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少了些許青澀,哪怕笑容燦爛,也能看出多了幾分男人的硬朗。
又長大了!
趙無見許蘭因愣愣地看著自己,又笑道,“難不成我又長俊俏了,俊得連姐都不認識了?”
一旁的許蘭亭和趙星辰急道,“姐姐(姑姑),他是趙大哥(我爹爹),我們都認出來了。”
許蘭因極力忍住要去揪他耳朵的衝動,口是心非地埋怨道,“你還知道回來呀,當初你是怎麽跟我說的?說最少兩個月,最多年後就能回來,可現在都三月底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等得很著急呀,怕你再也回不來……”
說到後面,聲音都有些哽咽。
趙無上前兩步,想像原來一樣去拉她的袖子,又覺得太幼稚,捏緊拳頭忍住了。說道,“姐,是我食言了,對不起,實在是遇到了一些意外,耽誤了歸期。姐快別生氣了,姐生氣,弟弟我心裡不好過呢……”
許蘭因笑嗔道,“你的嘴從來都是這麽甜,我什麽時候真生過你氣了?你的屋早收拾好了,快回去洗洗,再把衣裳換了。”
趙無笑著給許蘭因眨了眨眼,意思是我就知道姐不會真生我的氣。他回頭跟丁固說了馬吃什麽飼料,就從馬背上取下兩個包裹,同許蘭因幾人走進垂花門。
許蘭因把西廂門打開,又讓錢嬸去燒熱水讓他洗澡,她則去了自己屋,把給他做好的衣裳和鞋子拿出來放進西廂,又去廚房做中飯。
她很想知道趙無的西夏國之行,也想多看他幾眼。但兩個小豆丁纏他纏得緊,有些話不好多說,隻得等到晌飯後單獨問。
西部牛羊肉多,許蘭因晌午沒做這兩樣菜,準備做白嶄雞,糖醋魚,蒜苗回鍋肉,再炒個油菜尖、熗豆芽,燒個蘑菇雞湯。
她和楊嬸和錢嬸在廚房忙碌的時候,洗漱完穿著新衣裳的趙無就領著許蘭亭和趙星辰來到廚房外,兩個小豆丁的手裡各拿著一柄鑲著銅花紋的牛角號。
趙無身上的竹葉青長袍很合身,濕漉漉的墨發披在身後。或許剛洗完澡的關系,皮膚白裡透紅,眼睛還有些水潤,薄唇紅豔豔的,整個人籠罩在陽光的金輝裡……顯得溫暖隨意,居然有種謫仙的氣質。
謫仙……這個詞是許蘭因第一次用在趙無的身上,至少此時此刻還比較貼切。
許蘭因打量了他好幾眼,笑道,“我想著你會長高,所以做的衣裳和鞋子放長放寬了一些。”
趙無笑道,“姐的手從來都是這麽巧,衣裳很合身。”
這話誇得許蘭因都有些臉紅。她的針線活,只有趙無誇,還誇得這樣不切實際。不過,任誰都喜歡聽好聽的,從趙無一回來,許蘭因的心情就愉悅歡快得像山澗裡的浪花。
趙無本想像原來一樣進廚房跟在許蘭因身邊,但人太多,只能站在門口同許蘭因說話。他的視線隨著許蘭因的移動而移動,哪怕在回答小豆丁的話,目光也是看著許蘭因的。
楊嬸和錢嬸的目光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些了然。
許蘭因問了些無關緊要的,比如路上吃住好不好,受沒受傷,順不順利,等等。
兩個小豆丁則匯報著家裡的大事,大哥(大叔叔)過了縣試,茶舍如何生意好,幾種棋如何受歡迎,聽說他死了,他們和家人如何大哭,等等。
等到飯菜做好,也到晌午了,把飯菜端去上房廳屋。
趙無每樣菜聞了聞,笑道,“真香。在西邊的時候,一看到那些飯菜就痛苦,特別想姐,想姐做的飯菜。尤甚是餓極了的時候,想得直吞口水。”
許蘭因極是疼,就每樣菜給他夾了一些,把他的碗堆得冒了尖,說道,“快吃,晚上我再下廚給你做。”又隨口問道,“你救的人救回來了嗎?”
趙無正夾著一塊雞肉往嘴裡送,聽了這話,把雞肉放回碗裡,望望許蘭因,又望望許蘭亭,才說道,“嗯,救回來了。”
許蘭因見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以為案子沒完那事還要保密,又道,“若是保密,算我沒問。”
趙無笑笑,又問,“嬸子呢,她還在老家?”
許蘭因道,“蘭舟要考武秀才,我娘陪他回老家了。”又問,“你辦完差事,會回南平縣繼續當差,還是有所調動?”
趙無說道,“周老太師本來想讓我留在京城,說進軍隊也可,去刑部或是京兆府也可。我現在還不想留在京城,就請求來閩大人手下當差。我任巡檢的令已經下了,過幾天回南平縣衙辦完手續,就來這裡當差。周老太師還說,等到大案全部落定,還會有封賞。”
聽說趙無當官了,還在省城當官,許蘭亭和趙星辰笑開了懷。
許蘭因笑道,“你回去的時候,我也回去一趟,該把家和鋪子都搬過來了。”
趙無看看許蘭因,欲言又止,點點頭。那件事,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她和許嬸子說,許叔也不讓他說。還說他自己會回去向妻子陪罪……
他看看趙星辰,又笑道,“離開京城前,柴大人和柴統領約我見了一面。沒想到,事情這麽巧。居然,居然……柴統領還說我的身手好,若願意去禦林軍當差,他會幫忙……我也拒了。”
真沒想到,趙星辰居然是柴統領的孫子,南陽長公主的重孫子。在京城時,他也認識柴俊,只是不熟。
吃完飯,許蘭亭和趙星辰還想跟趙無一些玩,許蘭因沒同意,硬打發他們去午歇。他們又把目光投向趙無,希望他能幫著說說情。
趙無擺手笑道,“別看我,我也要聽我姐的。”
兩個小豆丁隻得去睡覺。
許蘭因同趙無繼續在上房秘談。
兩人坐在桌前,沒有了外人,趙無不眨眼地看著許蘭因,看得肆無忌憚。
任許蘭因再是老皮老臉,也被看得紅了臉,嗔道,“那是什麽眼神,看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