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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說要你賠錢了?”孫建羽卻絲毫不以為意地說,“這兩個鋪面基本等於是半賣半送的,一共也沒花了幾個錢兒,就算你把鋪子一把火給燒了,只要留著那塊地我就不算賠錢。”
見他都說到了這份兒上,荷花就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那冰水鋪子她去過幾次,對周圍還算熟悉,所以三個人便直奔另一個鋪面過去。
荷花一路上留心去看,這個鋪子在城南的一片兒類似於小商業區的地方,沒什麽上檔次的店面,都是些估衣攤兒、香藥店、雜貨鋪子之類,賣得都是些百姓日常用的物件兒,所謂的鋪面也不過都是沿街搭出的半敞的棚子,心道難不成買了個攤子?
孫建羽也似乎是一臉奇怪地看著四周,好像從沒來過這樣低檔次的地方。
“建羽哥,不會吧?你都還沒去過那鋪子?”荷花挑眉奇怪地問。
孫建羽摸摸鼻尖道:“下頭的人去辦的事兒,我也只知道在南城,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說罷撩起車門簾子問外面車轅上坐著的小廝道,“寬華,鋪子到底在哪兒啊?”
被叫做寬華的那個小廝忙應道:“爺,要穿過這條街,然後再往北邊兒一拐,在南北向的那條街上,是個獨門獨戶,前店帶後院兒的小宅子,從這兒過去不用繞路。那鋪子其實位置挺好,這邊都是攤子,白天人來人往的,再往西走就是朱家橋,過了橋那邊的上斜街、下斜街,那邊晚上熱鬧……”
話還沒說完,孫建羽猛地板起了臉道:“行了,問你那麽多了嗎?多嘴饒舌的。”
寬華忙住了嘴,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了,有些怪怪地看了荷花一眼,不敢多話地扭身坐正。
荷花先是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後來心裡一琢磨,在城裡晚上熱鬧的地方,除了夜市兒,怕也就只有花樓ji館這種地方了,雖說她心裡壓根兒不在意,似乎還有點兒想去見識一下的好奇,不過她也明白,在這個時代,那種地方絕不是自己這樣好人家的姑娘能去的,別說是去,即便是看到或是說起,也都是不應當的,所以便做著若無其事的模樣,裝天真地說:“若真是白天和夜裡都熱鬧,那鋪子的生意肯定會極好的,可是剛才聽建羽哥說,似乎不是個紅火的鋪子呢?”
孫建羽便又叫寬華答話,那小廝這回說話自個兒先加了小心,這才對荷花道:“以前那掌櫃不會做生意,在這邊賣什麽果脯蜜餞,雖說這邊街上的確只有這一家,可那東西不是尋常百姓家都能吃得起的,只靠著夜裡的客人,也買不到太多的錢,所以生意一直不興旺。”
“我原本就是打算來看看情況,然後重新收拾出來,換個生意做做,這一路過來我尋思著,開個面鋪之類的,賣各色的面點和湯面,薄利多銷,能堂食也能帶走,這邊的攤販都不是家住在此的,一天忙下來總歸是要吃飯的,自家帶的東西晌午肯定就又涼又硬了,若是店裡賣得不貴,應該還是會有生意的。”孫建羽的腦子倒是轉得不慢,隻路上看了幾眼,便得出了個主意。
荷花覺得他這個說得很是有理,青樓楚館之類的地方,應該都有自己的後廚,采買也都專門有人,怕都是牽連著各種利益關系的,不會隨隨便便地就換了個地方,所以這個位置的生意,主要還是要指望這些攤販。不過面食……應該指得不是蜀黍面吧?她有些納悶地問:“難道城裡這麽富裕,家家都能吃得起白面了?”
“傻丫頭,你家不是有苞谷面?”孫建羽道明了自己最後的用意。
荷花這才眼睛一亮,苞谷其實比蜀黍的產量高,而且伺弄著比較省力,最後的加工處理也方便,而且細苞谷面的口感也是很不錯的,也可以稍加點兒白面一起做吃食,而且孫建羽這話等於是說面食鋪子開起來,就隻從荷花家買苞谷做原料,那若是當真能經營得起來,自己這幾年選種侍弄地種苞谷,也終於是見到了能盈利的曙光。
到了鋪子之後,三個人進去前後看看,這個前店後院的小宅子三間房的幅寬,佔地不算太大,不過位子還是很不錯,屋子和院子也都方方正正的,孫建羽用腳步前後丈量了一下道:“後頭可以稍微改一下,東屋住人,西屋直接盤兩排的灶台做廚下,院子不大,不過種幾行蔥蒜芫荽倒也不錯,灶間這兩個大鍋極好,做貼餑餑燉菜正是合適。”
“噗,說了一大堆,我剛想崇拜你一下呢,結果最後一句話還是暴露了吃貨的本性。”荷花忍不住笑出來。
孫建羽瞪她一眼,卻是扭頭去問博榮:“你覺得如何?”
博榮進門後就四下的細看,一直都沒說話,這會兒聽孫建羽問起,才斟酌了一下說:“我覺得以面食為主,然後也可以再捎帶一些別的吃食,畢竟還不知道苞谷面的吃食在城裡人們的接受度如何,隻準備面食說不定會流失一些客人,倒不如前期的時候稍微準備的種類多一點兒,倒也不用多複雜,都是些家常方便的吃食,先開起來看看賣得如何,賣得不好的就慢慢地摘了牌子去就是。”
孫建羽聞言連連點頭:“這樣才是正經做買賣的。你回去跟嬸子商議一下,看擬個單子,我找人去做了牌子,把屋裡重新布置一下,這個月底許是就能開張了。”
這兩個人似乎極有默契,在瞬間就達成了一致,可是荷花就有些瞠目結舌,心道這是怎麽了,就突然間變成自家在城裡開鋪子了?那錢怎麽算?是算作租鋪子,還是給人做工?扭頭看看博榮,十分懷疑他壓根兒都沒想過這些。
孫建羽像是看出荷花心裡在想什麽似的,抬手拍拍她的腦袋說:“你家出人照看店面,我出店面,賺了錢五五分成,至於苞谷面什麽的材料,按照正常的價錢從你家買就是了。”
荷花在心裡一合計,其實孫建羽完全可以招幾個人來自己挑起來做生意,這樣的算法說起來看似公平,其實對他來說算是虧了,就扭頭去看博榮道:“大哥,這樣算起來,建羽哥似乎太虧了。”
博榮還不等說話,孫建羽就搶先道:“沒什麽吃虧不吃虧的,不過就是個鋪子,買來做著玩兒的,我也不耐煩打理,交給你家我也放心。”
荷花見博榮一直沒有表態,就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心裡卻總覺得這件事有什麽不對勁兒,按常理來說,應該是自家巴結孫家,可荷花不想讓博榮跟孫家牽扯太深,主要就是官場朝堂變幻莫測,孫家雖說現在看著鼎盛,卻也不知能不能長盛不衰,如今孫建羽的這舉動,幾乎就是明擺著幫自家找門路賺錢,讓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要讓博榮跟他一起做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兒,才要這般的拉攏,務必要把自家跟他綁在一處?
想到這兒就也一發不可收拾地發散開來,總覺得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麽陰謀,雖說博榮不是個傻的,但是總也比不過在大家大戶從小歷練出來的孫建羽。荷花心裡擔心卻也沒法說出來,之後的情緒就一直不太高漲,打從鋪子回家,剁上菘菜,靠了肉梭子,用中午發上的苞谷麵團了一鍋菜團子,搗蒜添了醬油,端上桌大家也都吃得高興,荷花便趁機道:“大哥在家住一夜吧,明早再回學裡也來得及。”她得找個孫建羽不在的時候,跟博榮把事兒問個清楚,不然這心裡就總是牽連著, 忍不住去想。
沒想到博榮卻是搖搖頭道:“今晚得趕回去,先生留了窗課讓做策論,我還一個字都沒動呢,晚上說不定還得熬夜,書本都在學院裡,得趕緊回去才是,等忙過這兩日再回來住幾天。”
祝永鑫忙道:“當然還是念書要緊,這邊也沒什麽事要你幫忙,你就安安心心讀書就好。”然後扭頭對荷花道,“如今都快是大姑娘了,別總還跟小時候似的,就知道纏著你大哥。”
荷花無奈,也隻好起身兒送孫建羽和博榮出門。
趁著孫建羽上車了之後,博榮扭頭對荷花笑笑說:“小妹,大哥做啥事兒自己心裡有數,你用不著擔心,等這幾日考過了,我再過來。”
“嗯,最近天越來越涼,你自己記得加衣服,夜裡若是總要熬夜,便備些吃食,不然肚子裡空空的不抗凍。”荷花聽了這話也只能把煩心事壓下去,笑著叮囑了幾句,站在門口看著馬車離開,心裡卻總是踏實不下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