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趙無和許大石回來了。趙無不僅拿到了戶籍,還領了兩套捕快的“製服”,兩雙皂靴,一塊特製腰牌。
許蘭因呵呵笑道,“趙爺如今是公門裡的人了,恭喜趙爺,賀喜趙爺。”
許蘭舟和李氏也笑著恭喜了趙無。
趙無眉開眼笑地說,“湯管家帶我去見了章捕頭,還見了縣尉孫大人,他們考教了我的武藝,都非常滿意。讓我準備準備,後天去衙裡當差。”
還趁人不備給許蘭因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我還沒有亮真本事,就把那些人震住了。
許大石滿臉的佩服,說道,“沒想到,趙兄弟看著白白淨淨,竟是有那樣一手好功夫,一卻能踢碎一張桌子。而且,他當的是捕吏,不是捕役,月錢是一兩銀子。我的怪怪,閩大人和閩夫人真……真好。”
他想說真記情,趕緊改了口。
一副棋,給了那麽多銀子和物什,還辦了這件大事,他們對泥腿子也能夠這麽好。高高在上的青天大老爺形象在許大石心目中更加高大上了。
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許蘭因也為趙無感到高興。
捕吏是正式編制,朝廷發工資,錢也要高一些。而捕役是臨時工,縣衙發工資,還容易被辭退。大多捕吏的終級目標是縣尉,而大多捕役的終級目標是捕吏。
幾人匆匆回了小棗村。
回到家天已經微黑。
秦氏和許蘭亭聽說後,也為趙無感到高興。母女二人去廚房忙碌,秦氏又讓許蘭舟去把老兩口和大房一家請來吃晚飯慶賀。趙無主動要求去,他要把自己買的禮物送過去。
片刻後,趙無一個人回來,沒請到人,神情還有些訕訕的。
許蘭因看出他其實是惱羞成怒,強壓製著火氣。問道,“怎麽了?”
趙無搖頭道,“不知何故,許爺爺不太高興,說不舒坦,不來吃飯。”
他不好說的是,許老頭何止是不太高興,是極其不高興,使勁瞪了他,還吼了他。若不是看在姐姐的面上,他才不會受一個鄉下老頭子的氣。真是氣死小爺了!
許蘭因想一想便明白了。說道,“怪我,先我沒想那麽多,我再去請。”她得跟他們解釋一下。
許老頭夫婦和許慶明夫婦一定是認為自己又犯了吃裡扒外的老毛病,有那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求給許二石。
之前點心鋪要再招一名小二,顧氏就提出讓許二石去當小二兼帳房,許蘭因和許蘭舟都沒同意。若那樣,點心鋪豈不完全被大房把持著。而且許二石像顧氏多些,不喜歡種地,不願意吃苦,他進糕點鋪他們都不會同意,何況是擔任帳房。
許蘭因還強調,以後無論點心鋪開得多大,大房和二房都只能出一人進管理層,缺人寧可在外面招。
老兩口也想到其中的關節,並沒有幫著許二石說話。
顧氏非常不高興,說都是親戚,二房寧願許二石在外面吃苦受苦,也要便宜外人。為此,她還專門跑去糕點鋪罵了許大石夫婦,說他們不幫親兄弟說話,跟堂妹堂弟穿一條褲子。
許蘭因很無奈,這就是“家族企業”的弊端。
趙無一走,許老頭就拍著桌子大罵,“那個死丫頭死性不改,又開始吃裡扒外了。”
許老太吃驚道,“你吃錯藥了,作甚摔東西罵人?”
許老頭氣得手都有些哆嗦,
說道,“傻老太婆,枉我們一直幫襯那個傻丫頭,她就沒把咱們、沒把許家放在心上。有那個好門路,為什麽不謀給咱們家的二石?二石現在只是一個小二,若他能去衙門裡當個書吏,不僅錢拿得多,受人尊重,還好說媳婦。若乾得好,興許還能當師爺。實在不行,等舟小子再大兩歲,謀給他也成啊。那死丫頭卻把這個好機會給了一個外人,她一定是看趙小子長得俊……” 說到後面,聲音都哽咽起來,好似被挖了心肝一樣難受。
許老太一想,也對啊,自家這是吃大虧了。
許慶明連連歎氣,為自己兒子虧。
顧氏更是氣得肝痛,覺得趙無那死小子硬生生搶了兒子的好位置。說道,“是啊,有這樣的好事,因丫頭為什麽給外人,而不給自己的堂弟?氣死人了。難不成,她又看上了那個趙家小子?”
許老頭喝道,“即使她看上那小子,也不許她把這種好事謀給別人。去,把那死丫頭叫來,我要跟她說道說道。 ”
許願剛跑到門口,許蘭因就來了。
許老頭喝道,“你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主動上門了?”
許老太也痛心地說道,“傻丫頭,你怎就不長長心!”
許蘭因笑道,“趙無沒把你們請動,我就親自來請。爺和奶這是怎麽了,生誰的氣?”
許老頭道,“聽說你把趙無弄進公門當了捕吏,這不成。明兒趕緊去找湯管家,把趙小子弄下來,讓二石頂上。”
許蘭因解釋道,“我哪裡有那麽大的本事,能直接把趙無弄去當捕吏。是衙門正好要招一名功夫好的捕吏,我就請湯管家帶他去捕房試一試。聽陪著趙無去的大石哥說,不僅捕頭考教了他,連縣尉孫大人都考教了,他們滿意趙無的功夫好,才招了他。”
許老頭狐疑道,“那趙小子就一小白臉,還會武功?”
許蘭因說道,“人不可貌相。聽大石哥說,他的功夫極好,會騎馬射箭,一腳就能把桌子踢碎……”又道,“捕快是個苦差,奶和大伯娘舍得二石去幹那差事?”
許家幾人聽了,也就消了氣。二石不會武功,身材也不像許大石那樣高大,的確不是當捕快的料。
許老頭咂吧咂吧嘴,又說道,“以後若是衙門招書吏,因丫頭就幫著引見引見,二石念過兩年書,字也寫得不錯。”
許蘭因沒想到老爺子的心氣這麽高,要的是書吏。書吏可不是衙役,能去當書吏的人,一般都是秀才,至少也是寫字漂亮的童生。就許二石那一手雞爪似的字,連她都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