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會兒,沈六小姐跟在婆子身後,滿臉驚恐倉惶的進了院子,垂著頭一眼不敢多看,緊跟著婆子走到沈青葉面前曲了曲膝,規規矩矩畏縮著垂頭站著,沈青葉瞇著眼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沈六小姐。
沈六小姐微微顫抖著,膽顫心驚的拚命控制著雙腿的抖動,寒風吹進裙子裡,順著空蕩蕩的裙底直衝進雙腿間,他**進她體內的那些東西,還在從她身子裡不停的往外流著,順著雙腿間往下慢慢漫延著、凝結著,沈六小姐頭目森森的壓抑著倉惶和恐懼,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和鎮靜。
「知墨找過你?」
沈六小姐彷彿活了過來,忙曲了曲膝,顫抖著聲音回道:
「是,她說五姐姐,五姐姐裙子髒了,讓我過來換給她,我跟著她,她,知墨帶著我轉來轉去,不知道在哪裡,到了一個門前,知墨說讓我等著,她先進去看看,我等了好長時候,也不見知墨出來,我害怕,害怕得很,就回去,迷了路,問了人,才回到園子裡。」
沈青葉盯著顫抖不已的沈六小姐,看這樣子,還真是嚇壞了,這話倒也可信,沈青葉聲音微微溫和了些,吩咐道:
「今天是我沒照顧好,讓六妹妹受驚了,我也不多留六妹妹了,這就讓人送你回去吧。」
沈六小姐眼簾抖動了下,一口氣舒了過來,人也有了絲活氣,急忙曲膝告了退,只恨不得一步回到自己屋子裡,今天,那些事,那個人,那驚心動魂的極至歡愉……一定是在做夢,她一定是被夢魘住了,她要趕緊回去,回去了就能從夢魘中醒過來了。
看著沈六小姐畏縮著,步履飄浮的出了院門,扶著丫頭離開了,沈青葉才轉過頭,看著臉色青灰中帶著絲茫然的沈五小姐,慢慢瞇起了眼睛,淡淡的吩咐道:
「你既有心,我也不好不隨了你的願,你這賤婢,竟敢作耗起六小姐來,真當我是菩薩?」
沈青葉緩了口氣,居高臨下的盯著知墨,歎了口氣,
「這口齒也太過伶俐了,掌嘴,把牙都給我打下來」
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各拿著根半寸厚、兩寸來寬、長約一尺的竹板,狠狠的輪流往知墨臉上扇去,片刻功夫,知墨口鼻流血,牙齒和著血噴了一地,一個字也說不出,只嗚咽著滿眼哀求的看著沈五小姐,沈五小姐定定的站在簷下怔怔的看著知墨,驚愕而茫然。
兩個婆子打了十幾下,手底下微微緩了下來,轉過頭遲疑的看著沈青葉,沈青葉微微挑了挑手指,兩個婆子垂下眼簾,輕輕頓了頓,重新握了握手裡的竹板,互相對視了一眼,竹板高高的、呼嘯著揚起,悶悶的落在知墨頭上,只幾下,知墨眼睛和耳朵裡就湧出血來,身子象泥一樣軟癱下去,大小便一起流了出來。
沈五小姐抖成一團,喉嚨裡「咯咯」作響,再也忍不住,抱著頭尖叫起來。
沈府修齊堂,沈尚書渾身散發著陰寒之氣,手指抖動著指著低頭垂手站立在修齊堂正中間的沈志文,惡狠狠的呵罵著:
「jian貨,jian貨個個都是jian貨好好的路不走,要做妾啊?姨娘養出來的都是當姨娘的賤種」
沈志文臉色紫漲著,咬著嘴唇一聲不敢吭,女兒從二皇子府回來,就只會哭,一個字也不肯說,王府跟過來的婆子,那凶悍的眼神,不屑的話語,讓他如坐針氈,什麼叫「……得片刻不離的看著,免得轉眼功夫就招了蜂啊蝶的上身,王府可丟不起這人……」
沈尚書的呵罵如石頭般砸在沈志文頭上心上,砸得他頭暈耳鳴,姨娘生的,姨娘生的,姨娘生的……
沈尚書惡狠狠的轉過頭,死死的盯著屏氣斂聲,垂手侍立在旁邊的沈曄,聲音陰冷的吩咐道:
「回去告訴你老子和你母親,這府裡,這族裡,還容不得他張狂,四皇子府的親事,回去告訴你老子娘,三天後下小定,就是上吊抹了脖子,也要把屍首給我抬過去」
沈曄不知是怕還是氣,身子瑟瑟抖著,只說不出話來。
天色陰沉著暈暗下來,沈五小姐呆呆的坐在屋裡,母親趙太太坐在她旁邊,用帕子掩著臉,低低的抽泣著,一個婆子上前,彷彿曲了曲膝,皮笑肉不笑的催促道:
「新姨娘該出門了,這天也黑下來了,時辰也差不多了,姨娘要大喜了」
沈五小姐惶然驚醒,倉惶萬分的四下轉頭看著,猛的拉著母親的手,撲進趙太太懷裡,放聲大哭起來,婆子臉上陰冷下來,回頭看著另一個婆子努了努嘴,兩人上前就要架起沈五小姐,趙太太忙推開沈五小姐,站起來,匆匆的往兩人手裡一人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似哭似笑的曲膝陪著話:
「兩位嬤嬤,請寬一時,一會兒,一會兒,我和她說兩句話,就一會兒。」
兩個婆子接過荷包掂了掂,肆無忌憚的打開看了看裡面的赤金錁子,才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趙太太撲過去,晃著沈五小姐,
「銀兒,能哭出來就好,就好,你說話,快說話,到底出什麼事了?娘死也要死個明白啊」
沈五小姐大哭著,
「娘,娘,大姐姐,大姐姐說,要把我嫁給四皇子,做正妃,正妃是她說讓我見見他,我以為,那是……娘,是她害了我,她讓我去那個屋子,她讓我脫的衣服,是她,她害我娘,你……救救我,我不做……妾,我是要做正妃的正妃娘……救……我」
沈五小姐哭的聲嘶力竭,漸漸語不成聲,趙太太抱著沈五小姐,一陣頭暈目眩,急忙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下來,俯到沈五小姐耳邊,急切而直接的問道:
「是二皇子,佔過你身子了?」
沈五小姐不停的點著頭,趙太太壓抑著胸口的腥甜,俯到沈五小姐耳邊,一字一句的交待道:
「我的兒,哭有什麼用記著,隱忍,隱忍,娘過兩天去看你不做四皇子妃,那就做二皇子妃」
沈五小姐淚眼朦朧的看著趙太太,趙太太目光堅定的衝她點著頭,沈五小姐茫然著安寧下來,下意識的點頭答應著。
漆黑的夜色中,趙太太孤獨的站在後角門旁,摘心去肺般的看著一頂半舊青布小轎抬走了她心中的珍寶。
隔了一天,是下小定的日子,天還沒亮,沈六小姐就醒了,卻不願意起來,只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靜靜的回味著那一個接一個的夢境,夢裡都是那張臉,那鮮艷欲滴的紅唇,那雙手,那滿身的麻酥和戰慄,還有身體裡那從來沒有過的滿滿的充實,那飛翔在雲端的歡愉,下身彷彿又有什麼東西湧出來,褻褲和偷偷墊在身下的帕子已經濡濕一片。
沈六小姐雙手握著臉,猛的翻過身,把臉埋在枕頭裡,耳邊忽遠忽近的響著那低沉而溫暖的聲音「……做我的妻,我給你人間至樂……人間至樂。」
一雙溫暖的手撫著她的頭髮,沈六小姐驚恐而倉惶的猛然轉過頭,周太太一把抱住她,心疼萬分的安慰著她:
「乖兒,是娘,是娘親,別怕別怕,都過去了。」
沈六小姐恍過神來,倉惶著不敢抬眼看周太太,下意識的拉緊了被子,心虛著低低的叫道:
「娘,這麼早……」
周太太眼淚落了下來,伸手輕輕的拍著沈六小姐,哽咽著說道:
「乖兒,不要怕,有娘呢,還有你爹,昨晚我和你哥商量了,咱寧願從這個家裡破門出去,也不能把你送進那樣的火坑裡去,你放心,不怕,不要怕,你看看你,這一兩天的功夫,人就瘦得脫了形了。」
沈六小姐心跳得彷彿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伸手拉著周太太的衣袖,臉漲得通紅,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來,周太太愛憐的拍著她,
「那小定誰要定誰定去,誰在是敢抬進咱家來,娘就敢給他扔出去乖兒放心,別怕」
「娘」
沈六小姐聲音飄浮著,緊緊裹著被子,垂著眼簾,低低的說道:
「娘,我嫁,我願意。」
周太太愕然看著沈六小姐,下意識的伸手摸著她的額頭,
「乖兒,你?」
沈六小姐緊緊咬著嘴唇,也不敢抬眼去看周太太,只拚命壓抑著心虛,努力平靜著聲音說道:
「娘,我嫁,我願意,做四皇子妃,做……」
周太太驚愕而茫然的看著女兒,一時呆住了。
平王在十里莊大門口下了馬,回頭吩咐丁一,
「你親自看著把這些東西送到小廚房,仔細看好了。」
丁一躬身答應著,指揮著家丁小心翼翼的抬著大大小小的十幾個竹簍往後面小廚房去了。平王背著手,看著丁一帶著人轉過轉角,才拂了拂衣襟,大李青正悠閒的歪在書房南窗下的炕上看著書,平王掀簾進來,李青忙扔了書,直起上身就要下來,平王緊走了兩步跨過來,按住李青,笑著說道:
「我說過了,咱們夫妻之間,不要講究這些虛禮,咱們兩個,就和那些平民夫妻一樣,不講究這些虛禮。」
步往竹園居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