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爺坐下來,“也好,找誰都不如找劉太傅,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二太夫人吩咐下人去安排禮物明日送去劉太傅家。
“事不宜遲,等送走了老三,我和老三媳婦就過去。”
……
楊茉第一次覺得時間過的那麽快,就算盯著沙漏時間也像流水一樣,嘩嘩地就過去。
等到外面的婆子來催,楊茉才起身給周成陵整理衣服。
“在家要小心些,我不在京裡不能在你身邊照應。”
楊茉點頭,“沒事,如果二老太爺那邊再叫,我就說身子不舒服不好過去。”
周成陵道:“這樣最好。”
“你也是,在外要小心,要打勝仗不要傷到。”
周成陵點頭,“好。”
臨到分別,卻說不出太多的話來,楊茉道:“將藥貼身帶著,蠟丸的要等到緊急時刻再吃。”
“你哪裡也別去,”周成陵盯著楊茉仍舊不放心,“晚上讓你的丫頭進屋睡,免得你踢被子。”
原來她還有踢被子的壞毛病。
“走吧,別誤了時辰,”她想要留他,卻怕誤了他的事,開口就是催促,“要不你就別去了。”
“不行,”周成陵將楊茉攔在懷裡,“你男人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更不是慫包。”
楊茉強忍眼睛裡的淚水,笑著點點頭。
周成陵轉身大步走出了門。
楊茉急忙穿上氅衣跟過去,只在門上看到周成陵騎馬遠去的身影。
馬蹄聲漸行漸遠,楊茉心裡有種悵然有失的感覺,好像這個家冷清了許多。
梅香上前道:“奶奶別擔心,十爺一定能平安回來。”
她也知道。周成陵肯定會平安回來。
沒有什麽原因。
他必須平安回來。
楊茉走進院子,“讓人去安排車馬,我收拾收拾也要去保合堂。”
……
楊茉踏進保合堂,魏卯幾個立即迎過來。
“師父,”魏卯先開口,“十爺領兵去保定是真的?”
楊茉道:“是真的,已經出城去點兵了。”
點了兵就會出發,急行軍去援救保定。
正說著話,就聽江掌櫃道:“奶奶,太醫院的丁院判來了。”
楊茉忙將丁院判請進內院說話。
丁院判帶著姚禦醫見到楊茉便道:“保合堂用的麻藥水還有沒有?保定府的醫工不夠多。太醫院要派幾名禦醫帶著學生跟著大軍去保定。”
聽說太醫院有人要去保定,屋子裡的幾個人眼睛都發亮。
蕭全忍不住問,“是哪位大人要去。”
姚禦醫笑著上前,“在下和一位程禦醫。”姚禦醫說完看向蕭全。見到蕭全幾個人的目光不禁一愣。
那是羨慕的神情。
保合堂的氣氛和在太醫院時完全不一樣。
太醫院裡聽說要做隨軍醫工,大家都紛紛推脫更有人說不合規矩,醫工要當地府衙征選,什麽時候輪到從太醫院抽調人手。
他家裡還有病著的老母,本來是不想去,可是看到這種情形。不知怎麽的就想起在疫區時的事。
大家一起合力救助病患。
雖然條件很簡陋,痘症又會傳染,但是他們沒有放棄一個病患。
那幾天過得比他這輩子都要辛苦,可是看到病患痊愈心裡的滿足是什麽也比不上的。
因為只有在那時候醫者才是病患唯一的希望。
就因為這份希望。他義無反顧地要去保定。
大敵當前,不應該將力氣都花在打聽消息議論主帥上,而是應該做些自己應該做的事。
他站起身的時候,周圍都是詫異的神情。
好像他就是個傻子。
楊茉道:“魏卯,去將我們藥鋪裡所有的麻藥水都裝好。”
魏卯聽了這話立即去安排。
那種急促的腳步聲讓姚禦醫眼前發熱,在太醫院大家拂個袖子仿佛都要半日,無論什麽事都從來不著急,不溫不火。看病下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不知怎麽的。來到保合堂,他整個人都熱起來。
好像到家一樣。
這裡應該是他來的地方。
在這裡不會有人覺得他是傻子,因為所有人都和他抱著同一個想法。
“姚大人恭喜你啊。你就要帶人去保定了,”蕭全說著去看楊茉,“師父,咱們有機會去幫忙嗎?”
楊茉看向外面的蔣平,不說話卻微微一笑,抬起頭問丁院判,“從前咱們不是有安樂堂嗎?安樂堂是專門照顧傷病的軍人。”
丁院判提起這個臉上一片黯然,“從前是有安樂堂是讓病殘的士兵有所去處,免得病死甚至餓死,可是先皇在的時候,安樂堂就已經缺藥少米名存實亡,到了本朝馮國昌上奏更是撤銷了安樂堂。”
楊茉道:“我是想能不能比照安樂堂,每隔四五十裡設堂,照應從前線下來的兵士。”
丁院判聽得眼前發亮,“這是好事,只是……朝廷不會……”
“不是朝廷,”楊茉道,“是我們想要幫忙,不一定能有很多藥材,但是能幫多少幫多少,沿途若是能有堂館,至少能讓傷病暫做休息。”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
丁院判不禁睜大了眼睛看楊茉。
這個女子為什麽總能去做別人想也不會去想的事。
“十奶奶怎麽會想到這個?十爺已經知道了?是準備借此重建安樂堂?”
楊茉搖搖頭,“十爺得了差事一早就走了,再說這樣的朝廷大事我們也不會謀算,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我們保合堂有能力做到。”
楊茉說著看向蕭全幾個,“是不是?”
蕭全和張戈沒有半刻思量,急忙點頭,“師父說的是,我們可以自己將藥材送出城,在城外設堂館。我們藥鋪的夥計肯定也願意幫忙,有多少人算多少人。”
“對,”楊茉笑著點頭,“有多少人算多少人。”
為什麽?丁院判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小小的保合堂比太醫院讓人覺得更可靠,更讓人信任。
“光一個保合堂可能拿不出太多的東西,”楊茉低聲道,“我們要做些準備,向京城裡的達官顯貴一起湊些銀錢和米糧。”
這要怎麽湊?丁院判道:“要不要我來幫忙。”
楊茉搖頭,“大人畢竟是朝廷命官。不好和我們這些民間醫館連在一起,這些就交給我來辦。”
楊茉說完看向姚禦醫,“姚禦醫要保重,一路平安。”
方才姚禦醫是熱血衝頭。聽到楊大小姐說了這些話,姚禦醫忽然覺得心裡十分的熱鬧,是不是他一個人隻身去軍營。
他身後還有這麽多人在想方設法幫忙。
這是一件讓人想起來就覺得欣喜的事。
……
二太夫人帶著三夫人一起去了劉太傅府上。
劉夫人和劉妍寧早就等在了垂花門,幾個人說說笑笑進了花廳,二太夫人才說起三老爺的事,“誰知道老三一眨眼就成了副將。這可怎麽辦才好。”
劉夫人忙安慰二太夫人,“太夫人別急,等到得勝回來朝廷定然會論功行賞。”說到這裡和二太夫人對視。
劉夫人眼睛中是那種心虛的神情。
二太夫人道:“夫人說這些話是為了安慰我,連夫人自己都不信。若是換了旁人也罷。偏偏主將是……夫人想必已經聽說了。”
提到這個名字,劉家人多少還會尷尬。
要不是周成陵,劉妍寧怎麽會落得如今的境地。
劉夫人半晌沒有說話,周三夫人卻已經哭起來。
劉夫人急忙坐過去安慰,“你現在帶著身子,可不能掉眼淚,肚子裡的孩子知道了也會跟著一起哭,想想你們孩子大人一起難受。我這心裡也受不了。”
這樣的話如同在周三夫人胸口戳了一刀。讓周三夫人渾身跟著哆嗦。
劉夫人抬起頭,“有沒有法子補救?就算是防范於未然也是好的啊。”
二太夫人難免黯然,十指連心。兒子在外打仗,她怎麽能不心疼,“我也是這樣想,才來問問夫人一起想個主意。”
劉夫人怔愣住,“我也想幫忙……可是我能有什麽法子。”
屋子裡短暫的安靜。
劉妍寧道:“能不能做些善事?周三老爺在外打仗,內宅裡做些善事壯壯聲勢,這樣不管將來如何……都還能有轉圜的余地。”
這話提醒了二太夫人,對了,可以在城裡開粥棚,用家裡的陳米,花不了多少銀錢,卻得來了名聲,這藥好好算計算計才行。
劉妍寧道:“咱們京裡不是有不少的武將家眷,不管是太夫人還是三夫人出面,只要能拉上這些人是最好不過。”
二太夫人腦子已經開始飛快地轉動。
一個人算不上什麽帶動那麽多武將的家眷就可以請功了。
男人在外打仗,女眷在內做善事,一外一內,豈止是事半功倍,無論誰說起都要豎起拇指稱讚。
就算打了敗仗,也是盡了全力,定然能保住闔府平安,如果打了勝仗更不用說,功勞會蓋過周成陵這個主將。
太好了,這個主意太好了。
二太夫人看向周三夫人,“事不宜遲快去安排,上上下下都要你一個人操持,你就挺著大肚子去張羅,讓人都看看我們家是為國為民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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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出去了,所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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