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了,一片苦心,用得著扒了國公爺的衣裳穿自己身上嗎?
連軒淚眼婆娑,他不知道自己倒了什麽血霉。
好不容易想到這樣絕妙的計謀,卻被從暗處殺來的刺客給攪合了,裝不知道吧,泄露朝廷機密不說,還讓大哥背黑鍋,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權衡一二後,還是冒著可能暴露的威脅,幫著蕭國公府守護大周了,現在換回來,他無辜的跪在這裡,承受著皇上的憤怒,和即將回去要承受的外祖父的暴怒。
他想做好事不留名啊,他恨裴右相。
看著連軒跪在地上,憋兮兮的,皇上的心情好多了,好像手都不那麽疼了。
蕭老國公什麽人啊,這輩子還沒人叫他栽過跟頭,連軒的膽量,老實說,皇上還是很欣賞的,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裡拔牙啊,有他受的了。
不過,就算知道他回去少不了一頓狠罰,他也不會心軟就放過了他。
要不是他昨兒膽大冒著湛兒的身份在京都橫行,賊人又怎麽會有樣學樣,差點叫他上了當?
不過,他一聲不吭的把敵人打成那樣……這事便既往不咎了,{算是他將功補過。
皇上瞅著手背上的傷,瞥了靖北侯夫人一眼,道,“靖北侯夫人,你說連軒的錯,是他自己挨罰呢。還是你和靖北侯替他挨罰?”
靖北侯夫人沒說話,連軒看著他,婆娑的眼,帶著淚珠兒,“娘,讓爹來吧,他皮比我不薄……。”
皇上一腦門的黑線成摞的往下掉,嘴角抽了又抽。
這是一個親兒子說的話嗎,蕭國公府的孫兒外孫兒不是敢作敢當嗎,怎麽到他這裡。就變成他爹皮厚了?
真替靖北侯悲哀。
靖北侯夫人捂臉。朝皇上擺手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皇上還是罰他吧,只求皇上手下留情。早些讓他回去。讓國公府打一頓消消氣。”
皇上瞥了靖北侯夫人一眼。哪裡不知道她是變相的替兒子求情啊,連軒有今日,都是被他們給慣的。
“行了。將這孽障小子倒掛城門口三日,以示懲戒,”皇上擺手道。
連軒一聽,瞬間臉白了,“不是吧,這麽狠?”
皇上眼睛一斜。
連軒不可能答應的,這要真被倒掛了,以後在京都怎麽混啊?
他可不想被人掛魚似地掛在那裡,底下一堆人指指點點的,尤其是那群狐朋狗友,沒準兒會搬著凳子,大魚大肉的吃著……想想便心堵的慌。
所以,連軒把手伸了,“皇上,要不你打我幾鞭子吧,多打幾下都行……。”
“反正你皮厚是吧?”
不等連軒說完,皇上便冷冷接口道。
靖北侯夫人想抽兒子了,他打皇上,那是無意為之,皇上打回去,得多小氣扒拉啊,他這是求情呢,還是火上澆油啊?
靖北侯夫人賠笑道,“皇上息怒,今兒連軒雖然有錯,卻是錯有錯著,比起邊關地形圖,他進宮求退親是小事,他把人打成那樣……皇上將他掛在城門口,那地方魚龍混雜,要是有心報復……。”
說白了,靖北侯夫人怕連軒掛在城門口給人當箭靶,那真是防不勝防。
這一點,皇上倒是沒考慮到,他要罰連軒,卻不是給敵人以可趁之機。
不過,就此饒了他,那也不可能。
最後,皇上一擺手道,“把他掛在皇宮大門前,地前空曠,派人守著就成了。”
皇上的聲音透著毋庸置疑。
皇宮門口,那地方豈止是空曠,除非有人能在兩百米外放冷箭,
否則連軒必無恙。這回真是什麽求情的理由都沒了。
靖北侯夫人狠狠的瞪了連軒兩眼,轉身走了。
連軒,“……。”
皇上也被徐公公扶著從龍椅上起來,要去敷藥,留下連軒在後面苦笑,“皇上,你不能這麽對我啊,我進宮是來求退婚的,你罰我可以,你好歹給我一道退婚的聖旨啊……。”
皇上回頭瞥了他一眼,眸光落到那禦龍鞭上,眸底閃過一抹詭異的笑,吩咐徐公公道,“把那鞭子賞賜給晗月郡主,可打夫君!”
最後四個字,皇上一字一頓。
連軒的臉皮瞬間抽了又抽,爬起來就把禦龍鞭搶了過來。
撕啊,扯啊……就是不斷。
徐公公一臉黑線的過來,道,“世子爺,這鞭子乃千年紫竹絲編制而成,堪比天蠶絲,蕭大將軍都扯不壞,你……。”
別白費力氣了,也別叫公公我為難了好麽?
連軒臉紅著,這麽好的鞭子,他居然說它華而不實,真沒看出來它居然這麽稀罕。
可要真給了晗月郡主,她真的會打我的好吧!
憑什麽他倒霉,她跟在屁股後面撿便宜?
不過,一轉眼,連軒就把鞭子給徐公公了。
她打我正好,對夫君不敬,正好休妻,多好。
徐公公收了鞭子,就有護衛來請連軒出去了。
連軒的腳步很沉重。
雖然倒掛對他來說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可問題是,這會兒他餓了啊。
連軒瞥了兩護衛一眼,轉過身把禦書房一盤子糕點端了來。
邊吃邊走。
還客氣的請他們吃,“別客氣,這可是皇上才吃的到的,不嘗嘗多可惜。”
護衛,“……。”
好吧,護衛沒經受的住誘惑,吃了。
給了連軒一個不大不小的方便,讓他吃飯一盤子糕點。還給了他一刻鍾時間消化,才把他吊起來。
連軒被皇上罰的事,傳回蕭國公府,只有安容覺得這懲罰過重了,其他人,照樣該幹嘛幹嘛,好像當這事沒發生過一般。
鬧得安容摸不著頭腦,還是芍藥出去轉了一圈,回來道,“少奶奶。倒掛對靖北侯世子來說。不是壞事,他小時候常被倒掛,靖北侯心疼兒子,給他找了門武功。倒掛時修煉最好。進步神速。而且,他經常被罰倒掛三五天,大家都習慣了……。”
安容。“……。”
難怪她說讓蕭湛去求個情,蕭湛隻笑笑,不說話了。
就她瞎操心,她還是默寫醫書好了。
芍藥站在一旁,看著她,“還給靖北侯世子送飯麽?”
安容瞥了芍藥一眼,“你覺得他需要送飯麽?”
芍藥笑的見牙不見眼了,就靖北侯世子的好運氣,連瞎眼神算都說他是禍害遺千年,肯定不會有事啊。
受罰的日子,很難熬。
這不,在靖北侯世子望穿秋水中,三天過去了,還有最後一個時辰。
要說,這三天叫他最痛心的是什麽,絕對是自家外祖父路過時,瞥了他一眼,說的唯一一句話,“把那身衣裳給老夫扒下來。”
三天啊,外祖父進宮了十趟,就說了這麽一句話。
還有晗月郡主,得了皇上的賞賜,喜滋滋的進宮謝恩,出來時,還討了一堆的禦膳,十裡飄香啊,對他道,“謝謝你啊,皇上才賞了我禦龍鞭,等你受罰過後,我請你去醉仙樓吃烤雞,烤鴨……(此處省內n種叫連軒咽口水的菜)……。”
本來還能抗的餓,經過晗月郡主這麽一誘惑,真是肝腸寸斷啊,餓的是後背貼前胸,一邊咽口水,一邊對天長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還是大哥最窩心,看他難受,對護衛道,“喂他些水。”
至於那些看熱鬧的,還有狐朋狗友,明知道他憋尿憋的難受,還故意噓噓,差點害他出大醜……算了,不提了,以後一一回報便是了。
臨墨軒,書房。
安容坐在那裡,望著手腕上的玉鐲,目不轉睛,她在祈求。
祈求木鐲憐惜大周百姓,賜予治療瘟疫的秘方,好解決陷入水深火熱的百姓們。
三天了。
這三天是連軒苦熬的三天,也是京都難熬的三天。
在翊坤宮,安容給朝傾公主賠禮道歉,她交出了所謂治療瘟疫的藥方。
三天過去了,除了服藥的第一天,瘟疫病人的病情有了些控制,之後兩天,病情就恢復了。
昨兒更是全面爆發,一夜之間,有將近百人病逝。
最叫安容揪心的事是她的揣測成真了,那些銅錢沾染了病毒,哪怕及時消了毒,碰過的人裡十之七八都染了毒。
如今的京都,得瘟疫的人不少於三千人。
若是瘟疫不及時醫治,接下來只怕不敢想象了。
安容拍了下玉鐲,什麽破鐲子,明明有醫書能救命,偏不許人進去,要你何用?!
安容罵完,繼續祈求。
外面,芍藥急急推門進來道,“少奶奶,不好了,有好些瘟疫病人堵在國公府跟前,要國公府給他們一個交代!”
安容聽得眉頭一皺,“把國公府堵了?”
芍藥點頭如搗蒜,“那些人也不知道聽誰說,銅錢有瘟疫病毒,誰撿誰感染,現在知道瘟疫沒法醫治,來咱們國公府討說法呢。”
安容聽得暗氣,不用說,那些人肯定是被人慫恿的,蕭國公府在大周的威望,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貿貿然來。
只是現在他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旦亂起來,也夠國公府頭疼的了,總不能全殺了吧?
安容起身,要出去瞧瞧。
臨墨軒離二門最近,安容走到正院時,國公府的太太們都沒來,隻蕭總管在那裡周旋。
可是蕭總管的周旋壓根就沒用,那些人隻想活命。
安容才走上台階,有眼尖的瘟疫病人就指著安容道,“就是她懷了身孕,蕭國公府才撒的銅錢禍害我們!”
一句話,那些瘟疫病人都跟發了瘋似地。
安容臉黑如墨。芍藥拉著她離開,安容邁步出去。
那邊,蕭湛騎馬歸來,遠遠的就下了馬,是用輕功飛過來的。
安容走到他身側,正要說話呢,卻見遠處有輛奢華的馬車停在那裡,眼熟的很。
可不正是朝廷給朝傾公主準備的車駕麽?
安容嘴角泛冷,她賠了禮,道了歉。該做的都做了。她不救大周百姓,還來國公府前看熱鬧,今兒就叫你看回好熱鬧!
安容走上前,道。“諸位且安靜。那日。你們在街上撿了銅錢,夜裡是否有官兵要你們將銅錢煮開?”
那些人點頭,“確實有過!”
安容笑了。“你們該聽說了,那天晚上,蕭老國公踹掉宮門闖宮的事吧?那是國公爺得知銅錢能感染瘟疫,及時進宮求皇上下聖旨,以免發生更大的禍事,國公爺做了這麽多,你們覺得感染了瘟疫的銅錢會是國公府撒的嗎?”
有人思考,覺得安容說的在理。
有人則起哄的,“國公爺為大周好,我們知道,可是你就不同了,武安侯府禍事連連,你嫁進蕭國公府,蕭國公府就開始倒霉了,難保不是你叫人丟的銅錢,國公府盡力補救!”
一番話,將那些百姓又給煽動了起來。
蕭湛瞥了那男子一眼,手輕輕一抬,便有暗衛過去抓住他。
那男子掙扎,可還是被抓上了前,安容笑臉盈盈的看著他,“聽你的口音,也是我大周京都人士,怎性子如此涼薄,北烈給你幾個錢,你就做他們的爪牙,把利爪伸向我大周?”
那男子聽得臉一白,辯駁道,“你少汙蔑我!沒人收買我!”
安容冷冷一笑,“你對武安侯府和蕭國公府的事了解的還真多,怎麽不知道撒銅錢那日,我為了救治瘟疫,不惜給北烈朝傾公主賠禮道歉,她才答應交出瘟疫的藥方,結果卻是糊弄我!”
說著,安容指著遠處的車駕道,“你們該去質問她,為何糊弄我,為何出爾反爾,置你們生死於不顧!”
不得不說,這些百姓就是好牽著鼻子走,安容指著車駕,果真有人圍了過去。
朝傾公主坐在馬車裡,她只是純粹的來看個熱鬧,順帶做她想做的事,沒想到她還沒出手,安容就把禍水引到她這邊來了。
這樣就想逼她了,門都沒有!
朝傾公主不怕瘟疫,大著膽子出了車駕,因她穿著高貴,又是一國公主,那些百姓還真不敢圍上去,反倒跟著她後面朝蕭國公府圍過來。
朝傾公主嫣然一笑,邁步上台階,道,“蕭表少奶奶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我醫術雖不錯,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治好瘟疫,治不好病怪大夫,哪有這樣的道理?反倒是蕭表少奶奶你,一口一個篤定我能救治瘟疫,不知道你是從哪兒來的自信?”
安容冷眼看著她,“你是在戲耍我了?”
朝傾公主勾唇一笑,將聲音壓的低低的,身後的人聽不見,她笑道,“是又如何?”
安容眼睛一縮,眸底結了冰凌,倏然,她笑了,“你以為我還會給你第二次戲耍我的機會?”
朝傾公主眉頭一皺。
安容朝她身後招招手,那些人便上前來。
朝傾公主轉身往後看。
就在她轉身之際,安容伸手一推。
淬不及防之下,朝傾公主往前一撲。
正好那些百姓給她做了回肉墊。
朝傾公主氣的抓狂,回頭看著安容,“你……!”
安容冷然一笑,“他們不過就是碰了沾染了瘟疫的銅錢,就感染了瘟疫,你這樣了還能幸免?我若是說了假話,你不會救治瘟疫,你會病死,反之,若是你好好的,那就是你偷偷治好了自己!”
安容說完,芍藥就補充道,“朝傾公主手裡有救治你們的藥方,她借口說我們少奶奶得罪了她,她心裡氣不過不願意救你們,逼的我們少奶奶給她道歉,她卻拿了一張假藥方來騙我大周!”
那些百姓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離的近的,有老嫗直接把手去摸朝傾公主的臉,努力把瘟疫傳染給她。
朝傾公主嘔心的要死,從地上起來,怒視著安容,“你以為這樣就能逼迫我了?!”
安容瞥了她,道,“你承認你手裡有秘方就好!”
朝傾公主握了下拳頭,轉身望著那些百姓道,“我手裡確實有秘方,不是我不救你們,而是缺了一味藥引子,我愛莫能助。”
“什麽藥引子?”有人迫不及待的問道。
朝傾公主回頭瞥了安容一眼,眸底的笑,陰冷深寒,指著安容道,“她的血!”
蕭湛臉色一沉。
只聽朝傾公主笑道,“蕭國公府表少奶奶百毒不侵,她的血可解百毒,區區一個瘟疫,自然不在話下,只要她舍得一身血,我定保你們藥到病除!”
安容臉冷如霜。
朝傾公主哪裡是要她的血,是要她的命呢!
就因為剛剛推了她一下,就睚眥必報了。
安容覺得她可怕。
更可怕的是,那些人信了她的話,跪下來求安容救命。
朝傾公主看著安容,“救不救他們,在你,不在我。”
朝傾公主話音才落,就有一骨瘦男子暈倒了。
朝傾公主瞥了一眼道,“不救他,他敖不過兩個時辰,三滴血而已,舍不得?”
安容捏緊拳頭,蕭湛拉住她,安容搖頭道,“沒事,三滴血而已。”
安容走下去,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那男子口中。
三滴血後,安容吸著手指,對那些百姓道,“諸位且放心,幾滴血我還是舍得的,我會請朝傾公主寫下藥方,救治你們。”
那些人,連連給安容跪謝。
安容轉身看著朝傾公主,“你滿意了?”
“一般,”朝傾公主不屑道。
安容瞥了趙成道,“請朝傾公主入府,寫藥方。”
趙成走過來請朝傾公主,上官昊派了六名護衛保護朝傾公主,見蕭國公府用強,過來保護她。
可這裡是蕭國公府的地盤,別說六個,就是六十,要他們的命,也易如反掌。
就這樣,朝傾公主像犯人一樣被逼著進了蕭國公府。
安容和蕭湛隨後,等進了國公府,安容便吩咐蕭總管道,“給朝傾公主安排一間屋子,屋內撒上蜂蜜,她什麽時候交出秘方,什麽時候放她出來。”
蕭總管眉頭一皺,有些擔憂道,“要是朝傾公主尋死覓活……?”
安容放心的笑道,“那就給她準備白綾和匕首。”
蕭總管望著蕭湛,他當安容是開玩笑的。
蕭湛道,“照少奶奶吩咐的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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