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州身上的傷已經痊癒,然而失去的內力卻無法補回來,在他偏離後的軌跡中,是陳詩韻為了挽回賀蘭州的心,也為了將功贖罪,所以將自己的內力傳給了賀蘭州。她這一招果然奏了效,賀蘭州再次心軟與她再次和好。
可是如今,陳詩韻換成了祝語,且不說祝語不欠賀蘭州,沒有必要這麼做,賀蘭州也不會同意她這麼做。就是單從祝語來說,她自己就有一身好本領,若是失了內力,也是太過可惜。於是,為了讓故事能恢復到賀蘭州原本的命定軌道,這個重任只能再次交給季澤,季澤的人設是武力值max,這一點自然是毫不摻假,當季澤把自己的內力傳了許多給賀蘭州後,竟發現自己的內力似乎並沒有減少多少。
而賀蘭州則覺得自己的內力比以前更加醇厚,一時對這個神秘的前輩愈發敬重,甚至決定以後要像對待自己的師父一般對待他,嚇得季澤立馬連連擺手,表示自己高風亮節,不需要這些。
很快,夏去秋來,神醫谷的樹葉也慢慢開始變黃,賀蘭州此時也已經逐漸恢復了自己的實力,季澤也開始提醒他們是時候出去給賀蘭州的師父報仇了。他從一開始就說的明白,自己救賀蘭州是因為他師父,也希望賀蘭州替自己的師父報仇,如今開口催促倒也十分正常。只不過賀蘭州此時也有些習慣了這在谷裡的日子,乍一聽要離谷,竟生出了些許不捨。
這裡只有他們四人,沒有爭鬥,沒有陷害,賀蘭州有時候想起來,會覺得如果他沒有經歷那些事情,他的師父也沒有死,那麼一直這樣生活在這裡,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只是事實擺在他眼前,他還有大仇未報,冤屈未洗,由不得他在這裡安逸。
賀蘭州有些睡不著,起了身來到庭院,就看到祝語正坐在庭院的石凳上,雙手支著腦袋正在看星星。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你不是也沒睡?」
賀蘭州聞言,輕笑了下。
祝語看著他,「明日就要離開了,你是不是也睡不著啊?」
「嗯,」賀蘭州點頭,「明明來的時候還心裡有猜疑,結果真的要走了倒卻有些捨不得了。」
「我也是,」祝語道,「不過我來的時候就知道一定沒事,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前輩他們是好人。」
秦好正和季澤坐在樹上,聽她這麼說,臉上不覺露出了幾絲笑意,她覺得祝語大概是真的被上天眷顧的心思澄澈的姑娘,因此運氣一直很好,就是在她原來的命運軌跡,哪怕錯過了賀蘭州這個命中注定的人,也和自己的相公因為性格相合而美滿的度過了一生,這樣的一個姑娘,上一世,一定做了很多好事。
賀蘭州聞言看向她,哦了一聲,語調上挑,「那是誰答應我提防著些,離他們遠些?」
祝語哎呀了一聲,「那還不是為了照顧你的情緒嘛,當然要順著你的話說了。」
她的這一聲哎呀說的有些撒嬌,賀蘭州聽著,看著她臉上不自覺的笑,感覺整個空氣似乎都變甜了,像染了蜜糖的氣息。他想起了之前在客棧時,他吃了藥,祝語擔心他覺得苦,於是給了他一顆蜜餞,那蜜餞很甜,至今想起來都十分的甜,以致於他現在想起還想再要一顆。
只不過他終究沒有開口,就像他想打趣祝語說這麼遷就我啊,然而卻只能溫柔的看著她,什麼也沒法說。
祝語被他突然間溫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再次抬頭看向星星,她確實是有些捨不得離開,不僅是因為已經待了這麼久有些習慣了,還有就是一旦離開,就很快會面臨分離。前輩和秦姑娘會留在這裡或者再次去別的地方,而賀蘭州,祝語看著天上的星星,賀蘭州和她,大概也會在他報完仇後就各自上路,再見不知何時。
祝語到底還是年輕,她這一生除了自己的親人,最耗費心思的就是賀蘭州,也因此,這一下意識到要與賀蘭州分離,再見不知何日,不禁有些不捨。心想,要是能永遠都不分開多好啊,要是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可是,這世上的事情哪能都如她的願呢?
「賀蘭州,你報完仇打算做什麼?」
賀蘭州想了想,「大概是要回師門接受懲罰吧。」
「那之後呢?」
賀蘭州沒有說話,他的生活其實一直都很簡單,之前在門派裡,後來下了山,入了江湖,可是這江湖卻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如此多嬌,於是他道:「應該會留下,幫助師兄把師門發揚光大。」
祝語點頭,心道,果然如此,在賀蘭州想像的以後,果然是沒有自己的。她一時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這本不應該,因為她自己也從未想過在賀蘭州的以後會有自己的存在。她與賀蘭州除了這次之外,本來也就只是萍水相逢,如今一切結束,他們自然也該再次分道揚鑣,回到原來的生活。可是她卻還是覺得失落難過,似是明知道本該如此,卻還是希望對方能把自己放在他想像中的以後,畢竟,她想,他們也已經經歷了這麼多了呀。
賀蘭州見她不說話,就問道,「那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祝語心情不好,有些低落的說道:「回家吧,我出來了這麼久,雖然給家裡人報了信,可是他們肯定擔心,我要回去見見他們,讓他們安心。」
賀蘭州一聽這話就有些內疚,「都是我的不好,」他說,想了想,又語帶不確定的問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賀蘭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猶豫與忐忑,又有些緊張,看向祝語的眼神卻不自覺帶了些期望。
可是祝語正沉浸在自己的失落裡,沒有仔細聽他這句話的語氣,也自然沒聽出這句話背後隱含的期待,她覺得賀蘭州是單純的愧疚,可是她並不需要。她做事向來只求自己問心無愧,自己願意就好,她願意救賀蘭州就救了,但並不需要賀蘭州為了這份恩情一直對她愧疚,於是她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不用陪我。」
這是祝語第一次拒絕賀蘭州,也是賀蘭州第一次從她口裡聽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覺得自己似乎是聽錯了,可隨後就覺得自己真是糊塗。祝語從一開始就說過她救自己只是因為他們是朋友,她單純的只是因為他受了難,所以前來幫他。
如今,他一切轉好,祝語也就自然不需要在留在他的身邊,而應該再次回到屬於自己的生活,而在本來的祝語的生活中,並沒有賀蘭州的存在。賀蘭州覺得自己最近似乎真的是一切太順利了,以致於竟不知不覺產生了一些痴心妄想,明明自己早就告誡過自己,她這樣的人,什麼樣的人配不上,又豈是自己這樣在泥潭中滾過一遭的人可以喜歡的,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去靠近,去欣賞她令人心動的模樣。
兩人一時都有些沉默,最後,還是祝語先睏了,「睡吧,」她說,「我先回房了,賀蘭州,你也早點休息。」
「嗯。」賀蘭州點頭,在她離開後,才低低的悄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秦好看著地上的兩個人陸續回了房,看向一同坐在樹上的身邊的季澤,「我們折騰了這麼久,就是讓他們倆現在玩什麼愛你在心口不開嗎?」
「所以就需要我們的幫助了啊。」季澤看她,「不然要我們幹嘛,公費出差,免費環遊古代啊。」
秦好嘆了口氣,「唉,戀愛真是一件費心費力的事情,尤其是不知道對方喜不喜歡自己的時候。」
「既然不知道就告訴他啊。」
「可要是對方聽了後覺得尷尬,覺得不開心,覺得不願意呢?」
季澤皺眉,「我能理解不願意,畢竟感情是相互的,不是你喜歡一個人對方也就會喜歡你,可是為什麼為覺得尷尬覺得不開心呢?」
秦好看他,「不會嗎?」
「當然不會,」季澤很理所當然,「被告白,被別人喜歡,本身就是來自於他人的肯定,不是嗎?就是因為你身上有不同於別人的優點,你有值得別人喜歡的地方,你才會被人喜歡,那麼會什麼為覺得尷尬尤其是不開心呢?」
秦好想了想,「那,如果有人和你表白,你會怎麼樣?」
「開心啊。」季澤一臉自豪,「我這麼優秀,要是沒人喜歡那才奇怪好嗎?」
秦好有些無語,「你總是這麼自戀嗎?」
「這是事實。」
「那你會接受嗎?」
「看情況,有感覺的就會,沒有感覺的表示自己的感謝然後拒絕。感情不就是這樣,你喜歡的不 定喜歡你,你不喜歡的說不定喜歡你,你只要負責選擇你喜歡也願意喜歡你的就行了。」
秦好點頭,「好,我知道了。」
季澤見賀蘭州和祝語都回去了,也就不打算再在這裡看戲了,「行了,回去休息吧。」說完就直接跳了下去。
秦好看著他跳下去的身影,想了想,「我也下來了,你接著我啊。」說完也沒有使用輕功,就直接硬生生往下跳。
季澤剛落地就看到她這不要命的自殺式跳樹方式,連忙向前一步,在她落地前接住了她。「你不要命了?」
秦好被他打橫抱在懷裡,心裡開心,忍不住笑嘻嘻道:「那不是就快回去了,等回去就不能這麼玩了。」
季澤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拿她沒辦法,「明明都工作的人了,怎麼還和個小孩一樣,真是個小姑娘。」
「我要是個小姑娘,這個時候就該說,季澤哥哥,你抱我回去吧~」
季澤被她這銷魂的語調生生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默默的把她放到了地上,「小好妹妹,我覺得你還是自己行走吧。」
秦好哈哈大笑,然後就見門開了,賀蘭州一臉無語的看向他倆,「前輩,秦姑娘,這麼晚了,你們還不睡嗎?」
「這就睡,這就睡。」秦好不好意思道。
賀蘭州看著他倆,一臉冷漠,他心情低落輾轉反側,可前輩和秦姑娘卻偏偏跑到他們院子打情罵俏,賀蘭州聽著他們的互動,只覺得自己愈發情緒低落,寂寞孤獨,這才忍不住推門出來,制止這倆人的打情罵俏。
秦好看著他難得的冷漠臉,只覺得他就差舉個火把大喊燒燒燒了,匆忙拉著季澤,火速撤離了案發現場。
賀蘭州看著他倆攜手離開,默默關上了門,心裡卻是有些羨慕,若是自己和她,也能像前輩和秦姑娘這般相依相伴,一定很好吧。只是,怎麼可能呢?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他低下頭。長長的眼睫下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