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桑桑雲淡風輕地瞟了他下,手搭在腰上,已經沒力氣打人了。“兒子,咱們回家吧。”
兩人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趙純捂著發痛的胳膊,眼神有些複雜。彪哥的手下什麽德行他是知道的,還一清二楚。那倆人受了田桑桑的威脅,回去不會說真話,但這罪名總要有人擔著。不用想,他們也一定會推到他頭上。
哎呀,身邊沒了人監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更何況他還向彪哥要了二十塊錢的定金,就在他口袋裡。不愁錢,只要打一輛車就能回到城裡。
“日哦。田桑桑。”趙純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用盡全力向前跑去,擦著鼻血喃喃自語:“好歹把小爺我的胳膊裝上啊,脫臼了都。鼻子這血沒完沒了哦。”
……
傍晚,田桑桑在家裡數著錢,忽然想起還沒還鍾嬸子的藥錢,這段時間事情多,她倒有點忘了。
她拿著錢要去鍾嬸子家,正好看見鍾嬸子揮著把小蒲扇,手裡捧著碗,從遠處散步回來。
“嬸子。”田桑桑叫住她,說道:“那給我墊的醫藥費還沒還呢,最近我也賺了些小錢,便是拿來還你了。”
鍾嬸子一聽,連忙搖頭:“你還記得呐。沒事兒,不用還。這錢你拿回去,你和言言用得著。往前我和你姥姥好著呢,這麽點錢讓你還,像啥樣子。”實在是她自己也有點忘了,當時又是緊要關頭,也沒指望著人能還,隻想著救人要緊。卻不想田桑桑每日裡去鎮上賣糕點,真的賺到了錢。村裡人於是也有些蠢蠢欲動探頭探腦想學她也賣糕點,鍾嬸子沒那跟風的想法。人家能做得精巧是她的本事,別的人不一樣做得出那個味。所以還不如老老實實種田呢。
田桑桑強硬地把錢塞她手裡,笑道:“這可不行。鍾嬸子您就收著吧。正因為咱兩家是鄰居,您和我姥姥又是故交,才是一定要還的呢。我和言言是夠用的。只是你要不收錢,我這心裡反而愧疚,以後咱們都不能好好相處了。”
談錢傷感情啊。沒必要為了貪這些小便宜,就毀了兩家人的交情。
鍾嬸子愣了愣,想想她說的也有道理。這要是她自個家,讓別人給幫忙墊了錢看病,人家讓她不要還,她也不可能真的不還。她自己會愧疚不說,心裡還會留下疙瘩,相處起來忒別扭。既然如此,她只能把錢收下了。
把錢放口袋裡,鍾嬸子似是想到了什麽事情,沉沉地歎了口氣:“桑桑啊,還好你沒帶著言言嫁到那個陳彪家裡。你曉得不,陳彪家裡扣了個賭輸錢的小夥子。聽說今天那小夥子不想還錢,要逃到鎮上。結果半路上被彪哥的人抓了回來,被打得斷了一條腿,給扔在村門口。”
“什麽!?”田桑桑大驚,驀地想起下午的打架,“是那個白淨的小夥子?”
“是啊,就是那小夥子。好好的小夥子,為啥要賭錢哩。”鍾嬸剛才也跟著他們去村門口看了下,俊俏的小夥,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賭錢的。
田桑桑皺了皺眉:“為什麽能隨隨便便打斷人的一條腿?這可是犯法的事情啊。”
鍾嬸子道:“咱這地方誰都不怎麽敢惹彪哥,哪兒有啥法。說來那小夥子也怪可憐的,一個人在村門口,晚上要是遇到野豬了可怎辦?大夥也不敢去幫他,怕的是彪哥追究起來便不好了。”
田桑桑低下頭,驀地有些愧疚。下午那種情況下,她是必須還手的。不還手難道等著被打還有被搶兒子嗎?可想想,這事也有她的責任。那人的胳膊被她弄得不能動了,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沒有出逃成功。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打斷腿是什麽意思?嚴不嚴重?是腿被砍斷了還是只是骨折?
這樣想著,待鍾嬸子進屋後,田桑桑快步走到村口。只見,村口的大石頭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這人的頭髮亂糟糟的,鼻子下有乾涸的血跡,衣服似乎是沾著鼻血,一塊黑一塊紅的。他的腳上並沒有看到血跡,只是以一個奇異的姿態扭曲著。這副樣子,和一個小乞丐沒有區別。早已看不出他先前倨傲囂張的模樣。
似乎感受到有人在注視他,趙純緩慢地睜開眼睛,定定地看向田桑桑,“滾。”
末了又加了句:“死胖子。”
明明差點就要成功了的,都是這脫臼的手礙事。如果手沒受傷,他也不至於被彪哥的人抓回去羞辱一頓。
如果說先前還想幫他的話,都被他這句死胖子給說沒了。田桑桑也不是個濫好人,她面無表情地蹲下身,抓住他的胳膊,略一使力,骨頭便是接上了。趙純髒兮兮的臉上痛得冒出了汗珠。
“你也別用這種眼神瞪我,手我給你接上了。你逃不走不是我的責任,是你自己沒本事。 ”
“我日。”身後響起趙純咬牙切齒的聲音。
“再日一下試試看。”田桑桑回眸衝他笑了笑。
他沒有說話,依舊是雙眼大睜。只是那雙眼的周圍通紅通紅的,眼裡還蒙著水霧,露出有太多的情緒、驕傲、憤怒、驚恐、悲傷、不屈……
田桑桑沒理他,自顧自走了。
這兩日總能聽到村裡對於那個小夥子的傳聞,他們都說他的命挺硬,沒有被野豬叼走。就是他餓得快要死了,整張臉烏青烏青的,那日李正熊路過,倒是好心給了他一個饅頭。一個饅頭終究不頂餓,沒有人願意幫助他,他只能靠自己。從村口爬到了村裡,有些人悄悄塞給他吃的,但就是不敢把他接到家裡救治,也不敢把他送到鎮上。
自從出了之前的事情後,田桑桑去鎮上再也不敢不帶著孟書言了。去後山也是硬要把他帶著。這日,田桑桑又去後山涉獵,收獲頗豐。她抓了空間沒有的品種,鱸魚,在院子裡殺魚,卻是被突然冒出來的白毛團子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