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覺得嘴中苦澀,要不是鬧出這次的事,也不會逼得楊大小姐如此。
楊茉屏氣凝神聽著屋子裡的動靜,這次她據理力爭,既是要維護楊家,也是成全常家,常家絕不會不做考慮。
就看常家要怎麽處理。
安靜沒有持續多久,外面就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緊接著門口的下人一個個都走進來,“不好了,堂少爺……閉過氣了。”
旁邊高台看戲的常家嫂子嚇得頓時打翻了手中的茶碗,也顧不得去管濕了的衣裙,站起身就問,“我兒怎麽了?”
這樣一驚慌,屋子裡都亂起來。
那傳話的管事媽媽好容易穩住一口氣,“堂少爺剛才還好端端的和五爺幾個說話,誰知道幾杯酒下肚就……就倒了下去……”
常亦浙本來就有病,好容易將養了一年,現在才出來走動,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時候舊病複發。
常老夫人忙道:“快……請郎中了沒有?”
那管事媽媽頜首,“請了……請了……幸好今天府上郎中多。”
今天來的郎中都是給董世子診過症的,正在前院論楊家的藥方,駁斥是楊家的秘方才將董世子救活。
常家嫂子慌張地站起身,“怎麽能讓他喝酒……他病才好……黃禦醫叮囑不能沾酒。”說著急忙就要向外走。
常老夫人也放心不下,忙讓常大太太扶著,楊茉也隻好跟著起身去看。
那管事媽媽邊走邊稟告,“五爺請人來宴席,堂少爺偏看到了,五爺也是攔著卻攔不住,堂少爺沾了酒更是誰的話也不聽,差點和五爺打起來。”
常家嫂子知曉兒子的病,只要沾了酒斷沒有停的道理,腳下便走得更快了些,轉眼間就到了西邊的小院子裡。
屋子裡聚滿了郎中診治,楊茉帶著丫鬟回去內院裡歇著,才走幾步就聽到背後人聲鼎沸,郎中們已被請過去辨症。
秋桐、春和不停地張望,楊茉低聲道:“不要理睬,我們回院子中去。”沒想到關鍵時刻卻出了事,難不成這次大好的機會就要錯過。
……
常家嫂子進了屋,便聽到急促的喘息聲音,常亦浙滿頭大汗地被人扶坐在炕邊,看到屋子裡的人,想要說話卻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的兒,”常家嫂子忙撲過去緊緊地攥住常亦浙的手,“你怎麽就是不聽母親的話,不讓你飲酒你偏要……這下可怎麽辦才好……”轉頭去看屋子裡的郎中,“快……還愣著做什麽,快來診脈開方。”
郎中這才上前輪流診脈。
不過一盞茶時間,常亦浙的口唇已經青紫。
郎中終於寫好方子遞給管事媽媽,然後規矩地回話,“應用宣肺的方子。”
又是宣肺的方子,家中這幾年藥劑不斷,常亦浙也沒見好轉,連她這個不通醫理的都知曉,藥方裡必然有當歸、杏仁等物。
“就沒有別的法子?每日都吃這些,卻不見好轉,便是這藥方無效……現在浙兒都成了這個模樣,難不成你們就想不出好法子來?”
屋子裡一陣喧嘩之音。
常亦浙隻覺得眼前一陣陣暈眩,耳邊更是金石之聲大作,屋子裡所有人都是束手無策的模樣,頓時覺得自己大限將到,心中一急,汗透了衣衫,更加劇烈地咳嗽起來,一陣急促的嗆咳過後,忽然彎腰吐出一口鹹腥的東西,他還沒來得及去看,頓時傳來母親尖叫的聲音。
“快……快……快來救人啊,這可怎麽得了。”
常亦浙隻覺得頭如同千斤重,頓時垂下來,這才看到自己嘔在衣襟上的鮮血。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常亦浙扶在炕上,郎中忙上前要用針。
常家嫂子已經急得團團轉,眼睛緊盯著炕上的兒子,雙手不停地在胸前搓動,“菩薩慈悲,只要能救回我兒的性命,我定會給您塑金身。”
董夫人這時上前扶住常家嫂子,“別急,別急,張先生的針最好,定會化險為夷。”
常家嫂子頓時後悔起來,“早知道我就不該帶他過來。”
董夫人見狀想起自己也才經歷這樣的情形,“我知你慈母心,那日昭兒這般,我便想只要能救他,便是掏我的心我也願意,若是不經此,怎能明白。”
常家嫂子聽得這話頓時怔愣在那裡,之前她歡歡喜喜地來常家便是要看別人的笑話,卻沒想到轉眼之間,怎麽就……
天有不測風雲, 人有旦夕禍福,故而富貴不可捧,貧賤不可欺……
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話,一下子進了常家嫂子的耳朵,激得她頓時打了個冷戰。
片刻間郎中已經用完了針。
“怎麽樣?”大家忙迎了上去。
那郎中皺起眉頭,“爺剛用了太多油膩之物,因此加重了病狀……如今剛用了針,還要仔細觀察。”
常家嫂子推開身邊的人,踉踉蹌蹌地衝到兒子身邊,只見床上的兒子已經面色鐵青,氣力急促卻微弱,眼淚頓時流下來,“就沒有了別的方子?”
“為什麽不用楊家的藥方試試。”角落裡的小郎中低聲道。
幾個郎中面面相覷,大家今天都是來駁斥楊家的,楊家在董家用的方子,不過就是尋常的生脈散,怎麽會有如此奇效,自然是獨佔了前人之功,現在又提起楊家,眾人不以為然。
“無非在越婢加術湯上加減……”
“宣肺利水……還能有什麽秘方不成。”
常亦浙的病本就無需辨症,無論誰來醫治都是如此。
常家嫂子猶自怔愣地看著兒子,半晌耳邊傳來董夫人的聲音,“太太何不問問楊大小姐還有沒有法子。”今天出去了,所以更新稍晚了些,晚上盡量再來一章(啊嗚,想要休息鳥)。為了寫醫學情節,把上學時候的教材都找了出來,教授知道了一定會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