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很慢,聲音柔柔的,聽了讓人心安。
那個“他”應該是另娶或是跟別的女人定了親,所以才刺激了胡依。許蘭因說比所有女人都美,胡依果然聽了進去,掙扎便沒有之前那麽厲害了。
丫頭端來安神湯。
許蘭因接過,親自喂胡依,“喝了這碗藥,就能平靜下來。”
胡太太不願意了,說道,“給因兒喂的什麽藥?”
洪震忙道,“是安神湯。”
胡太太方沒阻攔。
胡依喝下後,藥起了作用,她又因為剛才的鬧騰身心疲憊,沒有再掙扎,眼神也迷離起來。
許蘭因從懷裡取出一個小荷包,在她眼前左右搖晃起來,輕聲說著,“看著荷包,看著它,上面繡的花漂亮嗎……”
許蘭因說著話,既不讓胡依清醒,又不讓她徹底睡著,聲音輕柔又十分有魔力。
胡依盯著荷包看了半刻多鍾,眼神更加渙散。
許蘭因是在給胡依作催眠。一般有精神病的人不太適合催眠,因為思維混沌,集中不了精力。而且她剛剛犯過病,精神亢奮,隻得讓她喝點安神湯穩定下來。再加上許蘭因知道她的所思所想,說到了她的心底深處,催眠真的成功了。
許蘭因暗喜,直起身輕聲說道,“無關緊要的人出去吧,我要問一些私密的話。”
屋裡只剩下許蘭因,胡太太,胡氏,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怕胡依突然發狂,胡氏站在比較遠的地方。
洪震和趙無、許蘭舟都有些好奇許蘭因下一步會怎麽做,雖然退出屋了,還是站在門口聽屋裡的動靜。
許蘭因又安慰了幾句胡依後,才輕聲問道,“那個他是誰?”
胡依搖頭道,“我不能說,說了我娘要難過,會哭的。”
許蘭因又問,“他說過要娶你嗎?”
胡依閉著的眼裡滲出淚珠,喃喃說道,“他拉著我的手說要娶我,回京後就遣人來我家提親……”
許蘭因又問,“後來他娶了別人?”
胡依的語氣急促起來,語無倫次地說,“他娶了別人,他不要我了……我想忘了他,新大哥,我想忘了你……我不敢說,不敢說,不想我娘難過……”
聲音越來越弱,睡了過去。
胡太太一下用手捂住著嘴,哭道,“怎麽會是他,那個混帳,挨千刀的,他對依兒做了什麽……”
許蘭因也不便再問了,在古代,姑娘被男人摸了手,清譽就沒了。
胡氏也是一臉的驚愕,她壓下情緒,拉著胡太太的手說道,“二嬸,我會讓我家爺回去找洪昕算帳,給依妹妹一個交待。”
胡太太甩開胡氏的手哭道,“交待?我的依兒已經被他毀了,他怎麽交待?難不成,他能休了他的媳婦娶依兒?若是想讓依兒做小,我寧可把依兒打死。”
胡氏喃喃說不出話來,自己和丈夫都惹不起胡昕,胡昕媳婦的娘家更不是丈夫能惹得起的,怎麽有那個本事讓他休了媳婦娶胡依。
洪昕是平進伯府的嫡四子,上年底來洪震家住了一段時間,今年春娶了早就訂下的媳婦。不知他和胡依什麽時候有了首尾,他倒是走了,卻把胡依害成這樣。
這時,洪震走了進來。他給胡太太深深一躬,說道,“二嬸,
對不起了,依妹妹也是我的妹子,我一定會回京找洪昕算帳,拚著不要前程,也會揍得他滿地找牙,還會找伯爺要說法。”又道,“他那樣的人,即使依妹妹嫁給他都是所托非人,更不能給他作妾了……” 胡太太坐在椅子上,痛哭著。
胡氏不好意思地說道,“二嬸,咱們先想辦法把依妹妹的病治好,再找個老實的後生嫁了。”
胡太太哭道,“這個病鬧出去,依兒的名聲就毀了,將來怎麽找媳婦。再說,她這個病是癔症,治不好的。”
古代把所有心理有障礙的人都稱為癔症。
胡依得的的確是癔症,現代又叫分離轉換性障礙,是由精神因素,如生活事件、內心衝突、暗示或自我暗示,作用於易病個體引起的精神障礙……
若是自己早認識她就好了,早些進行心理乾預,也不會轉換成這種病。
許蘭因看看手足無措又滿臉愧疚的洪震和胡氏,還有睡著了的胡依,小姑娘才剛剛十四歲,滿臉稚氣。
她想幫幫他們。
小姑娘沒有輕易說出“昕大哥”,說明症狀還不算很嚴重,潛意識知道壓製情緒。自己知道病因,對她進行心理治療,讓她盡情舒泄情緒,再加上湯藥,還是能夠治愈。
許蘭因說道,“胡太太信我嗎?我說胡姑娘有治愈的可能。”她不敢把話說滿。
胡太太抬起頭來,才想到這個姑娘有本事讓狂躁的閨女安靜下來,有本事讓閨女說出一直壓在心裡不願意說的醜事……
她起身拉住許蘭因說道,“許姑娘,你剛才用的是什麽法子?你真的能治好依兒?若你治好了她,我一定重重感謝。”
洪震和胡氏剛才一直震驚胡依和洪昕的事,這時候也想起了剛才那不可思議的一幕。胡氏說道,“許妹妹若是能治這個病,就幫幫忙吧。我記你的情。”
洪震也道,“許姑娘能幫就幫幫吧。”
許蘭因說道,“只要你們聽我的,就有治愈的可能,至少可以大大減輕病症。”
胡太太馬上道,“只要能治好依兒的病,我什麽都願意。”
許蘭因說道,“胡姑娘的病只是初期,今天是第一次犯,對吧?”見胡太太點點頭,又道,“我在一本書裡看過,說癔病是壓抑久了引起的精神障礙,治這種病要找到誘因,再想辦法舒通心理壓力,給予安慰和鼓勵,再附以湯藥。誘因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個過程有可能很短,也有可能很長,家人要關愛她,有耐心,萬不能急躁……”
古人也懂心理治療,只不過沒有現代那麽科學和規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