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溪帶著狐疑看著安容,“多少?”
安容底下眼臉,“不到五十兩了。”
沈安溪先是一怔,隨即撲笑出聲,“竟然還沒我的銀子多了?那你還給那麽多給大哥?”
安容撓額頭,臉色訕然中帶著些惆悵,“裝大方習慣了,大哥沒錢才被人算計,我要是走了,他繼續沒錢,還不知道被人怎麽笑話呢,還有他才拜了周太傅為師,這見面禮總要買吧,差了怎麽拿的出手?”
沈安溪點點頭,感慨道,“幸好咱們今兒穿的是男裝,不然進不去書院,怎麽幫大哥解困,大哥沒錢請客的事要是傳到祖母耳朵裡,祖母肯定大怒,要是大伯父在家,他估計還要挨罰呢,我現在也羨慕大哥有個這麽好的妹妹了。”
安容臉紅的嗔她,“你才是我的好妹妹呢。”
一路上說說笑笑,馬車就到了侯府門前。
福總管親自迎上前來,滿臉的笑意,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讓安容有些受若驚,福總管可是老太爺的貼身小廝,就是她爹見了也得賣三分情面,竟然對她這麽恭敬?
安容有些飄飄然了。
邁步進府,安容竟然生了一股擔心,苦著張臉瞅著沈安溪,“我今兒說了不少的話。”
沈安溪笑瞪了安容道,“你跟大哥走了,夏荷姐姐都沒有跟去,誰知道你說了多少話啊,倒是我,肯定說的比你多。”
夏荷在後面咳嗽道,“今兒奴婢大開眼界了,驚呆在那裡,哪記得姑娘說了幾句話啊?”
笑著進了松鶴院,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停下手裡的活看著安容和沈安溪。
安容覺得手裡少了些什麽,應該有把扇子的,臉有些熱。
屋內,濟濟一堂。
大夫人,二老爺,二太太,府裡的姑娘少爺們都在,齊刷刷的看著兩人。
有點像在審犯人。
老太太坐在首座上,眼睛一直在兩人面上掃來掃去,手裡的佛珠撥弄的飛快。
安容知道,老太太心情很激動。
又好像在生氣。
最後老太太眼睛一抬,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嚇的沈安溪和安容心一抖,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兩人跪下後,才發現兩人前面還跪著個人。
沈安玉。
老太太看著沈安溪和安容,“你們兩個先起來。”
安容一臉茫然,自己起來後,把沈安溪也扶了起來,然後瞅著一旁的沈安淮,小聲的問,“出什麽事了?”
沈安淮湊過來道,“今兒五姐姐她們請了好多人來府裡玩,不小心把你的竹屋給燒了。”
安容驚訝的看著沈安玉,一旁的大夫人忙道,“老太太息怒,安玉也不是故意燒了竹苑,只是不小心把炭爐踢翻了而已,媳婦已經找人去修了,今兒四姑娘和六姑娘去了瓊山書院,世子還拜了周太傅為師,給他做關門弟子,這對咱們侯府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咱們該高興才是,別為了點小事氣壞了身子。”
大夫人嘴上陪著笑,心裡卻越發的冷,安玉在府裡闖禍,安容卻去書院做了好事,老太太只怕會更加的喜歡安容了。
要換成以往,不過是不小心燒了竹苑而已,既非故意,也沒燒壞什麽東西,老太太最多敲打幾句也就沒事了,今兒卻這樣大張旗鼓的要罰安玉,大夫人的臉色也難看。
老太太看著沈安玉,有些失望道,“那是你四姐姐的院子,她人不在,你宴請時在自己院子裡轉轉也就行了,怎麽還帶人進去玩,先是打碎了花瓶,又把她的竹屋給燒了,這是一個懂規矩的大家閨秀做的出來的嗎?!”
沈安玉跪在地上委屈的說知道錯了,安容聽得眸底微寒,當她的玲瓏閣是客棧呢,想進去便進去。
安容忍著生氣,笑著上前挨著老太太坐下,道,“祖母,您別生氣了,我相信安玉不是故意的,東西打碎了照著賠一個就是了,竹苑燒了給我修好如初也就行了。”
老太太拍著安容的手,這孩子實在厚道,就聽安容望著大夫人道,“不過祖母生氣的也對,畢竟是我屋子裡的東西,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怎麽能隨便翻呢,下次再碰壞了,可不是賠了就行了,要十倍的賠償!”
安容笑面如花,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擲地有聲,大夫人聽得眸底寒芒點點,臉上卻是笑。
老太太看在安容求情的份上,饒了沈安玉這一回,沈安玉氣的嬌容有些扭曲,唇瓣抿的緊緊的。
二太太坐在那裡,一直端茶喝水看熱鬧,這會兒見老太太氣消了,便笑道,“四姑娘和六姑娘這身打扮還真像個小子,難怪把書院那些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今兒可是立了大功了,周太傅這輩子也只收了九個弟子,個個都是朝廷肱骨之臣,皇上跟前的紅人,世子爺是關門弟子,前面有九個師兄開路,將來想不青雲直上都難,連咱們侯府都要跟著沾光。”
老太太連眼睛裡都是笑意,“給周太傅做關門弟子,這其中的好處我自然知道,以前都沒敢奢望,世子在瓊山書院也求學幾年了,怎麽今兒就被收了徒弟?”
安容在膳堂的事,小廝早回來稟告了,但是見周太傅發生的事,還真沒人知道。
老太太望著安容,眸底帶著詢問之色。
安容也不隱瞞,笑道,“那是大哥的福分到了,大哥不知道,九宮格是周太傅的試煉,誰要解出來,他就收誰做弟子,我一時衝動就幫大哥把九宮格給填了,就被周太傅找去了,周太傅再出了一題,大哥脫口就答了出來,然後就拜師了。”
老太太沒有懷疑,安容連帳冊都不愛看,九宮格又怎麽會喜歡,只是世子怎麽這麽迂腐,解出來就解出來了,要不是安容今兒去了,估計這機會肯定就錯過了。
老太太想著安容這些天花的銀子,眉頭就皺了起來,“身子的銀子用差不多了吧?”
安容臉微微紅,撓著額頭,文縐縐道,“囊中羞澀了。”
老太太無奈的笑著,戳安容的腦門,“武安侯府的面子和你大哥的面子都有了,自己的荷包卻空了。”
說完,吩咐孫媽媽道,“去拿三千兩來。”
安容咧嘴一笑,老太太嗔了她一眼,二老爺便道,“侯爺如今還沒回來,世子拜了周太傅為師,見面禮該怎麽送,還有他那幾位師兄,也該去拜訪一下才對。”
大夫人思岑了下,道,“侯爺估計還要些時日才回來,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好拋頭露面,送禮的事就麻煩二老爺了。”
然後又說起幾位大臣的愛好來,算算下來,九位師兄的禮物,差不多要花掉三四千兩。
但是,這錢老太太舍得拿。
不過安容卻不讚同,“祖母,這禮爹去送都不合適,你讓二叔去送不好吧,那些大臣比爹的年紀都大,卻跟大哥輩分相同,爹爹平白高了他們一輩,這不亂套了麽?”
說著,偷偷的笑了起來。
老太太想了想,覺得安容說的有理,“那該怎麽送?”
安容一聳肩,“那些是大哥的師父和師兄,當然大哥去拜訪了,把禮物預備上就成了,過不了幾天大哥也該放假了,晚幾天不算什麽。”
二老爺臉色微微沉,他還想趁機和那些大臣套套交情,沒想到就這樣被阻攔了。
看安容的眼神帶著探究,還有了些寒意,今天是第二次打亂他的計劃了。
等大夫人和二房的人走後,沈安姒就問安容在瓊山書院的事,夏荷的口才好,說的可比小廝有趣的多,簡直把安容刻畫成了一個英勇就兄的好弟弟形象。
安容臉火辣辣的,“哪有那麽誇張。”
沈安姒惋惜道,“早知道我就和你們一起去歸龍山了。”
進了書院,不知道和多少人說了話,老太太也沒罰她們,還得了誇讚。
而她們在府裡,想著,沈安姒好奇的看著安容,“四妹妹,你書房桌子上的那首詩是誰寫的?”
安容茫然的看著她,“哪首詩?”
沈安姒把詩讀出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
讀到這裡,沈安姒抬眸看著安容,“這首詩沒有寫完,我們在書房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五妹妹還把花瓶給打碎了, 會須一飲後面是什麽?”
“我一時想不起來了,”安容聳肩。
沈安芙一臉向往,“不知道這首詩是誰寫的,僅僅幾句就感覺到他是個豪邁磅礴之人,你不知道我們幾個在書房裡,就跟被貓撓了似地,不讀不快,你倒是說這詩是誰作的啊!”
安容想了想,“好像叫李白。”
沈安姒輕隴煙眉,一臉的懷疑,“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從沒有聽過這麽個人,這般才情洋溢之人,不可能是個碌碌無為之輩。”
孫媽媽想了想道,“朝廷倒是有個武將叫李黑,不知道他有沒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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