作了親人,對他有種兒子對父親的親切和依戀。

鹿公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困難地呼吸著。

小盤站在榻旁,緊握著他的手,神情肅穆得教人吃驚。

鹿丹兒跪在榻子的另一邊,哭得昏天黑地,兩位看來是她長輩的貴婦在照顧她。

荊俊、昌文君、昌平君、呂不韋、管中邪、李斯、繆毒等全來了,守在門外處。

眾人見到項少龍,都露出欣喜神色。

呂不韋還擺出欣然之貌,摟上項少龍肩頭,低聲道:"少龍回來就好了,快進去見上將軍最後一面吧。"

項少龍恨不得立即把他宰了。想掙開他的摟抱時,呂不韋放開了他。

荊俊撲上來,抓著他眉頭,叫了聲"三哥",忍不住失聲痛哭,聞者心酸。

小盤龍軀一震,別過頭來,見到項少龍,眼中射出深深的感情,神態卻出奇的平靜,只緩緩道:"太傅快進來!"榻上的鹿公"啊"的一聲,醒了過來。

小盤沉聲道:"扶丹兒姑娘出去吧!"鹿丹兒站起來要抗議時。雙腿一軟,昏倒在兩婦懷裡,荊俊忙衝了過去把她抱了出來。

項少龍來到榻旁,此時房內只剩下小盤和項少龍兩人,由於小盤沒有命令,其他人都不敢進來。唯一敢在這情況下闖進去的呂不韋又心中有鬼,選擇留在房外。

鹿公猛一睜目,眼光掃過兩人,臉上現出一片紅暈,竟掙扎要坐起身來。

項少龍和小盤對望一眼,均感不妙,知他因見到了項少龍而迴光反照,命難保矣。

兩人扶著他坐了起來。

鹿公眼角瀉下熱淚,啞聲道:"徐先是否被那奸賊害死的。"

項少龍淒然點頭,熱淚不受控制的淌了下來。

鹿公分別緊抓著兩人的手,顫聲在兩人耳邊道:"保儲君,殺奸賊,為我和徐先報仇,切記,切記!"隨即嚥下最後一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