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心里暗想,
他們平日里務農如何能認識那些能識文斷字,擅長精算之人,自然還是衙門里派得好!
錢糧師爺道,
“即是如此,小的便為縣君推薦兩人!”
卻是推了一個姓李的老秀才,年近四旬又家中貧寒,屢試不中,早斷了科舉的念頭,便想著出來做事,三丫問了問此人家境,知曉他家中上有老母,下有三子一女,心中暗道,
“這類人家累極重,想來辦事必定勤勉!”
能在縣君府上做事,每月會按著朝廷的規制領銀子,這樣的差事雖不是皇糧,但比起在一般的商鋪客棧之類做事好上太多,這姓李的秀才必是會十分珍惜的!
三丫當下點了頭,又問那后院管事的老媽子,錢糧師爺道,
“這婦人乃是前頭知州涂大人用過的管事,后頭涂大人升遷,她因家在太原便沒有跟著過去,如今聽得縣君這處缺人,便向我們老爺自薦,不知縣君可想見一見她?”
三丫想了想又點頭,
“即是如此,明日便讓他們都來見我吧!”
第二日兩人都前來拜見,三丫與二人交談一番倒是滿意,便決定留下二人,謝貴于此事上自然沒有半分異意。
三丫將人手選定便命兩人立時入住宅子,打理前后院的事務,回到家中同公婆一講,謝長壽倒是無話,苗氏卻是心中不喜,
“不是早說好了讓你大表哥過去的么?”
本想著做個管事的,沒想到給了外人也不給自家人!
只她不好當著兒子媳婦們發作,便在晚上同自家老頭子說起此事,謝長壽聽了應道,
“你那外甥是田里刨土出身,會做甚么管事,實在要做就先過去做個雜役,從頭學起!”
苗氏心中不甘卻也知他說的有理,嘆道,
“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謝長壽親自同三丫說起此事,三丫見公爹都出了面,也不好再推,心頭暗嘆只得點頭,讓大表哥苗勇做了宅子里的護院,大表嫂趙氏在灶上做事。
三丫一家子搬到新宅子里,倒是請了家里人過來熱鬧一番,個個都羨慕謝貴這小子好福氣,竟娶到了一個縣君做婆娘,如今再不是同他們一般的泥腿子了!
又四處瞧過這偌大的府邸之后,個個驚嘆,
“也不知哪輩子能有福氣住這樣的大宅子!”
謝長壽夫婦聽得眾人贊嘆也是與有榮焉,對外都稱,
“縣君與兒子都孝順,要接了我們到城里來住,只在鄉下呆慣了,不想進城來!”
這話也是半真半假,三丫夫妻倒是真請了他們進城,不過鄉下規矩,老人都是跟著大兒子養老的,若是眼著三兒子進了城,大兒子在眾兄弟們面前如何還有臉面?
穆家是外來戶,在本地沒有親戚,三丫做了縣君搬新宅,也是將當年同穆大做生意有來往的朋友請了來,一宅子人聚在一處吃酒笑鬧,到了半夜三更才各自散去。
三丫與謝貴回房睡覺已是天邊朦朧亮了,謝貴吃了酒,正是酒意上涌的時候,過去臉也不洗倒頭就睡,三丫過去坐到妝臺前,動手卸下頭上首飾,拿過首飾盒子將東西放進去,突然眉頭一皺,
“這盒子怎么輕了!”
打開一看,里頭果然少了幾只釵子,其中兩只是穆紅鸞做了太子妃之后,讓宮里的人給幾個妹妹打的,三個妹子一人兩只,上頭還有大內御造監的小印,三丫嚇得瞌睡都醒了,忙轉身過去推謝貴,
“快別睡了!家里遭賊了!”
謝貴聽了一呆,酒意立時去了三分,一個骨碌翻身爬起來,
“甚么,甚么被偷了?”
三丫急道,
“大姐姐給我的東西被偷啦!”
謝貴也是嚇了一跳,
“那可不得了了!”
妻子盒子里那些亮閃閃的東西他也是知曉的,有些是嫁過來時娘家陪嫁的,有些是這些年姐妹們贈送的,更多是皇后大姨姐派人專門打的,三丫自己實則并未花銀子買上多少,平日里在家中做活計,也沒有機會戴,只如今搬到新宅子里了,又做了縣君才能穿戴出來見客。
不過三丫平日里雖用得少,但個個都寶貝的很,無事都要用絲帕去擦拭,便是老三那丫頭輕易也不敢去翻她娘的東西,怎得就被人偷了呢!
“你可是看真切了?”
三丫陰著臉點頭,
“我的東西最是清楚,少了一樣都知曉的!”
更不必說是大姐姐給的東西,那可是皇宮里制的,十足十的純金,外頭買不到的!
謝貴急道,
“這怎么辦?”
皇后娘娘給的東西弄丟了,可不得了!
三丫推他,
“去,叫了李管事去報官!”
謝貴忙披了衣裳出去叫李管事,李管事聞聽也嚇了一跳,
“這才入住進新宅子就遭了賊,可不是好事兒!”
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偷到縣君府上來了!
當下忙跑去衙門報了官,太原衙門自然重視,派了經驗老到的衙役四處察看,見并無外賊入侵的痕跡,便疑心到了府里的下人們身上,叫了一干人等個個詢問,待問到了趙氏身上,趙氏神色驚慌,支吾半晌,前言不搭后語,眾人心里便有了幾分計較,一旁的三丫瞧得明白,便出言嚇她道,
“那兩只金釵是皇后娘娘親賜的,乃是御制之物,平常百姓若是敢用就是違制,是要殺頭的!”
趙氏一聽嚇軟了腳,立時哭道,
“表弟媳婦,我……我也不是有意拿的,只是瞧著那兩樣東西實在好看……”
她這鄉下婦人也未見過世面,前頭送吃食進去內室之中,見得妝臺上的盒子便起了好奇之心,打開一看被滿眼的金銀晃瞎了眼,拿在手上便不肯放下來了,便壯了膽子往懷里一塞,只巴望著縣君東西多,掉上幾樣不會察覺!
沒想到這么快就查到了她頭上!
趙氏即是已招認,又身份特殊,那查案的衙役也是經年的老吏,見此事成了縣君的家務事,也不好插手了,只是沖三丫拱手道,
“縣君,此事小的們已查明,如何定奪還是由縣君做主吧!”
領了人退到外頭去。
趙氏一見忙哭著上去拉謝貴的袖子,
“他三表弟,是表嫂我一時財迷了心竅,東西還在灶間的柴堆里藏著,我還回來,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一旁的大表哥苗勇見這情形,立時氣得臉色鐵青上去就給了婆娘一腳,
“我把你個貪財的婆娘,縣君的東西是你能碰的嗎?”
三丫瞧著眉頭直皺,謝貴被拉著袖子卻是不知應如何是好,轉頭瞧向三丫,身后的李管事卻是在后頭悄悄道,
“縣君,小的有話說!”
三丫退了兩步聽李管事悄聲道,
“縣君,這事兒依小的瞧著還是莫要善了……”
頓了頓瞧了瞧三丫臉色,見她并無不滿之意才接著道,
“小的前頭不敢說,如今卻是不能不說了,這苗勇夫妻都不是做事的料……”
卻原來這苗勇夫妻自入了縣君府里,仗著是縣君的親戚,在這府上下人面前自覺高人一等,趙氏在灶間克扣偷拿不說,那苗勇每日護院也是偷奸耍滑,做事懶惰,
“長此以往下去實在不利府上安寧,倒不如趁著這事快刀斬亂麻,處置一回,便算做殺雞儆猴,以后但凡族里有人求到面前也要掂量掂量的!”
三丫聽了在心頭細想,
“李管事說得倒是有理,我也正愁此事,不過……這么處置趙氏實在有些抹不開臉面!”
且如此一舉必要得罪婆婆與那苗家的人!
李管事久經世故如何不明白縣君的顧慮,
“不如讓衙役們將人送回家里去,當著家里人的面說清楚……”
衙役過去自然有震懾之用,把人往家里一送,不用鬧到衙門,也算是給苗家留了臉面!
三丫想了想點頭,
“就這么辦!”
如此依計將苗勇夫妻送回了鄉下去,當著謝家人的面將事兒一講,又特意提道,
“趙氏偷了縣君的御賜之物,論律應當死罪,不過縣君念著親親之情,不想將這事聲張,只交由老太太處置了!”
苗氏聞聽此事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昏過去,謝長壽更是老臉臊得通紅,抬手給了苗氏一巴掌,
“你做的好事!”
硬要將人塞過去,卻做出這樣的事兒來,別說是苗家,就是他們老兩口在兒子面前也丟臉!
出了這么一樁事兒,也不是想瞞就能瞞住的,事兒漸漸傳了開來,聞者都罵苗勇夫妻財迷心竅,暗地里卻是都道,
“看那縣君往日里為人,是個不聲不響的,還當性子和善,卻沒想到是個冷心腸,家里親戚偷了東西追回來就是,怎得還要讓衙役押送回來,鬧得人沒了臉面,實在手狠了些!”
婆婆苗氏心里也是有些怨三兒媳婦,
“東西都追回來了,為何還要將人趕了出來,他們知錯能改就是,何必如此不留情面,害得我回娘家都不好見人!”
風聲傳到三丫耳中,三丫這心里也不好受,轉而問謝貴,
“這事兒我是不是做得過了?”
卻不料一向悶不吭聲的謝貴卻是應道,
“你怎么做都是對的!”
三丫又問他,
“你如此說辭可是因著我如今做了縣君,你不敢忤逆我了?”
謝貴搖頭道,
“你不是縣君時,家里不也是你做主么?你即是我謝貴明媒正娶的妻子,要過一輩子的人,慢說這事不是你的錯,便是你做錯了事,也有我給你扛著,我雖不是你那皇帝姐夫能執掌生殺,主人富貴,但做你的丈夫護你周全卻是我應盡之責,你想甚么便做甚么,家里人但凡有不滿便都沖我來是!”
他這一番話卻是說哭了三丫,拉著他的手道,
“我還當我這輩子嫁了個榆木疙瘩,等不到你溫言軟語的一回,沒想到你還能能說情話兒的一天!”
謝貴卻是老實應道,
“我不會說情話,我說的是實話!”
三丫被他一句話逗得連眼淚也不流了,抬手捶他,
“我看你呀……這輩子是改不了!”
卻是一面使帕子擦淚,一面瞧著這不解風情的木頭扔下自己到外頭院子搭瓜架子,瞧著瞧著又笑了,
“有時我也羨慕姐妹們都嫁了好夫婿,大姐姐不必說了,二丫嫁那豬肉鋪子的掌柜也是家產萬貫,四丫那個可是西夏的貴族,就我這個是個木頭農夫,只到如今我才明白,這各人自有各人的福,自己好好待身邊人,好好安心過日,未必我就不比她們幸福!”
三丫與那謝貴一輩子在太原過活沒有去過臨安那繁華之世,平平淡淡做了一輩子縣君,又生了兩兒兩女,到老來兒孫滿堂,家庭和睦,論起日子幸福倒也不輸其他姐妹。
實則這人生一世,一切喜樂皆由心生,別人富貴自有富貴的煩惱,你自清貧也有清貧的樂趣,端看你心里如何思量了!
唯望諸君珍惜身邊人!
番外八
話說那繁華之地,一國之都的臨安城中有一家百年老店名叫八寶樓,因著是老招牌,又有不少名聲在外,一直經久不衰的密制好菜肴,雖說一道菜價錢比旁的酒樓貴上不少,但仍是臨安城中最受百姓歡迎的好去處。
這一陣子八寶樓中卻是來了一位說書的先生,又將這生意給帶好了幾分。
這位先生與旁的說書先生十分的不同,旁人都是生的清瘦,儒衣儒衫,一派讀書人的斯文模樣,只這位先生卻是高大魁梧,濃眉大眼,滿臉的紅光,雖說年紀瞧著已是五旬開外的樣子,不過說起書來可是中氣十足,聲如洪鐘一般,他坐在天井中的說書臺上,一身的粗布衣衫,一手執了一個上好的紫砂,一手叉腰,立在臺上這廂氣沉丹田,再運氣上沖咽喉,開腔亮嗓,那聲音能震得整個三層的木樓瑟瑟發抖,落下幾許積年的灰塵散到了眾人的茶水當中,只這位先生說的精彩,眾人那顧得這些的,只拿眼直勾勾的盯著瞧,
“諸位老少客官可是聽好了,今兒我們講得是吾皇征西……老朱在這處問一句,你們知不知曉吾皇還在做世子時征的是那一路的西呀?”
下頭人聽了一陣哄笑,
“老朱你也太小看我們了,自然是打西夏呀,當年正是因著還是蒲國公世子爺的陛下,入西北邊軍時遇西夏人犯邊,才有陛下領兵反擊,打得西夏抱頭鼠容,我大寧才自陛下始,能連戰連勝,終使外邦伏首稱臣……”
上頭那說書先生聽了哈哈大笑,
“好好好!諸位客官兒都是通天曉地,明史知禮之人,自然知曉陛下當年征西之事……不過要聽正史我老朱是不講的,你們要聽去尋那翰林院、國子監里的先生講去,我老朱只講那旁人不知曉的……野史!”
下頭人聽了又起哄道,
“誰耐煩聽那些書呆子吊書袋,我們就是來聽你講野史的!”
說書的老朱聽了又哈哈笑,
“好好好!即是要聽,且讓老朱我喝口茶潤潤喉嚨來!”
裝模作樣就著茶壺喝水,只仰著脖子,抖了兩抖茶壺卻是無水,回身問那店小二,
“倒水!”
店小二與他一搭一唱道,
“朱爺,您雖在我們這處借場子說書,但茶水錢還是要您自己家給的!”
那說書的老朱聽了一瞪眼,小二卻是不怵他只是嘻嘻笑,老朱見狀嘆了一口氣,對眾人把蒲扇大的手掌一伸,
“要聽書給茶錢!”
下頭人見了都是哄堂一笑,
“老朱你又騙我們的銀子!”
罵雖這樣罵,只銅板兒與碎銀子卻是如雨紛紛下,下頭店小二樂呵呵舉了銅盆接下賞錢,回頭沖老朱叫道,
“老朱賞錢夠了,開講吧!”
眾人又是一陣笑,老朱待得店小二上來續了水,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吊足了眾人胃口,這才開口講道,
“我老朱不說別的,只說世子爺出征西涼那一回,那時節西涼府中守軍五萬,有那拓跋堅野為守將,拓跋堅野此人乃是西夏拓跋氏的名將,此人身高有八尺開外,生得青面獠牙,禿發赤身,渾身長毛,遠遠瞧著跟個山里的大山魈一般……”
下頭眾人聽了不由大笑,
“老朱你又胡說,這世上怎有人生成這樣兒的!”
上頭老朱嘿嘿一笑道,
“你們見識少我老朱不怪你們,你當天下都似我們漢人這般黑發黑眸,五官清秀么?那些異邦蠻夷一個個可是丑陋得狠呢!前頭太子爺從海上帶回來的土哇人,不就是一個個黑不溜丟,放炭堆兒里不睜眼都瞧不見人么……”
下頭人聽了哄笑,
“成成成,你說甚么都成!快些講下去……”
那老朱喝了一口茶又道,
“你們當那拓跋堅野為何如此模樣,卻要從他的身世說起,他那老子名叫做拓跋無花,說起這拓跋無花卻是一個猛人,生得與兒子一般丑陋,家里妻妾無數,卻是擅會挑撩女子,連那西夏王宮之中的老太后都被他給勾引到了手……”
下頭又有人起哄道,
“老朱你又胡說,那拓跋無花生得如此之丑陋,西夏太后怎會瞧上他?”
老朱聽了又大搖其頭,
“這你就是不知曉了吧,那些西夏人乃是未開化的,女人都喜歡那粗魯野蠻,高大威猛的漢子,不似我們漢家女兒只喜歡那些弱不禁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張臉比女兒還嫩滑的白臉小子……”
下頭一眾糙漢子聽了連連點頭,
“如此看來,西夏的女子倒是有些見地……”
老朱聽了也是連連點頭,
“正是……”
伸手一摸自家滿是胡茬子的臉,
“只可惜如今的西夏人早已受了漢化,也喜歡那些白臉嫩小子了,若是不然依著老朱我這人才,到那處做了貴族的駙馬必也是人人爭搶的!”
眾人聽了又是哄笑,
“老朱就你吹吧,也不怕你們家娘子聽了過來尋你晦氣!”
老朱忙擺手笑道,
“你們少要給我惹事,我們言歸正傳,言歸正傳……”
當下又說起那拓跋無花來,
“那時節西夏的老太后還是皇后,這一日于那御花園中見得那拓跋無花,不由的芳心兒亂跳,小臉兒飛霞,心中暗暗稱道……好一個形容偉俊的奇男子,為何不是我未出嫁時遇到,偏偏……偏偏讓我做了這勞什子皇后,關在這四四方方的皇城之中才與他相遇……”
店小二取來一張椅,老朱坐下又說道,
“……那西夏皇后自見過拓跋無花卻是害上了相思之病,每日茶飯不想,只思念男人,日子久了便想出法子來了,卻是趁著一日拓跋無花上朝,叫了宮女請他到御花園說了兩句話,起身時卻將手中的一方繡帕落下,上頭用蠅頭小楷寫了幾個字……”
講到這處卻是猛然一頓,
“小二倒水!”
那店小二笑瞇瞇道,
“前頭的賞錢只夠續一次水的!”
眾人一聽立時一面扔銅板兒一面大罵,
“拿去灌死你!”
“快講!快講!”
老朱被眾人罵也是不惱,笑瞇瞇喝了一口水接著道,
“那帕子上寫著明日午時,御花園向西……這幾個字……那皇后是個聰明人,人人都當男女私會必是要選在晚上,可這乃是西夏皇宮守衛森嚴,尤其是夜晚,因而反倒是白日還更松泛一些……”
“……兩人約在午后,那拓跋無花本就是好色之人,早垂涎皇后美色,見得相約如何不心花怒放,第二日進宮尋了個借口磨蹭到午時,這才悄悄溜去了御花園,見西面果然有一名小宮女在向他招手,拓跋無花被引至一處無人的偏殿之中,推門進去,便見一張床,床上一位美人兒側臥,只露出一個玲瓏浮凸的美人背影兒來,那拓跋無花幾步上前一把撩開床幔,卻見得那西夏皇后正正躺在床上……諸位客官,那西夏女子可不同我們漢人女子,生得是胸大臀肥,肉波滾滾,那西夏皇后又實在浪蕩,只蓋了一床薄被在身上,下頭無有一絲掛礙,呼吸起伏之間,身子微微顫動,那白肉兒晃,長腿兒長,聞聽得人來便緩緩轉過身來,拓跋無花這么一看呀……腦子里便嗡得一聲響……嘖嘖……”
老朱吧唧著嘴卻是再不說話了,下頭人早知他套路,不由氣得大罵,伸手掏兜子往下撒,
“快講!快講!那西夏皇后是怎生個與人偷情的?”
老朱等那店小二收足了賞錢,這才伸著眾人道,
“這可是你們要我講的,以后出去可莫要說我老朱盡說些淫詞穢段,污了你們的耳朵!”
“啊呸喲……”
眾人一陣笑罵,
“你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老東西!”
老朱哈哈大笑,這才又講了起來,
“那西夏一地雖說比不得我們大寧遼闊,但美人兒還是有些的,西夏美人兒生得高挑,這西夏皇后更是優中選優,不單單臉蛋兒生得美艷絕倫,那身子也是……嘖嘖嘖……上頭兩座雪峰立,更有紅纓在上頭,細腰如柳隨風擺,只恨郎君力太急……渾圓挺翹乃天成,如雕巧手琢,那肌膚呀滑如凝脂勝玉環,綿如牛乳賽飛燕……”
這一番講下來饞的下頭一眾聽客瞪目張口,口水都來不及收回去,正聽得起勁兒時卻見老朱突然一拍自己那講書臺,
“砰……”
眾人都是一震,就聽他問道,
“諸位客官,這情景你們說那拓跋無花是上是不上呀?”
眾人一聽立時叫嚷道,
“上,不上就不是男人!”
“上……上……上呀!”
老朱一拍大腿叫道,
“著呀……這時節便是砍頭也要上,只見那拓跋無花見狀大吼一聲,一個虎撲上去摟了皇后便心肝兒肉肉的叫了起來……”
老朱雙手一攏假做了懷抱狀,口中就道,
“……哎呀呀,我的心肝兒,自見著你這頭一回起我這心里便裝著了你,能同你風流一回,便是死也愿意了!”
“……那西夏皇后美目兒流轉,伸手抱了他深情款款道……我可不許你死,你死了我也跟著死去……那拓跋無花一聽心中感動,指天發誓道……皇后待臣至情,臣必將鞠躬盡瘁,必令皇后登頂極樂才肯罷休,兩人又說了幾句情話兒,便在那床榻之中滾做了一團……”
(下頭種種香艷老朱敢說的唾沫橫飛,作者菌卻無膽描寫,諸位看官自行想像吧!)
這一段西夏皇后宮廷密會情郎,珠胎暗結生猛將講下來,八寶樓中眾位客官聽得如癡如醉,直到老朱將手中的茶壺一放,口中說道,
“后事更精彩,明兒諸君還請早!”
眾人不肯立時一面撒銅板兒一面叫嚷道,
“再講!再講!不是還有那細封圭好男色,垂涎拓跋鶼英武少年郎的段子么?”
老朱一聽立時擠眉弄眼,
“呦呵!這位客官必是老朱的老客人了,早前頭講的段子也記得……”
說罷左右瞧了瞧,
“這位客官口胃實在獨特,不知其他客官可是想聽這段斷袖分桃的故事?”
眾人在下頭起哄道,
“聽!聽!聽!”
老朱聞言大搖其頭嘆道,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竟還有人想聽這類段子,罷罷罷!要聽便明日請早!”
眾人一聽又是一陣笑罵,
“老朱,你個不要臉的老貨,每回都吊我們胃口!”
老朱一面起身向眾人拱手行禮,一面應道,
“時辰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家里那婆娘趕來,你們替我抵擋么!”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這才不情不愿的散了場。
待得眾人走散,店小二上來將賞錢交付,
“朱爺,老規矩,店里三成,您七成!”
老朱也不接銀子,只樂呵呵笑道,
“就著這些銀子給我炒幾個小菜送到清水巷宅子里去!”
“好嘞!”
小二答應一聲就去后頭預備,老朱負著手溜溜噠噠出了后門往家走,在大街之上聽得有人叫他,
“老朱!”
老朱回頭一看立時笑道,
“陛……老燕今日怎得有空出來閑逛!”
那老燕過來笑道,
“近日將手頭諸事盡交付于兒子,總算無事一身輕,便與你嫂嫂出來走動走動,如今你嫂嫂早已在你那府上了!”
朱光武聽聞笑道,
“那正好,今日正好叫了八寶樓的好菜送回家里去,我們且回家里吃上幾杯!”
老燕笑道,
“這酒你不請也要請的!”
說罷伸手一摟他肩頭,兩個老頭兒勾肩搭背便往清水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