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了許多的話,方氏頓了頓歇了口氣說:“娘,我知道你一直疼老三,雖然老三如今不在家裡了,可做娘的心我也懂,我也知道你心裡擱不下,就跟我惦記博榮似的,他還只不過是在城裡念書,可每到家裡吃飯的時候就惦記他在學堂吃的好不好,一旦變天兒就擔心他有沒有加衣服,老三如今不知去處,娘肯定比我惦記博榮還要惦記他。而且芍藥那孩是吃了不少苦,所以你疼芍藥、偏心芍藥,我家兩個閨女都不爭啥,我心裡也都不覺得委屈。可是娘,你若說我對芍藥不盡心盡力,上有天、下有地,滿天的神佛都看著呢,若是我有半點兒的不經心,讓我立時的天打雷劈,過不了這個年去!”
楊氏聽了這些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心裡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想法,方氏的話的確戳中了她的心窩,這幾年她幾乎都沒有停下記掛老三,再怎麽說也是自己十月懷胎,那是身上掉下來的骨肉,更不要說從小拉扯到大,尤其是過節過年的時候,每每看到老二和老四全家和和美美、團團圓圓的,她就忍不住想如今老三在哪兒,有沒有吃苦,日過得如何,可她這會兒被方氏激得,絲毫不覺得自己太過偏心眼兒,而是怒道:“你用不著跟我這兒賭咒發誓的,當初芍藥娘那瞎話兒和賭咒就跟閑磕牙似的,張嘴就來,你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我也沒說你怎麽著,可老二和你都已經有五個孩了,我看你連自家的都惦記不過來,以後芍藥就用不著你操心了,我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撐今年,把孩好生地安排妥當了,我以後死也能死得閉上眼了。~”
方氏聽了這話頓時覺得胸口悶疼,憋得幾乎要噴出血來才能舒緩似的,半晌才抖著聲音說:“哈,這可真是好笑,我為這個家操心了十幾年,如今、如今把我跟芍藥娘相比是吧?我還不如她了是吧?。”說著說著氣急反笑道,“我算是想明白了,我還當真是不如芍藥她娘,我打根兒上就錯了,我就不該孝順公婆,我就不該任勞任怨的,我就該天天撒潑耍賴,我就該天天打罵孩,我就該把我男人攛掇的天天不乾好事兒,我就該……”她實在說不下去,轉身摔了門就朝外走去。
楊氏剛才的話也是趕在了氣頭上說得,話沒說完自己已然心裡後悔,可後面被方氏一番搶白,讓她也氣得伸手按住胸口,追出去幾步衝著方氏的背影嚷道:“有本事你就別來過這個年!”看著方氏頭也不回地走了,自己又氣悶地直跺腳。
她倆吵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灶間和東屋的人早就聽到了,但是方氏在裡面堵著門,外面也不敢使勁兒地衝進去,祝永鑫見方氏走了,扯了老四一把示意讓他勸勸楊氏,
自己也緊跟著追了過去。祝老四伸手扶住了楊氏道:“娘,你這到底是要幹啥,二嫂這麽好的兒媳婦你還有個啥可挑的?而且今天大年三十兒的,有啥事兒非要今個兒鬧騰?”
“你小說啥?你說我鬧騰?”楊氏氣得抬手朝祝老四打去,“你們一個個翅膀兒都硬了是不是?你們如今都有媳婦有兒,用不著我這老婆,就都開始嫌我礙眼了是不是?一個個都娶了媳婦忘了娘的, 我怎就生了一窩的白眼兒狼啊!”
林氏本來剛絞了濕帕要遞給楊氏讓她擦臉上的眼淚,可聽了這話伸到半截的手立時頓住了,縮手把帕丟回了盆裡,解下圍裙撲打撲打身上道:“我過去看看二嫂怎樣了!”說著也不等楊氏說話,就徑直地朝外頭走去。
祝老四氣得一跺腳,先扯著楊氏回屋道:“外頭冷,咱回屋再說。”
進屋後就聽見祝老爺在屋裡一邊咳嗽一邊問:“么兒媳婦,這到底是怎回事兒?你跟博榮娘大過年的吵個啥咧?”
老祝頭在屋裡勸了幾句,把在地上玩兒的大毛、二毛都打發到炕上分散老爺的注意力道:“爹,你看著點兒這倆小的,我出去問問到底怎回事兒,自古就是親娘倆兒也都沒有不頂牛兒的,婆媳間哪兒有不拌嘴的,肯定沒啥大事兒,用不著著急。”說罷就急急地去了西屋,進門見楊氏正坐在炕上哭,氣得拍桌道,“大過年的你吵架拌嘴的也就算了,這還沒完沒了了?哭個屁啊,留著你那貓尿等我死了再哭吧!”
祝老四本來還指望老祝頭過來勸解幾句,結果聽他這話還不如啥都不說,趕緊給打住道:“爹,你這是來幫忙還是來添亂的啊?”
“你小給我滾一邊兒去,我跟你娘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雖說這幾年老祝頭很少發威了,但是對家裡的孩來說,從小到大的余威猶存,所以老祝頭眼睛一瞪,頓時把祝老四瞪得老實了,然後厲聲道,“老爺的身還沒好,我不管你們到底為啥鬧騰,誰要是敢大過年的給老爺添堵,那可別怪我不給你們留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