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上,齊莞恢復了原來丫環的打扮,進了後門,到齊老太爺的隱苑才換回自己的衣著,老太爺問了她今日的見聞經歷之後,便讓她回了莞園。
“老太爺對姑娘極寵愛。”殷姑姑走在齊莞身側,本以為老太爺答應讓姑娘出去,不過是縱她一日,沒想回來之後,竟也沒多說什麽,似已經默許了姑娘以後依舊能出去當鈴醫。
“祖父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否則又怎麽會容許三叔當初辭官離京。”齊莞想起三年前老太爺被三叔氣得把自己心愛的筆硯砸碎了,當時她還以為他真是被氣壞了,誰知道回過頭,老太爺又高高興興地釣魚去了。
齊莞問過他明明不反對三叔辭官,為何還要佯裝大動肝火。
老太爺當時只是似笑非笑地說得做做樣子。
三叔已經許久沒回京都了,齊莞從來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做什麽。
不過,有一件事她似乎忽略了()。
上一世她設計報復齊正匡,導致齊家滿門抄斬的時候,似乎並沒有牽連到三叔……她以為是三叔不在京都,所以逃過一劫,可怎麽會連通緝都沒有呢?
有些事情,上一世她沒有看明白,這一世或許能知道真相。
回到莞園的時候,已經擔憂了大半天的沉香見到齊莞回來,總算大大滴松了一口氣。
白卉則是興奮地問起齊莞出去之後遇到什麽趣事。
齊莞今日在外面走了大半天,如今坐在舒舒服服的軟癱上,竟也不覺得疲累,心裡還覺得意猶未盡,眼睛明亮如水,小臉蛋紅撲撲的。
殷姑姑笑著將今日的經過說給她們兩個小丫頭聽,把白卉和沉香聽得非常向往,巴不得明日齊莞能將她們一起帶去。
“我今日出去那麽久,夫人可有差人來找我?”齊莞接過殷姑姑呈上來的冰鎮梅子湯,笑著問兩個丫環。
白卉說,“夫人今日和管事們在大廳說了許久的話,還沒歇口氣,那楊姑娘就來了,哪裡顧得上來找姑娘呢。”
楊君柔又來了?齊莞本來含笑的眉眼頓時僵住了。
“可知楊君柔過來找母親作甚?”齊莞問道。
婢也不知。”白卉疑惑看了齊莞一眼,姑娘怎的一聽楊君柔的名字就沉下臉呢。
此時已過了午膳的時間許久,就算她立刻趕過去,那楊君柔只怕已經離開了。
“姑娘若是想知道,這會兒就應還能遇到楊姑娘,夫人留了楊姑娘用午膳呢()。”沉香說道。
齊莞一聽,便立刻站了起來,“白卉,走,去夫人那兒!”
她記得很清楚,楊君柔是在到了京都不久之後,到齊家來作客,便是在上房那邊遇到齊正匡,繼而對齊正匡一見鍾情,從此有事沒事都會往齊家跑,甚至有時候還會在齊家過夜......
那時候,楊君柔會在她屋裡過夜,然後旁推測敲問了許多關於齊正匡的事情,隻恨她當時誤將蛇蠍當好人,竟將齊正匡的愛好都說給了她聽,若非如此,齊正匡又怎的那麽容易對楊君柔死心塌地!
齊莞急步走到上房,見盼春和秋雁在門外的石階納鞋底,便微喘著氣兒問,“楊姑娘可還在母親的屋裡。”
盼春和秋雁站起來行了一禮,笑道,“姑娘今兒在老太爺那裡不知楊姑娘來了,好在還沒走呢,陪夫人在屋裡說話。”
齊莞聞言,還沒來得及先緩口氣,就匆匆進了內屋,“娘!”
陸氏不知和楊君柔在說什麽,說得眉眼帶笑,見齊莞突然闖了進來,氣喘臉紅的,便皺眉斥道,“姑娘家一點形都沒有,這不是楊姑娘看你笑話嗎?”
“我這不是知道楊姐姐在這裡,所以才急著趕過來嘛。”齊莞微喘著氣,笑著說道,“眼睛卻盯著楊君柔手臂上那個翡翠鐲子。
“我聽說你在老太爺那兒,這才沒差人去叫你過來。”陸氏讓她坐到身邊,又吩咐迎荷去拿幾片冰鎮的甜瓜給齊莞。
齊莞摸了摸鼻尖,呵呵笑道,“祖父讓我陪他下棋,我便在他那兒用膳了。”
齊老太爺喜歡下棋是眾所周知的,陸氏也沒多問。
“楊姐姐今日怎麽得空過來呢?”齊莞微笑問道()。
“你楊姐姐送了許多新鮮的桃子過來,你一會兒帶些回去,順便給老太爺拿一些去。”陸氏笑道。
楊君柔掩面淺笑,柔聲道,“這桃子是別人送給叔叔的,我吃了幾個,覺得很鮮甜,便給夫人和你送點過來,聊表心意,不是貴重的東西。”
“貴在心意。”陸氏牽起她的手,細撫她手腕的翡翠鐲子,“這鐲子玉質潤澤,顏色青翠,是上等之物。”
“這是嬸娘送給我的。”楊君柔臉上浮起欣喜的笑容,她沒想到叔叔和嬸娘會對她那麽好,原來她想著他們肯為她出面擋了那門親事就很好了,卻沒想會將她視若己出般對待。
如果不是楊威夫婦將楊君柔視作女兒,齊正匡又怎麽會娶她為繼室......不就是想要利用楊威麽?
整個京都的兵權都在楊威手裡,不管是太子還是四皇子,誰都想要得到楊威手裡的兵權。
但楊威不會是太子的人,否則最後一刻,坐上皇位的就是太子,而不是六皇子了。
說來真是奇怪,楊威既然將楊君柔嫁給了齊正匡,又怎麽會沒跟齊正匡同一個陣營呢?想來楊威也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就拿捏利用的人。
想到這點,齊莞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楊夫人對楊姐姐甚是疼愛呢。”
楊君柔眉眼帶笑,看得出是真正地從心底感到歡喜的,“嬸娘已經擇日要將我過繼到她名下了。”
“呀,那真是太好了,可要恭喜你了,到時定要上門去恭賀你和楊夫人。”陸氏笑道。
“謝謝齊夫人。”楊君柔輕聲說道。
齊莞看著楊君柔那略帶得意歡喜的笑容,低斂的眼眸滑過一絲厭惡,就是這樣的笑容......讓她恨了不知多久()。
“時候已是不早,我今日就這兒叨擾了您許久,也該回去了。”楊君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起身告辭。
陸氏客氣挽留了幾句,便讓齊莞送楊君柔出去。
楊君柔親熱地挽住齊莞的胳膊,“今日還沒和妹妹好好地說話,正好一邊走一邊說。”
齊莞看了看她那雙挽著自己的胳膊的白皙小手,臉上同樣揚起燦爛的笑容,“瞧姐姐說的,你若是想找我說話,哪天來找我都可以。”
兩人便一邊說一邊走出上房,齊莞裝作天真無暇地問了幾句,“楊姐姐,不知你可曾有意中人?”
楊君柔聞言,笑著擰了齊莞一下,“小姑娘不知羞,竟問這樣的話。”
齊莞躲開她的手,笑了笑說,“這哪裡是不知羞的話,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楊姐姐若有意中人,隻管跟母親說,母親定為你保媒。”
“你還胡說!”楊君柔跺了跺腳,羞惱地叫道。
“姑娘,老爺來了。”走在齊莞身後的白卉見前面走來的高大身影,急忙低聲提醒。
齊莞眼角一跳,竟生出一絲不安的預感。
楊君柔看到前方有男子走來,也急忙收起羞惱的神色,端莊地站在齊莞身邊。
來人的確是齊正匡,今日他沐休在家,隻穿了一件藏青色暗紋便服,更顯得他溫文儒雅,風度翩翩,雖已過而立之年,但一點都不顯老氣,更顯成熟穩重的魅力。
沒一會兒,齊正匡已經走到齊莞她們面前了,眼睛落在楊君柔清豔脫俗的臉蛋上()。
“父親。”齊莞微微側身,擋住了齊正匡的視線,“您今日這麽早就回來了?”
齊正匡點了點頭,“你母親呢?”
“母親在屋裡呢, 正要送楊姐姐回去。”
“這位便是楊姑娘?”齊正匡看向楊君柔,略感訝異,原來這就是陸氏所說的楊君柔了。
楊君柔斂衽施禮,“見過齊大人。”
在楊君柔十九年的生活中,從來沒遇到過像齊正匡這樣的男子,英俊成熟,不顯得青澀稚氣,又溫文爾雅的,她突然很是羨慕齊夫人,竟然能嫁得這樣好的夫君。
她心中想要的夫君,便是像這樣的男子啊。
齊正匡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便讓齊莞好生送楊君柔,自己則往上房走去了。
“楊姐姐?”齊莞轉頭看向楊君柔,見她癡癡望著齊正匡的背影發怔,聲音冷了下來,“楊姐姐,是不是覺得我父親和母親郎才女貌呢?”
楊君柔猛地回過神,臉頰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心不在焉地回答,“是啊,真是郎才女貌。”
“可不是,好多人這樣說,父親對母親也很是情深意重!”齊莞用力地強調後面四個字。
“妹妹,送到這兒便好了。”楊君柔道。
齊莞便讓白卉替她送楊君柔出去,“楊姐姐好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