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之及,是裝潢簡單卻又不失格調的天花板吊頂,金色的窗簾在明亮的玻璃窗邊輕輕飄動著,鼻翼間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著酒味,以及男女某種體液味,還有窗外的樹木清香味,緩緩充斥入蘇酥的大腦,耳際的怒吼聲,伴隨著拳腳相加的擊打聲,讓蘇酥猛的睜圓了眼睛,她怎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蘇酥,蘇酥,你醒了??”
見床上的人坐了起來,謝清衍放開對面前的男人拳打腳踢,急忙衝到床邊,床上的蘇酥卻是反射性的往後退了一步,順手將滑落於胸前的薄被一把抓住,凌亂的發絲黏在裸著的肩頭上,更顯纖細瘦弱,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謝清衍,皺眉,厭惡的問道:
“你怎麽沒死?”
下一秒,蘇酥愣住了,她看著謝清衍的那張臉,意識到這並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謝清衍,準確來說,這是許久許久之前的謝清衍,那個時候的謝清衍,還有一張清雋帥氣的臉,總是會在身上穿著一件乾淨的白色襯衫,及一條藍色的牛仔褲,永遠給人一種疏闊清淡的感覺。
這個時候的謝清衍,是真心愛著蘇酥的,一門心思的鍾情於她,隻是可惜,那是在末世之前,在蘇酥沒有被某個男人破身,在蘇酥沒有懷孕並堅持生下小愛之前。
盡管在蘇酥被破身之後,謝清衍克服了一切心理上的困難,說會愛她一直到天荒地老,當時謝清衍是怎麽說來著,那樣的信誓旦旦,那樣的讓人信任信服,他說......
“我不在乎,蘇酥,蘇酥你別這樣,我愛你,我不會在乎的,今天發生的這一切,我們就當它是一個噩夢,別說什麽死不死的,好嘛???”
顯然,面前這個清雋帥氣的謝清衍,嘴裡吐著當年一模一樣的話,但他明顯聽岔了蘇酥的意思,蘇酥問的是他怎麽還沒死,因為在蘇酥的記憶中,自從查出是謝清衍將小愛丟給白落落,導致小愛被轉了多人之手,最後徹底消失在了蘇酥的生命中時,蘇酥就親手結果了謝清衍的性命。
那是末世後兩年的事了,每個人都活得很不堪,包括謝清衍,那個清淡疏闊的謝清衍早已變成了一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男人,對蘇酥還會說愛?蘇酥又會信??
條件反射般,蘇酥一腳踹上謝清衍俯身過來要抱住她的身子,她裹著床單,就地一滾,眼角掃了一眼周遭環境,抓起床頭櫃上放著的一支槍,站起來就直指謝清衍的眉心,不管這是一個夢,還是謝清衍復活,他得死,這個男人,蘇酥必須見一次殺一次。
謝清衍被蘇酥踹倒在地上,還沒爬起來,那個之前被他痛毆的男人,穿著一條軍綠色的平角褲,精乾的身子上肌肉快速的鼓動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蘇酥的身邊,一把奪過蘇酥手裡的槍,放入了自己隨手擱置在床頭的皮套中,然後將皮套往屁股後平角內褲裡一塞,對上蘇酥錯愕的眼神,苦苦的勉強一笑,
“這個,是我對不起你,殺人是犯法的。”
很奇怪的小姑娘,
明明是他酒後侵犯了她,她的男朋友衝進房間來痛揍了他一頓,那小姑娘醒來,不找他尋死覓活,卻拿了他的槍指著她男朋友? 這節奏讓葉昱有些摸不著北,但錯了就是錯了,葉昱可以任憑這姑娘的男朋友打殺,殺了他還得坐牢,但這姑娘不行,他已經對不起這姑娘一次了,總不能讓這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殺人,然後在牢裡度過下半身吧。
錯愕的蘇酥,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弱了?剛剛踹了謝清衍一腳,這腳脖子都發麻了,現在手裡的槍還被人搶了,她的力量和動作,居然比十年前都不如了,不,這是倒退回了末世前啊。
然後,她看著葉昱那張臉,想去搶槍的念頭瞬間歇了, 甚至要殺謝清衍的念頭也歇了,蘇酥眼中的淚又開始模糊了她的雙眼,雙唇囁嚅幾下,嘴裡低聲呢喃著,“好像,太像了,小愛......”
猛然之間,就在葉昱和謝清衍雙雙沒聽清,又想仔細聽清之際,蘇酥彎腰,裹著被子遠離了床邊,薄薄的杯子拖在她的身後,露出潔白的床單上,一抹鮮豔的紅。
她衝到一堆散亂掉落的衣服前,胡亂扒拉著,她原本想找個鍾,或者什麽日歷,或者通訊器,最後卻找出一塊表,那不是她的表,但夠她看見時間,看見年月日便好,表的樣式是典型的軍用手表,黑色的防水材質,入手很沉,上面很多鍵代表了很多的功能,一看便是特種兵裝備,不但可以看時間,也能當指南針用。
但這些完全不是重點,重點是蘇酥看見這隻表上的時間,顯示的是2017年11月15日,距離末世還有45天的時間。
時間倒退回了十二年前???
蘇酥蒼白著臉,轉頭,看向還倒在地上的謝清衍,又抬頭看向站在身後的葉昱,眼淚嘩嘩啦啦的流著,不等謝清衍揉著巨疼無比的肚子爬過來,也不等葉昱滿懷愧疚的靠近,蘇酥一把掃起地上屬於她的衣服,以風卷落葉的速度,衝入了洗手間,趴在洗嗽台上,放肆的大哭了起來。
如果這是一個夢,請一定一定讓她不要再醒來,因為從這一天起,她的小愛,會回到她的肚子裡,慢慢成長,最後瓜熟落蒂,慢慢長成一個滿地到處亂跑的小屁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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