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最後一根金針取出來的時候,齊莞在心底大大松了一口氣。
從她開始診脈到針灸,六皇子就像一座大山壓在這裡,她能感覺到他探究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她身上,那目光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可以了,蔡老太爺,您還是要繼續吃藥的,不然這腹脹胃火很難消的。”齊莞收了金針,低聲說道。
“針灸幾次,不吃藥也行。”蔡老太爺說道。
難怪祖父說他不怕疼,讓她多用力戳幾下……
“今日行針之後,就不必再以針治療,您只要服幾服藥即可。”齊莞說道,她不想再來這裡了,六皇子都能出現在這裡,說不定還會有別的貴人,她如果不小心一點,遲早會被認出來。
蔡老太爺捋著灰白的胡須,看著齊莞,“小夥子,不如你就在蔡家住下好了,我給你開個藥鋪,讓你自己坐館,如何?”
齊莞露出一個欣喜而又為難的神情,但又堅決地說,“多謝蔡老太爺好意,只是在下無功不受祿,何況在下只是小小鈴醫,怎能當坐館大夫。”
“我說你配得起就配得起。( )”蔡老太爺道。
“在下習慣了四處漂泊,怕是不習慣常在一個地方。”齊莞說。
“當鈴醫怎麽比得上坐館大夫?”蔡老太爺臉上沒有任何不悅,只是覺得這個小鈴醫真是越來越讓有趣,只要是行醫的,誰不想當坐館大夫而情願當鈴醫的?這小夥子是因為什麽而不願意呢?
“讓你到太醫院當太醫呢?”六皇子突然低沉開口。目光犀利地看著齊莞。
齊莞低下頭,“小人無能。”
六皇子面無表情看著他,“站起來說話。”
“是!”齊莞不知道六皇子究竟想作甚,眼觀鼻,鼻觀心地站了起來。
“你不願太醫院,也不願當坐館大夫,那麽,你想作甚?”六皇子走到齊莞面前,低聲地問著,
“抬起頭。”
齊莞抬起頭。目光平視著六皇子厚實強壯的胸膛,鼻息似聞到他身上男性特有的陽剛氣息,“回六皇子,草民自知身份低微,隻想過著平凡自在的日子。不敢奢望太多。”
比他矮了一個頭,如果沒記錯,那日見到的齊家千金。身高與她是差不多的。[ ]
“如此,便不強迫你了。”六皇子坐了回,懾人的氣勢仿佛收斂了不少。
齊莞心中緊繃的弦松開了,從容不迫地跟蔡老太爺告辭。
蔡老太爺也沒為難她。讓小錦送齊莞離開,還給了很是可觀的診金。
直到離開蔡府。齊莞才一手拉住殷姑姑的手,雖然看不出她此時的臉色如何,但想來絕對不會好看到哪裡。
“姑娘,這蔡老太爺究竟是什麽人?那男子竟是六皇子。”殷姑姑剛剛在屋裡一直沒機會開口,更不敢隨便開口,好不容易無風無浪地離開了,她才松了口氣。
齊莞緩了口氣,才低聲說,“如果我沒猜錯,那人是蔡太國舅。十五年前拒絕封侯,十年前離開京都,終身沒有娶妻。膝下更無子嗣,是京都的傳奇人物。”
她終於想起剛剛進蔡府的時候。為什麽總覺得少了什麽,原來是少些許人氣,偌大的蔡府,只有蔡老太爺一個主子,又怎能不寂寥?
太國舅?殷姑姑咂舌,難怪在六皇子面前,蔡老太爺也是一副隨隨便便的樣子。
“以後不能來這裡了。”齊莞輕聲說。
她們走出青魚巷,在轉角的屋簷下找到海叔,海叔沒有坐在車轅,而是了對面的茶館喝茶,見到齊莞她們回來,大步從茶館走了出來。
齊莞扶著殷姑姑的手上了馬車,撩開車簾,低頭進了車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鑽進鼻尖,她震驚地抬頭看向車內坐榻上的人,還未來得及出聲,已經被捂著嘴壓在那人身下。
“噓!”那人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黝黑如墨的眸子泛起淡笑。
趙言鈺……齊莞詫異地看著那人的眼睛,雖然他蒙著嘴鼻,但她仍能肯定這個人是誰。
“小師妹,是我!”趙言鈺拉下黑布,無聲地說著,眼睛灼亮地看著身下的齊莞。
殷姑姑已經走進車內,見到齊莞被一個黑衣男子壓在身下,立刻就要將手裡的藥箱扔過,就在那一刹那,她看到那男子抬起頭,眼神清寒地看著車窗外。
是表少爺!她急忙放下藥箱,走到齊莞身邊。
海叔嘎啞的聲音在車外傳了進來,“大姑娘,怎麽了?”
齊莞瞪了趙言鈺一眼,讓他將捂著她嘴的大掌拿開。
趙言鈺依言照辦,還順勢將齊莞拉了起來,半摟在懷裡。
“海叔,我沒事,剛剛掉了東西。”齊莞回了海叔的話,“我們回吧!”
“哦,好!”海叔挑了挑眉,只是看似平凡老實的臉龐卻閃過一絲凌厲的神色,他坐上車轅,揮鞭趕車。
“你怎麽在這裡?”齊莞掙扎著要離開趙言鈺的懷抱,手肘撞到他胸膛。
趙言鈺悶哼一聲,臉色發白地低下頭。
齊莞看到他胸前的衣裳一片暗黑,血腥味更重了,“你受傷了?”
“受了點輕傷!”趙言鈺小聲說,目光熠熠帶笑。
輕傷?當她是傻子嗎?齊莞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讓我看看。”
趙言鈺握住她想要察看他胸口的手,“送我關家藥鋪就可以了。”
殷姑姑焦急地道,“表少爺,您流了許多血,還是讓姑娘為你看看傷勢吧,這裡關家藥鋪還很遠。”
齊莞拉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衣裳,“你是怎麽受傷的?”
趙言鈺挑眉,含笑看她,任她解開衣衫。
精瘦結實的胸膛,有一道很長的刀口,皮肉都翻開了,正沁著殷紅的血,染紅了他半邊身子。
齊莞倒吸一口氣,這傷……還說只是輕傷!
不對,趙言鈺怎麽會知道自己是齊莞?她明明已經易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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