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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 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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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羅青梅 分类:耽美同人 更新时间:2024-08-26 16:18:17 来源:搜书1

韋玄貞剛從蜀地回到長安, 來不及修整, 立刻命人揀出幾樣蜀地的土物特產,另外備幾樣珍奇禮物,一家家上門拜訪。

接待他的人禮數週到, 言語客氣,不溫不火, 不咸不淡交談幾句,聽他提起舉薦的事, 立刻顧左右而言其他。

一家如此就罷了,家家如此, 韋玄貞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他回家詢問留在京中的族侄, 「最近莫非天后和太子有什麼爭端不成?」

太子妃趙氏死得不明不白, 現今東宮的女主人是他的女兒韋沉香,為什麼京中的王公貴族們都不怎麼兜攬他?

族侄恭敬道:「叔父, 天后和太子殿下母慈子孝, 並無不和的傳言。」

「那怎麼連袁家人都不接我的茬?」韋玄貞納悶了。

袁宰相為人油滑, 不結黨, 也不得罪人, 他雖然官職低微,怎麼說也等同於太子的岳丈, 按理說袁家人不該對他那麼冷淡。

族侄出去問詢一番, 其實他心裡有數, 只是不好直說罷了。他眼珠一轉, 叫一個老僕去韋玄貞跟前回話, 「如實告訴郎君,回頭我賞你幾萬錢。」

老僕一五一十和韋玄貞稟報東宮僕從得罪裴英娘的事,然後說:「郎君,相王妃名下邸店遍佈大江南北,想走水路、陸路商道,都得經過相王妃的允可,她是聖人的掌上明珠,相王的掌中至寶,民間人至今還稱呼她為永安公主,又是天后的侄女,無人敢掖其鋒。」

韋玄貞一直在蜀地任職,對京中的事不大熟悉,但是永安公主這個名字他常常聽人提起,永安棉、永安紙、永安瓷、永安糖……蜀地客商源源不斷將中原的貨物運送至蜀地,入川的蜀道商賈雲集,驛站密佈,繁榮至極。

他回京路上經過一條新修的棧道,據說是永安公主請來的得道高人劈山開石才修築成功的,比以前的棧道好走,能通牛馬,路途也縮短了一半。

途中每到一處驛站,總能聽見趕考的學子議論什麼詩集,越來越多的文人學士趕往長安,以求能得永安公主慧眼看中,一舉成名。

這樣的人只能拉攏,萬萬不能得罪啊……韋玄貞稍一沉吟,「備馬,我去東宮求見孺人。」

韋沉香是他的女兒,他知道女兒的斤兩,她雖然不聰明,還不至於做出這樣的蠢事——太子妃的名分還沒到手,就和相王妃交惡,簡直是自取其辱。

東宮的人對韋玄貞很熱情,李顯不管後院的事,韋沉香在府中幾乎是說一不二。

「阿耶來了,您多年不回長安,怎麼不先四處逛逛?」韋沉香抱著李裹兒出來見外祖父,她胖了些,穿戴打扮比以前富麗雍容,髮髻高聳,錦帛繞肩,氣度沉著。

韋玄貞抱著李裹兒稀罕了一會兒,遣退房裡的婢女,肅容說:「香娘,為父只是一介小吏,能從蜀地調回長安,全靠太子殿下幫扶。你暫時只是個孺人,切忌狂妄,凡事三思而後行。」

韋沉香一頭霧水,「阿耶,是不是外邊有什麼不好的傳言?」

那天她在宮裡擔驚受怕了大半天,回到王府,母女倆都病了一場。李顯對她很是愧疚,這些天只要是她的要求,李顯樣樣照辦。她正得意呢,阿耶一盆冷水潑下來,提醒她她還不是太子妃,她頓時不樂意了。

韋玄貞看李裹兒打瞌睡,送她回榻上,給她蓋好薄被,回頭說,「好端端的,你為什麼得罪相王妃?」

他說了東宮僕從冒犯裴英娘的事,長嘆一聲,「你收斂些,這段時日,京兆府的公卿王侯家肯定不會搭理你。」

韋沉香臉色青了白,白了青,神情變換,咬牙道:「我沒有!」

她確實有點忘乎所以,整天飄飄然,幻想著以後踏上皇后寶座……但那是以後的事,現在她還不至於貿然得罪相王妃!

真想為難相王妃,她大可以借刀殺人,不會讓自己的人出馬。

再三追問,確定韋沉香沒有撒謊,韋玄貞沉吟道,「那說明你身邊有人不安好心,想陷害你,你剛剛住進東宮不久,小心提防,不要隨便輕信其他人。」

韋沉香沉吟片刻,冷笑道:「不必說,肯定是郭氏搗的鬼!」

郭氏是府中另一個孺人,和她一起踏進王府,前不久傳出有孕的喜信,不知她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假如她懷的是男孩,生下來就是李顯的長子,一個佔了長子名頭的郡王!

韋沉香早晚會和郭氏對上,不過她沒想到,郭氏竟然比她更迫不及待,還沒生,就朝她身邊的人下手了。

茶湯滾沸,韋玄貞往碗中添一勺酥酪,端起茶碗淺啜一口,「重要的不是誰在背後攛掇,而是找出那幾個犯事的人,這種給主人惹麻煩的賤奴,不能留。」

韋沉香對父親很恭敬,聞言立刻叫來心腹,她倒要看看,是誰陽奉陰違,竟然敢打著她的名頭惹事!

「阿耶,這一次是我疏忽大意。」韋沉香挽起袖子,為韋玄貞續茶,雙眼微眯,「郭氏現在有孕在身,我不敢動她……等我找到機會,也要讓她嘗嘗有苦說不出的滋味。」

韋玄貞皺眉說:「不可,太子才剛剛入主東宮,根基不穩,此時傳出後宅不寧的事,誰敢投效殿下?你向來穩重能忍,怎麼焦躁起來了?」

韋沉香抿抿唇,以前的穩重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趙觀音死了,李顯當上太子了,她為什麼還要忍?

心裡不服氣,但阿耶不會害她,她低下頭,「女兒受教。」

兩盞茶的辰光,心腹婢女折返回來,「娘子……鶴奴他們說,是按照您的吩咐,去砸那家邸店的……」

韋玄貞擰眉。

韋沉香霍然站起身,「不可能!我沒有下過那樣的命令。」

她真的沒想過現在就和相王妃撕破臉。

婢女遲疑了片刻,聲音低了些,「娘子,那家邸店是專門招待番客的,番客從海上來,用香料、珠寶和本地客商交換絲綢、永安瓷,中間幾經轉手,價格極高。許多番客乾脆留居廣州、揚州,相王妃和他們的薩寶約定,預備數條船隻,直抵港口,將番客和他們的貨物接到長安,以便交易。」

薩寶府由朝廷設立,專門管理襖教內部宗教事務,胡人的薩寶一般既是教內領袖,也是部族首領,同時掌管胡人的所有商貿活動,統領商隊。

襖教徒從不理會外族人,相王妃什麼時候和薩寶有合作?

韋玄貞想起經過羈縻州時,民風彪悍的山民村落無不對永安公主讚譽有加,眉頭皺得更緊。

婢女接著說,「上次揚州進獻了一批珍珠,娘子不甚喜歡,要鶴奴他們去尋更大更圓潤的夜明珠,鶴奴他們聽說番客手中有上好的夜明珠,找到邸店的番客,番客不肯售賣,鶴奴回來覆命,您……」婢女頓了一下,「您大發雷霆,鶴奴他們才去砸了邸店……」

韋沉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記起來了,李裹兒總是啼哭不止,她聽人說相王知道相王妃怕黑,寢房中每晚有數十顆夜明珠照明,也想讓人在女兒房裡鑲嵌上夜明珠,免得小兒夜裡受驚。

屬官們進獻的夜明珠她不喜歡,派鶴奴去東西市尋更好的。

幾天後鶴奴回稟說找到夜明珠了,可番客不肯賣,邸店的主人庇護那些番客,他們亮出東宮奴僕的身份,那家邸店的主人不僅沒有絲毫膽怯,反而笑了一下,彷彿根本不把東宮放在眼裡。

韋沉香壓根沒把一個邸店放在心上,區區一介商人,連乘車的資格都沒有,竟然敢看不起東宮?直接命鶴奴去給那商人一個教訓。

韋玄貞嘆口氣,「如此說來,事情還是你自己惹下的!」

韋沉香自知做了蠢事,沉默不語。

「太子妃的名分是趙氏佔著……哪怕她死了,她也是太子妃。你得意太早了。」韋玄貞捋鬚嘆息,看女兒氣得滿面青紫,顯然非常懊惱,不想多說什麼,說多了,女兒說不定會厭煩,她怎麼說也是做母親的人了,又素來敏感。

他略一思量,拍拍韋沉香的手,「事已至此,咱們只能儘量彌補,聽說相王和相王妃馬上要去洛陽,你這兩天親自去向相王妃道歉,錯過機會,以後想重修舊好,可就難了。」

「女兒明白。」韋沉香能屈能伸,趙觀音當年那麼跋扈,她都能成功打動對方,何況是大方溫和的相王妃?記得在九成宮時,她和太平公主、相王妃相處得還不錯,道個歉而已,沒什麼難的。

烈日炎炎,李旦乘車到了東宮,府中護衛不敢怠慢,沒有盤查,直接簇擁著牛車進外院。

李旦挑開車簾。

宮婢立刻撐起一把傘,等在牛車旁,為他遮擋毒辣的日曬。

李旦手裡執一把摺扇,扇墜是一塊鑲金貔貅,徑直走進李顯平時議事的正殿,開門見山,「什麼事?」

上午不冷不熱,氣溫很舒適。用過朝食,他在星霜閣的院子裡摘石榴。

馬上要走了,等不及石榴成熟,去年裴英娘沒吃到府裡的葡萄,今年連石榴也吃不上。他到樹下轉了轉,打算摘一些快成熟的石榴帶去洛陽。

裴英娘很喜歡自家院子的石榴樹。

她很護短,把誰當成家人,就會偏心誰,對李治和李令月如此,對他更是如此。院子裡的一草一木,她看久了,有感情了,總覺得比其他地方的好,發自內心的喜愛。

他摘石榴哄她,她果然很高興,找來一隻竹絲編的籃子,站在樹底下,眼巴巴看著他,等他多摘幾個。

李旦才摘了七八個石榴,李顯派新任太子洗馬親自登門,請他來東宮商量事情。

如果不是什麼緊急事情……

李顯沒察覺李旦的不耐,笑嘻嘻道:「阿弟,我剛得了十幾匹健馬,匹匹高大肥壯,你先挑幾匹吧?」

李旦沉默一瞬,「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送馬?」

李顯點點頭,搓著手說:「第一個讓你選,我夠義氣吧!」

屋內傳出一聲慘叫,守在正殿外的護衛面面相覷,偷偷往裡看。

相王沉著臉走出來,袍袖獵獵,氣勢迫人。

而他們的主人太子殿下倒在軟榻上,正捂著腦袋吸氣。

李旦跨出門檻時,頓了一下,冷聲問:「馬在哪兒?」

李顯啊一聲,顧不上穿鞋,幾步躥到門邊,「在馬廄呢!我陪你去選?」

李旦搖頭,示意等在廊外的楊知恩,「全帶走。」

英娘喜歡騎馬,正好帶去洛陽養著。

相王府的下人去馬廄領馬,東宮馬奴沒敢多問,一匹不留,全讓相王府的人帶走。

一徑回了相王府,石榴樹下支起紗帳,仙鶴芝草帳下橫著一張琉璃寶榻,裴英娘倚在榻上看書。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掀開紗帳,提著竹絲籃子走出來。

籃子裡幾隻青紅石榴,是他走之前摘的。

李旦愣了片刻,明白她的意思,「在等我?」

聲音近似呢喃,笑意像煮沸的茶湯,都快溢出來了。

裴英娘站在廊簷下,仰頭看他,「對啊,阿兄親手摘的才好。」

家鄉的一抔土,一杯水,因為意義特殊才顯得珍貴,石榴樹上的石榴那麼多,李旦摘的更有意義。

李旦走下長廊,唇邊含笑,想把她抱起來好好親近廝磨一番,目光四下里一掃。

周圍侍立的婢女、僕從顫了顫,馮德打頭抬腳退開,頃刻間,院子裡的奴僕如潮水一般,散了個乾乾淨淨。

他靠過來的樣子帶著千鈞之勢,裴英娘耳根慢慢染上一抹豔霞色,輕聲說:「先摘石榴!」

李旦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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