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的天總是陰沉沉的。霧濛濛的雨即使是在冬季也會如約而至,透著點冰涼的寒意。呼出的氣息嫋嫋地泛著白,轉眼就飄散在了空氣中。
越是到這時,寇秋越知道真正的“身嬌體弱”到底是個什麼概念。
——這基本意味著,感冒發燒都是常事。
他躺在床上,無力地在頭上放置了個用涼水沁透的帕子,心頭異常悲憤。
放我起來!
我還能繼續為人民服務!!!
【你可拉倒吧,】系統崽子潑他涼水,【就你現在這身體,別說是為人民服務了,你基本上只能做被人民服務的那一個。】
還是紙醉金迷的萬惡資產階級。
寇秋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然而他也終於清楚了尤裏西斯作為男孩這樣被嬌寵的原因。身為一個早產兒,原身幾乎是從生下來後便多病多災,身體像是帶下了什麼病根,尤其地畏寒。寇秋也因此幾乎是躺在床上度過了整個冬季。
唯一的好處在於,他總算是和賽維爾漸漸親近起來了。
整整一個月的晝夜相處,賽維爾總算勉強把掛在嘴邊的“主人”換了下來,改為了稍微親近一些的“少爺”。
系統幽幽道:【這有個鬼用,他還是什麼都不敢幹,還是任憑著你躺在床上長蘑菇。】
講真,這難道不是吃蘑菇的大好時機?
【擦身都每天一回呢,】系統說,【這麼下來,我簡直要懷疑爸夫這個世界是不是不行了。】
寇秋:【......】
他現在越來越懷疑,自己這個崽的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了。
不管怎麼看,都好像沒有一點綠色健康的東西。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瞭解一下,背的馬克思是都被喂進狗肚子裏了嗎?
系統說:【不,都被上輩子的水娃吃了。】
甩鍋甩得飛快,還順便表示了下自己好久都沒學習時間的悲憤。
我要學習,我迫不及待渴望學習!
寇秋表示不懂,【你倒是學啊?】
系統崽子理直氣壯,【沒有馬賽克,我怎麼學?】
寇秋:【......】
感情這孩子還和馬賽克發展出感情了。
門口的敲門聲響了起來,篤篤篤,極有節奏的三聲。
“少爺。”青年敲了敲門,先將他扶了起來,於他身後放置了兩三個柔軟的鵝毛墊子,這才撐開了小桌。寇秋被一雙極其眼熟的銀灰色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心頭也不禁跳了跳,“今日的午餐,少爺還是想要先喝湯麼?”
系統望了眼那湯,頓時在心裏“哦呵”了一聲。
【正好,】它幽幽說,【奶油蘑菇湯,燉得白白的、黏黏的、稠稠的。】
寇秋:【......】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就沒有胃口喝湯了。
“少爺?”
賽維爾見他久久沒有回答,遲疑了下,輕聲道了句“失禮了”,隨後自己緩慢拿起了調羹,他的手腕都有些顫抖,卻還是堅定地喂到了寇秋嘴旁,輕輕碰觸著那兩瓣因為生病而有些發白的嘴唇。
寇秋盯著他的手發呆。
身為一個下等人,賽維爾的手並不像尤裏西斯這等光潔無暇,那上頭明顯有著風霜留下的粗糙痕跡。許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賽維爾的手不自覺向後縮了縮,低聲道:“您若不願意看到,我會在今天起,戴上手套。”
“你在說什麼?”
聽了這話,他的少爺反而奇怪地抬頭望了他一眼。
“有什麼好遮掩的?”寇秋說,趁機給自己的男人普及了一波思想教育,“起碼,你是依靠自己的誠實勞動所養活自己的;而不像我,雖然是個貴族,卻也不過是靠著家族才能生存的可憐蟲罷了。”
他挺起胸膛,眼睛都閃閃發光。
“你不必感到羞愧,我才是應當羞愧的那一個!”
聽完了這一段的賽維爾久久不動,彷彿是化作了一尊石做的雕像。許久後,他才如受了巨大震動般垂下首,柔軟的淡金色頭髮散落著,掃到了寇秋的手背。
帶著微微麻酥的癢意。
“您......”
他的聲音裏像是在強行按捺著什麼,半晌後才勉強從發啞的喉嚨中擠出聲音。
“您真偉大。”
懵逼的寇老幹部:“???”
等會兒,這重點是不是抓的有點歪?
這個結論是怎麼推出來的?
系統再次哦呵了一聲,響亮地道:【腦殘粉。】
腦殘粉賽維爾只有在每晚例行的擦身中會稍微失態。他的手拿著濕透的柔軟布帛,像是碰觸雕像般一點點撫摸過少年找不出半分瑕疵的身軀,彷彿是在摩挲於蛹中幾欲展翅的幼蝶。
碰到一些地方時,他的手下這一具恍若神造的身軀便會輕微地顫抖。
賽維爾的心也跟著一同顫動起來。
“還好嗎,”他低聲說,“少爺?”
由於怕著涼,潔白的被褥仍舊蓋著上半身,寇秋只露出了腿腳。他不自覺地蜷縮了下,下意識道:“癢......”
聲音都是含糊的,帶著種撓得人心頭發顫的意味。
賽維爾的手停滯在了空中。
半晌後,他才若無其事又繼續起來。
一直等到床上的人發出均勻而輕微的呼吸聲,守在床頭的青年方才輕輕呼出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他站在黑暗中良久,這才緩緩抬步,走出了房間。
這簡直像是神明給予他的試煉。
可真正令他心神不寧的是,他卻偏偏樂此不疲。
“我會和您在夢中再會的,”回到自己的小房間休息時,賽維爾輕聲喃喃道,拉起了被子,“——我的少爺。”
等春色一點點明媚起來時,社交季也重新來臨了。所需要穿著的正裝由厚變薄,寇秋走到窗臺前,打開窗,只要一伸手,便能從旁邊高聳的樹上摘下幾片嫩綠的葉子。
連葉子上細細的脈絡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寇秋把葉子握進手裏,還未來得及品味一口春日芬芳的空氣,就聽見德洛麗絲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尤裏呢,”她輕快地說,“我的寶貝侄子呢?”
寇秋不覺輕歎了口氣,含著笑透過窗,對著下面剛剛踏出馬車的姑母揮了揮手。
“還在上面幹什麼,”德洛麗絲揚聲催促,遙遙地沖他揮舞著自己手中的繡花手絹,“快些,舞會就快開始了!”
社交舞會,作為貴族間必不可少的社交及娛樂活動,幾乎是最重要的平臺。每年到年齡的貴族女孩便會由自己的父親帶領著,在舞會上獻出自己的第一支舞,以此宣佈自己正式踏入了社交界,可以開始談婚論嫁了。
“我真不懂,”在賽維爾默不作聲伸出手為他整理領結時,寇秋不由得低聲道,“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活動?”
身為一個正兒八經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他寧願留下來,在家中豐富自己的精神食糧。
賽維爾的眼睛垂了垂,手指鬆鬆繞過細細的帶子,為他打了一個完美的結扣,這才站直身來。
“希望您玩得開心,”他輕聲說,“我的少爺。”
數不清的裙擺挨挨蹭蹭著,像是無數朵倒著放置的花朵。赫侖子爵就站立在這些嬌滴滴的花之中,他垂著眼睛,並沒有去看身邊無數的美人,只是目光放空,似乎是在專注地想些什麼。
他身畔站著的,是同樣剛剛接受封賞不久的同伴。
“瞧瞧那些老牌貴族的臉,”同伴譏笑道,“瞧見我們,就好像是看見了什麼異端——我覺得,他們倒是巴不得直接把我們架在火上烤呢,省得讓我們這本來出身自下等社會的腳,髒了他們這昂貴的地毯。”
赫侖子爵並沒有作聲,只是輕輕搖晃了下自己手中的香檳酒。澄澈的酒液在杯中跌宕著,撞擊在杯壁上時,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
他的同伴又四處掃視了一圈,像是極為無趣。
“今年倒是沒有一個正點的美人,”他低聲說,同時焦躁地探頭張望了下,“布萊登家怎麼還沒來?我早就聽說了他們家那位少爺的名聲,還想親眼見識見識呢。”
身旁的赫侖子爵肩膀驟然一僵。
同伴這才想起來,訕訕笑了兩聲,道:“我倒是忘了你和那位少爺相識了......”
忙掩了口,不再往下說。
事實上,除卻他之外,還有不少人在等待著布萊登家族的到來。美好的事物或人,總能讓人心嚮往之的。更何況尤裏西斯盛名在外,便連國王陛下在見到他的容顏也之後,也禁不住出聲讚美了他彷彿被神親吻過的皮囊。
然而直到所有的賓客都到了場,這一對眾人期盼著的姑侄才姍姍來遲——可就在他們踏入這大廳的一瞬間,便連燃放著的無數支蠟燭也掩飾不去他們奪目的光芒。
他們不需要珠寶,他們自身便在熠熠生輝。
“德洛麗絲,”宴席的女主人款款上前,瞧見另一抹身影時,唇角笑意不禁加深,“尤裏西斯,你們還沒有見過我的女兒吧?——這是愛倫。”
她手畔站著的少女皮膚極其白嫩,湖藍色的裙擺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與她那雙湛藍的眼睛極為相配。聽見母親的介紹,她微微彎了彎腰,行了個標準的屈膝禮。
寇秋沖著她回了個禮,眼神無意中瞥見少女飛紅的臉,又注意到兩位女人之間意味深長的目光,忽然間湧上了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他頓了頓,遲疑道:【......貴族之間,應該不怎麼聯姻吧?】
【說什麼呢阿爸,】系統崽子奇怪地說,【貴族之間不聯姻,難道要和平民聯姻嗎?你還指望他們這些資產階級把人看成是平等的不成?】
寇秋:【......】
悲傷辣麼大。
簡直要將他淹沒了。
寇秋目視前方,幽幽道:【可我一點也不想做個騙子。】
身畔的少女已經紅著臉頰靠了過來,柔聲要為他介紹菜品,寇秋倒吸一口氣,頭皮都開始發麻。
這位同志,你可以不靠的這麼近的!
就離我遠一點好嗎?我已經有家室了,真的需要和你保持純潔的革命友誼!!
少女顯然聽不到他的心聲,神情仍舊是含羞的,輕聲道:“您興許還是第一次到我們家的宅邸,倘若您願意的話,這附近有一座修建得很美的教堂。我可以在明天,領著您去逛一逛。”
寇老幹部無言了半晌,乾脆說:“我不信上帝。”
少女的表情一瞬間僵了僵,像是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什麼?
“借一下您的位置,愛倫小姐,”身旁忽然傳來了另一道熟悉的嗓音,寇秋扭過頭,看見是赫侖衣冠楚楚出現在了她的背後,沖著少女輕輕笑了笑,“我有些話,想與尤裏西斯少爺說。”
少女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漂移不定,顯然是立刻便想起了他們的前塵往事。
她識趣兒地後退了一步,道:“我先去招呼客人。”
只留下兩個人面面相覷。
寇秋其實並不想聽渣攻說些什麼,哪怕說的再多,想向上爬的心再熱烈,這也抵不過尤裏西斯曾經給予了赫侖無數關愛的事實。
可付出了這一片真心的結果,卻並不是被人同樣以真心相待。
寇秋覺得荒唐。
他望著眼前人,淡淡道:“赫侖子爵想和我說些什麼?”
赫侖瞧著他碧透的眼睛,忽然間便輕輕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少爺。”
寇秋差點被這兩個字激出一身雞皮疙瘩。
系統崽子也嫌惡地抖了抖肩,震驚道:【他怎麼還有臉說出這兩個字?】
“您還在生我的氣,”赫侖的聲音輕飄飄,像是踩在雲端上,“不是嗎?”
寇秋不是很瞭解,這都知道了,還來求證幹嘛?
赫侖的目光乘著這片雲飄向了遠方,許久後才道,“我曾以為,您是唯一一個人瞭解我的人。”
那些模糊而遙遠的回憶,像是在一瞬間又回來了。
被從交易所買下時,赫侖的狀態並沒有比後來的賽維爾好多少。他的一隻眼睛裏淌著血,脖頸上一塊肉都被撕了下來,血淋淋的。
他趴在地上,身旁就是那只剛剛死在他手下的惡犬。
腥臭的呼吸仍舊噴在他的臉上。
赫侖疲乏地閉著眼,溫熱的鮮血順著他的眼皮向下流去,他聽到身畔的一雙腳走來走去,將皮鞋踩得咯吱作響。主持人興奮地揮動著手,道:“七加侖!——八加侖!還有哪位大人想買下他?瞧瞧,一身的力氣!”
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們對他評頭品足,就像是在評價一隻根本聽不懂他們話的牲畜。赫侖死死地把頭抵在地上,幾乎能感受到自己肌肉一下又一下瘋狂地痙攣。
在那時,只有尤裏西斯想也沒想,直接從他的包廂中站了起來。
那時他的年紀,比現在還要小上三四歲。十五歲的尤裏西斯親眼見識到了這悲慘的一幕,身處溫室之中的他甚至沒有經過什麼猶豫,便站起了身。
“我想買下他,”他說,同時緩慢褪下了自己手上一枚金戒指,“多少錢?”
那一幕直到如今,仍舊死死刻在赫侖的頭腦裏。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了,他絕不願繼續做被人隨意買賣的牲畜。
——他也要做的,就是尤裏西斯這種人。
他要操縱別人的生死。
“您分明清楚我的抱負,”赫侖微微苦笑道,“又為何會因此而生氣呢?”
寇秋只是神情淡淡地望著他,並沒有要接他這話的意思。燭光下,少年抿了抿唇,道:“赫侖子爵今天來,不是只想和我說這個吧?”
赫侖怔了怔,這才道:“當然。”
他望著小少爺碧透的眼,忽然向左右看了看。
並沒有人靠近。他的聲音也被壓低。
“我的少爺,”他輕聲說,“我或許瞭解到了一個,連您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赫侖微微眯起眼,意有所指。
“或許,您的身份並不是您想像的那樣簡單呢?或許,您擁有一個比眼前更向上一步的機會呢?”
他的呼吸都噴灑了過來,裏頭帶著強自壓抑著的志得意滿,迫切的野心幾乎要把寇秋的耳廓燒紅了。
寇秋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想,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只是道:“什麼秘密?”
赫侖輕輕一笑,手指緩緩在寇秋的指關節上敲了敲。
“那個秘密——”
他說。
“之前,就藏在德洛麗絲夫人的戒指裏。”
系統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這麼說,”寇秋揚起眉,“之前讓艾芙偷走那張紙條的,果然便是赫侖子爵了?”
猝不及防被點穿此事,赫侖不覺怔了怔。
“你是怎麼——”
他原本以為,這件事是德洛麗絲的手筆。在布萊登家生活了三年,他再明白不過德洛麗絲對於這個侄子的維護,又怎麼會把這樣危險的秘密告知給沒見過什麼風雨的尤裏西斯?
“你想讓我怎麼辦,”寇秋平靜道,“拿過來給你?”
赫侖勉強恢復了冷靜,道:“您這是在曲解我的意思。”
他的手指將杯子更用力地握緊,握得指關節都泛起了白色。
“只是,倘若您有更向上一步的念頭,我自然將不遺餘力地幫您,”赫侖說,“您畢竟有恩於我,又何必要懷疑于我的忠誠?”
“......”寇秋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
一個率先背叛的人,如今竟然來和他談忠誠?
赫侖疲乏地歎了口氣,倒像是真情實意的,道:“只有站在了更高的位置,我才能更好地幫您。”
寇老幹部:“......”
哇哦,那你背叛了我還是為了我著想了。那你真是很棒棒,要不要我給你鼓鼓掌?
系統也磨刀霍霍,道:【他應該慶倖社會主義接班人不打人。】
不然,自己早就鼓搗著宿主直接一拳打上去了。
“我並不懷疑忠誠,”寇秋說,在赫侖驟然輕鬆了些的聲音裏補充了下一句,“我只是懷疑赫侖子爵您而已。畢竟,您根本就沒有忠誠這種東西。”
赫侖的神情僵了僵,隨即苦笑道:“您怎麼會懂得我們這種下等人的苦!”
“請不要用下等人給自己做幌子,”寇秋身姿筆挺,道,“說起忠誠,我倒還有幾筆賬,要和子爵慢慢算。當年,我在交易所中將子爵您買下的時候,您曾經向我宣誓過永久的忠誠,可之後不過幾年,您便將當日誓言忘了個一乾二淨,轉而投向他人——是不是?”
男人被他眼中的鋒芒震了震,一時間竟有些訥訥。
“那是......”
“我為子爵簽發了自由令,解除了子爵奴隸的身份,甚至為子爵賜了名。可如今,子爵您就是頂著我當時為您起的名字,卻再也不曾上門拜訪或感謝過一次,是不是?”
“我在交易所中再次買下了一個人,子爵也要出手,派了男僕悄悄和他接觸,要把人中途帶走——是不是?”
動靜越來越大,四周已有不少人都看了過來。夫人小姐們都難得見貴族間鬧出如此大的聲響,一時間皆議論紛紛,欲要上前勸阻,可望著寇秋冷靜的、沒有一絲變動的臉色,竟又覺得心頭慌張。
他們還是第一回見到這個小少爺如此模樣。
尤裏西斯在眾人心中的樣子,似乎始終是纖弱的、美貌的,他的金髮碧眼就彷彿是上帝親手捏造出來的,硬生生活成了從畫中走出來的人。可眼下,他的眼睛中都綻放出了攝人的光芒,竟然具備著讓人心頭大顫的威懾力。
被逼急了,哪怕是軟綿綿的綿羊也會咬人。
寇秋又向前逼近一步。
“激動什麼啊,”他輕飄飄說,“赫侖子爵,您方才挑撥我們姑侄感情時,可不是這樣的臉色啊?”
“還是說,”他驀地輕聲笑了笑,“您心虛?”
“......”
赫侖接連向後退了幾步,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今後還是請您不要提下等人和忠誠了,”寇秋最終下了定論,從口袋中掏出塊絲帕,慢悠悠擦拭著手指,“何必讓這兩個詞,因為出了您這一個敗類而蒙羞呢?”
他大踏步地分開人群離去,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賓客。
賽維爾就等在門口。早就聽到了動靜的他提前備好了馬車,見到主人出來,毫不意外地為他打開了馬車的門,“少爺。”
寇秋扶著他的手坐上了車,青年的手卻並沒有鬆,只是抬起一雙淡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
“少爺若是想,”賽維爾輕聲說,“我願意為少爺效犬馬之勞,獻上真正的忠誠,絕沒有半分虛假。”
他的唇抿了抿,又道:“請少爺把赫侖子爵一事交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