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極了,細雨打瓦片的聲音也異常清晰起來。許蘭因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也激動。
跟秦澈相認,秦氏的心情大好,多了一份牽掛的同時,也讓她少了對那份感情的憂傷,以及許老頭給她造成的氣惱。同時,還多了一個誓死扳倒柴正關的同盟軍。
次日清晨,雨依然飄著。雖然不大,但下了一夜,地上濕漉漉的,積了許多小水窪,雨滴還沿著瓦片和樹葉滴落下來。
一夜好眠的秦氏精神大好,眼睛彎彎的一直在笑。精神狀態真的很重要,秦氏今天看著年輕多了,病也好了。
許蘭亭問道,“娘,什麽事這麽高興啊?是不是因為昨天來的客人?”
小孩子想得還挺多。
秦氏笑道,“昨天的秦夫人和秦姑娘你也認識。他們來問你姐姐一些事情,跟娘極是說得來。我們認了乾姐妹,以後就當親戚走,今天他們還會來。”又囑咐道,“我們兩家的關系,不要出去亂講,包括亭丫頭和嘉兒,怕她們年紀太小口不牢靠。”
許蘭亭一聽,這是把自己當成有別於閩嘉和許蘭月的大人了,高興地連連應是。
李洛依然沒有來吃早飯。今天不是避嫌,的確是因為路不好走。
早飯後把許蘭亭送走,許蘭因理了個菜單,讓盧氏和楊嬸去集市買菜回來。又讓掌棋去給李洛送了些吃食,暗示今天要來幾位女客。
許蘭月起床後,又借口秦氏身體不好,讓杜鵑帶著她去閩府住幾天。既不讓許蘭月在家,也能不讓閩嘉來這裡串門,兩個小姑娘還有個伴。
辰時末,許大石拎了兩隻母雞一百個蛋來了,他是來替許老頭陪禮道歉,再看看秦氏的病怎麽樣。
許蘭因在西廂接待的他,沒讓他見秦氏,說秦氏身體不好起不來床。
許大石替許老頭陪著禮,說回去後許老太也跟他大吵了一架,開始老頭還厲害,後來老太太氣得要搬回鄉下住,才讓他老實下來。
他說,“我也說了爺,那麽做不地道。我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自從二嬸嫁給二叔,一直謹守本分,敬長憐幼。不是清白的好人家,教不出這樣的好閨女。還有,咱們都是鄉下人,哪興什麽妾的。再說,二叔一走那麽些年,二嬸一個女人拖著三個孩子,多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把二叔盼回來,幹嘛去挑唆人家夫妻關系。再說了,二叔和二嬸感情好,真的送個女人過去二叔也不會要……”又趕緊解釋道,“蘭月生母的事,那是不得已,其他女人二叔不會要。”
許大石和老太太的表態許蘭因還算滿意。說道,“我爹一當了官,爺都不知道他姓什麽了。大石哥,我娘身體不好,爺多來我家兩次,肯定會把她氣死。若我爺真的存了那個壞心思,我就會帶著我娘出去住。哼,我們家散了,老爺子就如願了。”
許大石趕緊勸道,“因妹妹快莫如此,我已經跟奶和我爹、我娘說了,勸著爺,不要讓他再來這裡沒事找事……”
許大石還要忙活點心鋪子裡事,他也正在籌備開一個糧鋪,說了一陣話就急匆匆走了。而這個糧鋪,也是許蘭因幫他在閩燦那裡走了關系。
午時初,秦夫人和秦紅雨來了,還帶來了兒媳婦萬氏,孫子祥哥兒。祥哥兒大名秦昌祥,三歲,極漂亮白胖的小正太。
萬氏和祥哥兒給秦氏磕了頭。不敢讓祥哥兒叫秦氏“姑祖母”,而是叫“姨祖母”,意思是秦氏和吳氏是姐妹。
秦氏高興地抱起祥哥兒親了幾口,又送了他們見面禮。
吃了晌飯後,秦氏和吳氏繼續窩在屋裡說悄悄話,祥哥兒睡覺,許蘭因和秦紅雨、吳氏去西廂說笑。
吳氏是個溫柔嫻靜的小媳婦,多是在傾聽,偶爾說兩句,又十分照顧兩個小姑子,讓人心生好感。
許蘭因才知道秦紅雨前幾個月已經退了親。
因為柴清妍母女的事,秦澈不願意把秦紅雨配給世家大戶。她前未婚夫的父親跟秦澈是同科進士,家裡有上千畝良田,屬於地主。秦澈以為找個這樣的人家,閨女嫁進去不會受委屈。
不知那家聽了誰的謠傳,說秦紅雨命硬克夫,還說她小時定過一門親,把小未婚夫克死了。那就家就不願意了,找借口退了親事。
“那時候我著實氣了幾天。閩妹妹太小,許姐姐又不在,想找姐妹們說說心裡話都找不到人。”
如今秦紅雨說起這件事已經雲淡風清,只是眼神暗了暗,並不像這個時代的姑娘被退了親恨不得去死。看著嬌嬌小小,倒是個豁達樂觀的姑娘
許蘭因想起她曾經聽到的桂斧媳婦的心裡話,說唐末山的二兒子看中了秦紅雨,在想辦法讓那邊退親。看來,他們的辦法就是造謠,沒想到那家還真信了。
許蘭因說道,“連這個謠言都會信,可看那家人短視不好相與。還好妹妹沒有嫁過去,真嫁過去可要吃苦頭了,這是好事。哼,不管大家大族還是小門小戶,都有不省心的。”
吳氏笑道,“公爹和我相公都是這樣說,就是婆婆有些著急。 ”
秦紅雨嘟嘴道,“是呐,我娘天天念叨我都十五歲了,再找不到人家,就嫁不出去了。”
許蘭因笑道,“跟我比你還小得多。這事急不來,要睜大了眼睛找,人品第一……”
她又以自己為例,講了古望辰的德性。
秦紅雨和吳氏聽了,又是唏噓不已,說那人跟柴正關一樣壞良心不要臉。
許蘭因苦笑道,“我娘、外祖母、還有我,我們三代都遇到了要財不要臉的男人,也是宿命。”
聽了許蘭因的遭遇,秦紅雨更加慶幸自己跟那個男人退了親。
傍晚,許蘭亭回來了,眾人都去了上房。
許蘭亭給吳氏磕了頭,叫“姨母。”
在外人面前,許蘭因也叫吳氏姨母,叫秦澈姨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