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一開始並不承認什麽,嘴裡隻嚷嚷著要找李立,仿佛李立可以完全兜住她闖下的大禍一般,並且神情還十分的囂張與倨傲,一直在強調,她爸爸會讓這些欺負她的人好看。
然而,當安檢擺出一段視頻,視頻上是李立直接被駐防那邊捆了起來,五花大綁的帶去了小黑屋時,李霧的氣焰一下子就滅掉了。
駐防跟安檢的作風不同,葉奕銘捆叛徒也是十分的蠻橫,就直接用岑以做出來的鐵鏈,把李立捆了好幾個圈,他才不講什麽文明禮貌,也不管李立是不是無辜的,反正先捆了關小黑屋再說。
看完了這段視頻,雙手被上了手銬的李霧,頓時面色一變,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
她嘗試用力掙脫手腕上的手銬,可憐兮兮的哭道:
“你們太過分了,你們真的太過分了。”
有安檢看她掙扎的太厲害,出於好意的提醒道:
“你的手銬是岑大隊長做的,不用費力了,因為根本掙脫不了,上頭都有岑隊長的異能的,我啊,勸你還是老實點交待了,不然岑大隊長發起火來,可就不是拷你那麽簡單了。”
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從李霧被發現,到她被抓,有刑訊經驗的安檢就知道,越是嘴強,越是搬出自己的背景有多麽多麽厲害的人,越是有問題。
如果真的委屈,真的被冤枉了的人,是不會像李霧這個樣子的。
但李霧的背景能有多大?頂天了就是她爸爸李立,在三城內能夠罩得住一些,可喬綾香現在是三城聯合駐防的核心利益。
清洗了喬綾香的異能,就是葉奕銘也罩不住,更不要提只是一個小小的營地執行官了。
便是在刑訊安檢毫不留情的步步緊逼,循循善誘下,李霧把她知道的,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全都吐了出來。
包括她從以前就不喜歡喬綾香,包括她要做三城聯合駐防的身體素質篩查,被喬綾香阻止了之後,如何如何的懷恨在心,然後被應向龍蠱惑,答應了和應向龍合作,以及,怎麽去害鍾克愚,打算滅口......
這份口供,聽得那幾個刑訊駐防都是頭皮發麻的。
事情不能往深了想,如果往深了想,會扯處多少方面來?
首先,那個常鹿能源集團,就脫不了乾系。
口供送到了葉奕銘那裡,同時也複印了一份,送到了岑以手中,岑以冷笑一聲,沒什麽反應,繼續待在前線上停火打牌。
雖然現在喬綾香沒什麽事了,但南部駐防系統不給個交待的嗎?常鹿能源集團不出來解釋解釋的嗎?
那能清洗異能者異能的藥劑,怎麽就這麽輕易好得?應向龍隨隨便便就能從變異植物裡提煉出來了?
如果這些事情不能給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答覆,那就繼續停火吧。
葉奕銘則拿著這份口供進了小黑屋,在亮了一盞微弱光線的屋子裡,把李霧的那份口供,直接摔在了李立的臉上。
這時候,李立已經被松了綁,他沉默的坐在地上,等臉上的口供滑落,他一張張的撿起來,就著微弱的燈光,將李霧的口供看完了。
葉奕銘提了兩瓶酒,盤腿坐在李立的面前,用嘴咬開了酒瓶蓋兒,一瓶豎在李立面前,一瓶拿在自己手中,喝了一口,沉聲說道:
“一石多鳥,李霧這步棋用的好,殺了鍾克愚,事兒被成功遮掩過去,不殺鍾克愚,她有危險,你就不能乾看著,然後一步步把你拉下水,把你變成他們手裡的棋,李立,這步棋好啊。”
李立沉默的拿起面前的酒瓶子,就著瓶口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的酒,說道:
“我該說什麽?事到如今,我該說什麽?”
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又喝了幾口酒,通紅著一雙眼睛看著葉奕銘,說道:
“是我不好,她媽嫁給我,從來沒讓她媽享什麽福,小霧沒學好,是我教導無方,她做的事......是我不好。”
葉奕銘看了李立半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有很多話想說,可這一刻,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李霧乾的事兒都足夠槍斃一百次了,可到現在,李立除了將李霧犯的錯,歸咎到自己頭上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那麽這樣一個愛女深切的父親,如果李霧沒有事發,就肯定會想辦法替李霧遮掩了。
無論怎樣生氣,怎樣不甘,李霧始終還是李立的女兒,而李立始終還是葉奕銘手中的四星執行官。
兩人坐在地上,對喝了半瓶酒,葉奕銘這才沉沉的說道:
“你帶你女兒走吧。”
李立猛然看向葉奕銘,雙眸通紅,眼中已經濕潤了。
葉奕銘歎了口氣,又說道:
“你這職務是別想再要了,我也不管你們去哪兒,從此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也不要去岑以那小子面前晃蕩,他的脾氣你也知道,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見了你們父女倆,鐵定是不會留情面的了。”
李立必然是要下來的, 他如果不下來,就不好處理李霧,畢竟李霧是他的親生女兒,斃了他女兒,李立又處於北營執行官這樣一個位置上,將來多的是小人來戳李立的痛處。
戳著,戳著,以李立的性格就跟葉奕銘生嫌隙了。
倘若不斃了李霧,把李霧放了,這就是一個極壞的榜樣,等於告訴了三城內所有人,不管犯多大的錯,只要有個權力大的爹,啥事兒都沒有。
所以可惜啊,李立這樣一個恪盡職守的好駐防,就被李霧連累了,如果不是李霧,他能在能力范圍內,做多少事情?
一個人生活在世,總要讓自己發光發熱才好,但李立的光與熱,就這樣熄了。
酒瓶留下,葉奕銘起身離開了小黑屋,屋門沒有上鎖,李立隨時可以出去。
等葉奕銘走到了小黑屋門口,他側身,隨手拋給了李立一串車鑰匙,面無表情的說道:
“從此後,我沒有北營執行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