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蘭因又把簾子打開,讓秦氏看看外面那幾個背著大刀騎在馬上的護衛。又在她的耳邊說道,“來了五個護衛,再加上何東何西,兩個車夫,共九個男人,沒人敢動咱們的。”
秦氏又喃喃說道,“自從我嫁給你爹在小棗村落戶,就以為會在小山村裡過一輩子,再也不離開。當初你爹就是這麽答應我的。誰知你爹死了,你們又出息了,居然在省城買了宅子,生意也發展去了那裡……我不喜歡城鎮,人多,太亂。”
許蘭因知道她指的人多太亂是借口,她應該是怕遇到熟人。說道,“省城的治安很好,咱們家的位置也不錯,鬧中取靜。娘無事不出門,出門坐車,再帶兩個下人,無事的。省城離我爺遠,娘的日子也清靜。”
一想到許老頭許蘭因就肝痛,古代又不能跟長輩公然吵架。之前躲他是因為許蘭舟,現在為了秦氏更應該遠離他。
秦氏歎了一口氣,若不是為了避開老爺子,她寧可一個人在老家守著……
許蘭亭不知道秦氏的心思,說道,“大姐還說以後要住去京城呢。”
秦氏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說道,“京城就不要去了,那裡人才濟濟,到處都是能人。咱們鄉下人家搶不過他們,不如在河北的地界上過舒坦日子。”又緊緊捏著許蘭因的手說道,“聽到沒有,娘的話要記住。”
車裡也不便多說,許蘭因隻得點點頭。秦氏特別抗拒京城,以後再套套她的話。
天黑前進了封縣,住去了他們之前住過的城南客棧。
因為“隆興客棧大案”,
秦氏和許蘭亭都不願意去封縣過夜。但走封縣是最近的路,若不住封縣縣城,住鎮上還沒有住縣裡安全。
一走進客棧,喜笑顏開的趙星辰便開始忐忑起來,小手緊緊拉著許蘭因的手,小臉藏在許蘭因的裙子裡,生怕有人認出他把他搶跑。記住網址m.luoqiuzw
許蘭因把他抱起來,輕聲說道,“不怕,這是城南客棧,沒有壞人。就是有,咱們有這麽多人保護,別人也不敢惹。”
趙星辰把頭又埋在許蘭因的肩膀上,哽咽道,“爹爹怎麽還不回來,他最厲害。有他在,那些壞人就不敢來抓星星了。”
客棧的掌櫃已經認識許蘭因了,迎上前笑道,“那位小爺怎麽沒有一起來?”
那位小爺當然是指趙無了。
許蘭因笑道,“他臨時有事來不了。”
要了五間房。那幾個護衛三間,秦氏和許蘭舟一間,許蘭因、趙星辰、掌棋住一間。為了安全起見,何西何東又來屋裡各個角落檢查了一番,飯菜也是拿進屋裡,許蘭因檢查了沒有異樣才敢吃。
為了安慰趙星辰,許蘭因和掌棋又把桌子堵在了門口,把窗戶插死。
趙星辰看看的確安全多了,才放心地睡覺。
夜裡,又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滴滴嗒嗒的聲音打在瓦片上讓人心煩。
許蘭因本就睡不得不踏實,聽著雨聲就更加睡不好。若明天不停,就要在客棧耽擱一天了。後天不停,還要耽擱。
次日起來,雨還在繼續下著,天更冷了。
許蘭因給自己和趙星辰加了件薄襖,一起去了秦氏房裡。
秦氏穿著棉襖棉裙,望著窗外直歎氣。
許蘭亭也穿了件長棉襖,正在屋中間打拳。自從他身體好些以後,每天早晨都會跟著許蘭舟或是趙無練練武。
掌棋去樓下讓小二端水上來洗漱,又去買了早飯端來房裡吃。
飯後,呆在房裡難受,許蘭因就帶著掌棋和何東、何西,打著油紙傘去王二娘繡坊買東西。
王二娘繡坊就在城南客棧的斜對面,賣的小繡品和小飾品非常有特色,許多外地人都慕名來買。
中間的小路不寬,還是石頭鋪路。許蘭因踮著腳尖走過去,連繡花鞋都沒打濕。
許蘭因買了小荷包、小手帕、小香囊、娟花、絡子編的手鏈等許多小東西,有自己用的,也有送人的。剛要出去,居然又在門口遇到了秦儒和朱壯。
“真巧。”
“真巧。”
“巧啊。”
許蘭因和秦儒、朱壯異口同聲,說完又都笑了起來。
秦儒笑問,“許姑娘是去寧州府?”見許蘭因點頭,又問,“住在對面的城南客棧?”
許蘭因點點頭,笑道,“難不成二位公子也住在那裡?”
朱壯笑道,“我們正是住在那裡。”
秦儒又道,“我來給家人買些小東西,也不知道小姑娘喜歡什麽,許姑娘幫忙看看?”
他提出這個要求了,許蘭因就陪著他們走了一圈,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提了一些建議。
秦儒給他妹妹和媳婦買得多一些,又給母親和兒子買了幾樣。從他的話裡聽出,他妹妹的閨名叫紅雨,兒子叫祥哥兒。
他們談的話不多,但許蘭因還是看得出來,秦儒很顧家,有南方男人的細膩。說道,“聽口聲,秦公子在南方呆過?”
秦儒笑道,“我在吳城長大,我爹在這裡當官,我和家人三年前才來到寧州府。”
幾人回了客棧,他們的房間居然在閩府幾個護院的隔壁。
午後雨就停了,許多客人離開客棧。但許蘭因他們沒走,騾車到寧州府肯定已經天黑了,趕路不安全,還要在城外住客棧,不如留在這裡明天走。
許蘭因幾人在秦氏的房間吃過飯,掌棋收拾碗筷拿下樓,許蘭因牽著趙星辰回自己屋歇息。在門口,又碰到路過的秦儒和朱壯以及他們的兩個小廝。
許蘭因笑道,“秦公子和朱公子要走了?”
秦儒笑道,“我們騎馬快些, 不到兩個時辰就能趕到寧州。許姑娘要等到明天才走?”
許蘭因點頭,笑道,“二位公子慢走。”
朱壯還抱拳說道,“後會有期。”
那個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已經上床的秦氏趕緊下地穿上鞋子,急步走了出來。她把著欄杆看著秦儒幾人走下樓梯,再走出客棧。那個走路的姿勢,真像。
秦氏的目光緊緊盯著秦儒的背影,直到他走出客棧大門。
秦儒走到門外,還回頭望了樓上一眼,笑著跟二樓欄杆後的許蘭因招招手,才又轉身走了。只是,他剛才的眼裡只有許蘭因,沒看到旁邊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