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語和賀蘭州一起將人送往了官府,兩人期間交談了幾句,互相交換了身份,祝語見天色不早,也不再繼續趕路,就和賀蘭州一起往他住宿的客棧走去,打算暫住一晚。
陳詩韻和趙盛豐正準備吃飯,就見賀蘭州提著一包糕點,和一個亭亭玉立容貌姣好的女子一道走了進來,見了陳詩韻,賀蘭州明顯帶了些笑意,快走了兩步到了她面前,將手上的糕點遞了出去,「給你。」
陳詩韻歡喜的接過,「你真給我去買了啊。」
「嗯。」賀蘭州溫柔的笑了下,帶著點輕微的靦腆。
祝語看到這裡,一下就明白了,不禁仔細的打量了面前的男女一陣,暗道還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對璧人啊!
也虧得緊隨著她進來的秦好並沒有讀心術,不知道她最初還是如此想法,不然估計要直接一口血吐在她漂亮的臉上,揪著她的衣領告訴她,他倆才不是一對璧人,你倆才是天生一對,你倒是睜開你明亮的大眼睛好好看看啊。
不過也幸虧秦好不知道,因此,她只是和季澤坐在了祝語賀蘭州身後的一桌,點了幾道菜一邊吃一邊看著前面的四人聊天。
賀蘭州他們是要去隨州,祝語聞言不禁有些驚喜,「我也是要去隨州,不如我們一起?」
她生性爽快,是典型的江湖兒女,說起這話也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賀蘭州卻是不動聲色的看向陳詩韻,他知道陳詩韻不太喜歡與人結伴而行,趙盛豐是偶然遇見,又與兩人都有些交情,無法甩開,至於祝語,他有些擔心陳詩韻並不願意。
然而陳詩韻還沒說話,趙盛豐卻先開了口,「好啊,久聞祝三小姐使得一手好劍法,你我也正好切磋切磋。」
陳詩韻見此,也就沒再說什麼,微笑著點頭同意了。
陳詩韻同意了,賀蘭州自然不會反對,一行人就這麼約好共同上路了。
幾人吃完飯,就分開各自忙碌去了,祝語趕了一天路已經很累了,早早就回了房休息。賀蘭州則陪著陳詩韻出門逛了逛附近的商舖。
秦好看著分開的幾人,和她身旁一副成竹在胸的金牌搭檔上了二樓,進了房間,「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她邊說邊將包袱放下。
季澤看著她,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
季澤點頭,轉身準備離開,「這幾天趕路也辛苦了,我們也休息一下吧。」
「我還好,沒那麼累。」
季澤聞言,不由又轉過頭來看著臉上帶著明晃晃的「我還是很不錯的嘛」的表情的秦好,緩緩彎了彎唇角,「也是,畢竟我這人肉墊子還是挺好用的,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何止是不累,應該還挺舒服的吧?」
秦好臉上慢慢的紅了起來。
「我看,不如下次我們倆換下位置,你也讓我這麼享受享受?」
秦好默默的低下頭去,將黑漆漆的頭頂正對著他。
季澤好心情的走到她面前,低頭湊到了她低下的頭前,語調溫柔,「那,我們就這麼說好了。」
秦好眼皮一抬,就看到他正盯著自己,當場條件反射的直接推了他一把,然後轉身撲到自己的床上,「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你快出去。」她把臉埋在床上,悶聲悶氣的喊道。
「喲,剛剛不是還挺精神的嘛,現在累了?」
「快出去!」
季澤看著她這一副鴕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心情愉悅的走了出去。
秦好聽見關門聲,這才慢慢抬起頭,看了看已經再次關上的門,又看了看自己的床鋪,然後雙肘一撐捂著自己發燙的臉,季澤真的是,太討厭了!她恨恨的一點頭,這才拉開被子,把自己藏了起來。
*
二更天的時候,季澤正在床上睡著,突然只聽咯噔一聲,季澤立馬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心下微一思量,來到了窗邊,一個巧勁兒就想躍窗直上屋頂,然而剛摸到屋簷,卻見祝語正蹲在屋頂上,專心致志的朝屋內望去。季澤一下就想起這是怎麼回事了,看來這一次就應該是陳詩韻與簡叢曖昧時期,簡叢夜會陳詩韻,卻被祝語無意間發現的那次。
他心思一轉,也就沒再去屋頂,直接放輕腳步,出了門,來到了陳詩韻的屋外。
陳詩韻的屋內並沒有點燈,黑漆漆的卻並不妨礙有情男女的交流。
「你怎麼又來了?」陳詩韻低聲道。
「我想你了啊。」有男聲溫柔的回應,是簡叢。
陳詩韻聞言,心裡一甜,唇角含笑,卻是撇了撇嘴,「你想我做什麼?」
簡叢靠近她,吐氣在她的耳邊,「你說我想你做什麼。」
陳詩韻有些害羞又有些欣喜,伸手推了一把他,「討厭。」
簡叢低低的笑了聲,抓住她推他的手往懷裡一拉就把人抱住了,「小娘子有沒有想我啊?」
「才沒有。」陳詩韻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見掙不開,就只好任他抱著。
「哦?」簡叢挑眉,「小娘子這麼不乖,為夫可有些生氣啊。」
「誰,誰是為夫,」陳詩韻有些害羞,「你胡說八道什麼。」
簡叢輕笑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他這一問,陳詩韻也從兩人的旖旎中有些清醒,一下就想到了賀蘭州,不由有些愧疚,慌忙的掙開了他的懷抱,簡叢在逐漸適應的屋內的黑色裡,目光如炬的看著她。然而低著頭的陳詩韻卻並沒有看到,只是輕聲的回答他,「要去隨州。」
「還是和他一起?」
這個他雖然沒有說名字,兩人卻都心知肚明,陳詩韻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卻還是點了點頭。
簡叢不說話了。
陳詩韻只覺得自己的心一片苦澀,心慌又無助,不由開口道,「你走吧。」她這話剛說完,就感覺唇上一重,簡叢狠狠的吻了她,她一個驚訝,簡叢就已經匆匆結束了這個親吻。
「你還真是心狠。」簡叢說道。
陳詩韻抬頭看他,就見面前的人臉上略有傷色。她心下不忍,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再次說道:「你走……」話還沒說完,簡叢就再次堵住了她的嘴。
又是一瞬即逝,簡叢並沒有為難她,只是湊近她的耳邊,悄聲道,「我真嫉妒他,你陪他上路,和他在一起,好,我不出現,我願意成全你,即使哪天我死在他的劍下,我也無怨無悔。」
「你瞎說什麼,他不會那樣做的。」
「世事無常,我只聽說賀蘭州的劍法十分厲害,卻並沒有見過,若是哪天,我們真交起手來,我不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
「我知道他的劍法,我也清楚你的身手,若是你們真交起手來,你不一定會輸。」
「那可不一定,到時候你往他身邊一站,我就已經輸了。」
陳詩韻看他,眼裡滿是痛苦。
「心疼我?」簡叢看她,「我不需要,」他說,「我幼時喪親,父母遇害,那時我一心想要強大,翻山越嶺找到了天合掌門,我跪在地上求他收我為徒,可是卻被他拒絕。我跪了三天,他連我看都沒看一眼,我跪暈過去還是被一好心的路人所救。隨後我又去了幾大門派,然而他們也不收我,我心想可能是我那時已經有了些年紀,並不是被收為徒的好年紀。可緊接著我就聽到了天合掌門收了賀蘭州為徒,那些拒絕我的人,一個個拿著賀禮前去恭祝,可笑的是賀蘭州卻與我同歲,我那時才明白,原來不是我年紀不對,是我人不對。這人啊,確實有貴賤。」
陳詩韻聽得心疼,伸手去捂他的嘴,「別說了。」
簡叢笑著抱著她,「沒什麼,都過去了,只是可惜了我那跪著的三天,三天,什麼都沒換得,若是當時,他教我一招一式,我也不會失望至此,然而,別說一招一式,他連看我一眼都沒有。而賀蘭州呢,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站在那裡,就得到了天合掌門的全部真傳,真是可笑。」
「你,你是不是怨恨賀蘭?」陳詩韻小心問道。
簡叢看著她眼裡的憂愁,「別瞎想,我是不喜歡賀蘭州,不過與你無關,這是我們倆的恩怨,我不會把你牽扯進來,我只是有些嫉妒,覺得上天不公,不過我並不會做什麼,也不會讓你為難,你相信我。」他看著她,「我遇到你的時候並不知道你與他的事情,遇到後才覺得天意弄人,不過我卻並不後悔,因為這一次,我知道,我可以和他公平競爭,而不是像之前那樣,連與他站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所以詩韻,你相信我,我們之間,與他無關,我願意把我的心裡話告訴你,但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些而誤會我。」
陳詩韻點頭,「我相信你。」
「這就夠了。」簡叢又抱了抱她,然後終是不捨的離開了,陳詩韻看著他離開,低頭看向他剛剛坐著的地方,心裡不覺有些空落落的。
季澤靠著自帶bug在屋外聽完了全程,皺了皺眉,回了房間。只留祝語一個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屋頂。祝語和季澤不一樣,屋內沒有點燈,她在屋頂並沒有辦法通過移開瓦片看到屋內的景象,陳詩韻與簡叢的交談又刻意放低了聲音,她零星的聽到了幾個詞和一兩句話,卻並沒有聽到他們具體在說什麼。
她只是因為休息的早,所以無意間起了床,閒著沒事在客棧院子裡乘涼,卻不經意看到了簡叢從窗戶進了陳詩韻的房間,祝語擔心陳詩韻有危險這才尾隨著上了屋頂,然而卻見屋內除了交談聲並沒有其他。只是陳詩韻明明與賀蘭州是一對,這眼下卻與另一男子孤男寡女夜晚共處一室並且交談私密,這種情況讓祝語有些不明白並覺得有些不合適。
她向來為人衝動,然而在涉及到旁人的事上卻又十分謹慎,尤其是眼下這種感情問題,所以祝語只好孤零零的看著月亮,心裡不斷的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問問陳詩韻那人是誰,他們說了什麼?又到底要不要告訴賀蘭州,陳詩韻月黑風高與一男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私密交談了許久?她想啊想,直想到微風過境,吹的她額前的髮絲飄到了眼睛下,吹得她有些絲絲涼意,這才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算了吧,這種事情,自己與對方也才剛認識,不合適說也不好說,還是先壓下不說,讓他們自己去互相了解吧,想清楚了這個,祝語也又有了些睡意,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回了自己的房。寂靜的夜裡,簡樸的客棧雖小,每個人的心事卻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