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子大概沒想到齊莞會這樣說,好像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妹妹在無理取鬧似的,他本想發作,可是想到之前父親交代,不能隨便得罪齊家,何況他現在還算齊家的未來女婿,只是這個齊莞實在欺人太甚,先是嫌棄他不肯嫁給他,現在又當眾打了盈兒,這口氣要忍下……太難了。
可是,如今不是出氣報復的時機,吳世子咬了咬牙忍下來,“齊姑娘,不打攪你了。”
齊莞低頭客氣的回禮。
吳世子那張像是縱欲過度顯得浮腫的臉龐此時更是難看,轉身走回了賽場。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並驚訝想來囂張不可一世的吳世子竟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被打,還要給那人賠禮?實在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嘖嘖,我們小師妹還挺仗義的,不過那一巴掌打得實在力度不夠,果然還是要練練武功才行。”關朗一手搭在趙言鈺肩膀上,將方才那一幕毫無遺漏地看在眼裡,心下更喜歡齊莞這種爽快的行為。
趙言鈺在看到齊莞抬手的一瞬間,眸色微動,隨即又恢復了淡漠的表情,看著那個身形嬌小的小姑娘,他想起昨晚父親說的那一番話……
那一番話出自齊莞的口,教他愕然了好久。
是他誤會她了嗎?從小到大,他極少會看錯什麽人或事物,可是第一次,他發現他看不透這個齊莞,她就站在面前,對你微笑跟你說話,但她的笑容太不真實了,根本不能琢磨透她的心思。
她是個心思繁密且對人非常防備警惕的人,這一點,和他有點像。
“喂,在想什麽?”關朗見趙言鈺沒有回答他,推了他一下。
趙言鈺薄唇釋開一抹淺笑,眼尾摺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你想教小師妹練劍,我母親同意了麽?”
“回去就去找姑母說說,不能讓小師妹被人欺負了。”關朗說。
“今天好像是她在欺負別人。”趙言鈺淡淡地說。
關朗一味護短,“總比被別人欺負好!”
吳世子已經走了過來,當評委的三位學院先生已經端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對於剛剛那一幕他們自然是看在眼裡,只不過兩個姑娘都是女子學堂的學生,他們不好插手管理,原想勸一勸的,事情卻已經落幕了。
如此甚好!
第一輪箭術比賽,吳世子是第一個上場的,他看起來氣勢十足,若不是雙腳顯得虛浮無力,還以為他是什麽高手。
三箭,無一箭落在靶心上。
吳世子懊惱地將弓扔在地上,忿忿地瞪了趙言鈺一眼。
這是丙,評委報出比賽成績。
第二位是徐錦陽,三箭齊中靶心,成績是甲,場內外響起熱烈的掌聲,就連三位先生都是滿意地捋須點頭。
接下來的幾位,都得了乙,趙言鈺和關朗被排在最後。
關朗一手拿著弓,一手拿著羽箭,臉上還是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扣弦,拉弓,瞄準靶心,羽箭脫弦……
三箭都中靶心!關朗回頭對齊莞燦爛一笑。
齊莞回以一個微笑,果然高手都最後出場的。
關朗是這兩天才出現在書院的,因為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和那些所謂的名門世家公子有點合不太來,大家對他也並不了解,以為他只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不過是沾了趙知府的臉面,才能進書院上課,可是他輕輕松松露了這一手,卻叫不少人瞠目結舌。
箭術竟然完全不輸給徐錦陽!
雖然在大周朝來說,總體是偏重文科,但因大周的江山是靠太祖在馬上打下來的,所以朝廷對武學才人還是很看重的。
接下來是趙言鈺了。
本來捂著臉頰還在低聲呼痛的謝淑靜也安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不管站在哪裡都能自成一道風景的少年。
柳棠站在齊莞身邊,看了趙言鈺一眼,小聲說,“阿莞,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師兄……其實我覺得他應該也能贏的……”
齊莞笑道,“誰的實力更強,誰就能贏,這不是我們說一說就能改變的,不過,徐錦陽確實厲害。”
“那個……你大師兄也好厲害!”柳棠真心地說,她以為徐錦陽這個自幼練武的人箭術已經很出色了,原來是天外有人。
突然,觀看的人發出一聲驚呼。
齊莞和柳棠抬眼看去,原來是趙言鈺第一箭中了靶心。
眾人隻知趙言鈺才學出眾,聰明過人,卻從來不知他也有一手好箭術。
第二箭穿過第一箭,落在同一個點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滯了一下,就是剛剛意氣風發的徐錦陽也愣住了, 不可思議地看著趙言鈺,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第三箭射出的時候,全城一片的寂靜,眼睛落在箭靶上,上面只有一支羽箭,先前的兩支已經被射穿,留下第三支箭。
三支箭都在同一個位置,這是多厲害的眼力和箭術才能做到?
“哇……”不知哪個小姑娘尖叫了一聲,頓時全場好像炸鍋的油,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趙言鈺取得了甲上的成績!
謝淑靜眼中流露出癡迷的神色,怔怔地看著趙言鈺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一顆心怦怦地跳著。
柳棠抓著齊莞的手腕不知不覺加重了力道,喃喃地說,“……趙言鈺到底是不是人?”
齊莞手腕吃痛,皺了皺眉,目光望向趙言鈺,仍舊是波瀾不驚的臉,放下弓箭之後,突然轉頭看向她這邊,烏黑深邃的眸子和她的眼波對上。
趙言鈺在齊莞眼中看不到沒有任何驚訝和意外,好像他能有這樣的箭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是對他太有信心,還是覺得與己無關,所以沒有任何感覺呢?
應該是後者……趙言鈺在心裡想著。
這個小師妹果然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趙言鈺不知道的是,齊莞之所以不覺得意外,是因為她早就知道他的將來,能夠陪著六皇子上戰場,並且屢戰屢勝的人,怎麽可能真是個文弱書生。
接下來是騎術比賽了,各比賽者都要到馬棚挑選自己的坐騎。
吳世子突然在背後作了個手勢,有兩個在場外觀看的學生見了,悄然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