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竟然有心要裝可愛。
他從前是最討厭娘炮的了,也受不了人家裝可愛。他一把年紀,自然也不好意思裝可愛,但是今時今日,他竟然在裝可愛,希望嚴柏宗覺得他有點萌。
“哎呀,二哥!”嚴媛突然的一聲大叫驚到了所有人。嚴松偉擡起頭來:“我說老幺,你能不能不要一驚一乍的?”
“二哥,你們戰況也太激烈了吧,”嚴媛說:“你脖子還有胸口上是什麼?”
嚴松偉一聽臉色就變了,趕緊伸手拉了拉衣領,但是他洗了澡出來就忘了這回事,襯衫最上頭兩顆扣子解開了。祁良秦臉瞬間就紅了,在座的都不是什麼童男童女,嚴松偉脖子上的那點事,他們肯定都看得清楚,估計還都要賴到他頭上,覺得他床上就是只狂野的貓。
上天可見,狂野的是譚青青,他一向走矜持端莊路線,這種到處做記號的事,他可做不出來。
就在這個萬分尷尬的時候,卻聽對面的嚴柏宗一臉純真地說:“他脖子有點過敏。”
嚴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扭頭去看嚴柏宗:“大哥怎麼知道?”
“打球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問過他,”嚴柏宗一邊嚼著包子一邊說:“等會去公司的路上你要不往醫院轉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過敏,預防著點,過敏不註意也會出大事,得放心上。”
嚴松偉訕訕地點頭,卻見嚴媛笑著打了一下嚴柏宗的肩膀:“大哥,你到底裝傻還是真傻啊。”
嚴柏宗很疑惑地看著她,前頭的嚴老太太也悶聲笑了出來:“他是真傻。”
“怎麼了?不是?”嚴柏宗扭頭去看嚴松偉。
嚴松偉低著頭,忍不住也是笑:“是,是。”
嚴柏宗意識到好像出了什麼問題,看了一圈,目光最後看向祁良秦,祁良秦正低頭喝粥,看見他看過來,趕緊把頭壓的更低了。
天啊天啊,要不要這麼純情啊,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結婚多年的男人。
旁邊的嚴媛笑夠了,喘了一口氣,說:“也不怪大哥,大哥估計這輩子還沒有過這麼激烈的體驗。”
“行了,都是大人了,要在飯桌上討論這個麼?”嚴老太太坐正了身體:“寢不言食不語,吃飯。那個小秦,吃完飯跟我上樓,我有話跟你談。”
“哦。”祁良秦喝完最後一口小米粥,擡頭看見嚴柏宗狐疑的眼光,剛要躲過去,就見嚴柏宗伸出大拇指,朝他示意著擦了擦嘴角。他趕緊伸手去抹嘴角,結果抹到了一個小米粒,感激地沖著嚴柏宗笑了笑,但是嚴柏宗已經不看他了。
但是祁良秦還是高興。
他覺得打了這場球之後,大概很大程度上改良了他在嚴柏宗心裏的印象,嚴柏宗對他親近了不少。
吃罷飯他就跟著嚴老太太上了樓,嚴老太太自然是要跟他說他和嚴松偉那點“閨房樂事”,再三交代他說,年輕人要懂節制,還有就是家裏人多,做事要註意。
至於做什麼事,自然不明而喻。
“松偉好歹是是個高層領導,以後身上你隨便種,脖子什麼的要露在外頭的,你就別種了吧。”
至於種什麼,自然也是不明而喻。
祁良秦一味地點頭稱是,好不容易從老太太房裏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運動的緣故,覺得身上有些疲乏,他回去睡了一會,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身上哪裏都疼,頭也疼。
祁良秦生病了。
春姨和嚴媛都來看他,就連老太太也來了一次,囑咐他吃了藥,老太太走的時候嘴裏還是沒好話:“風吹吹就倒,哪裏像個男人。”
燒紅了臉的祁良秦訕訕地笑,老太太說:“躺一晌看看,不行趕緊去醫院。”
春姨遞給他一個體溫計:“含嘴裏,等會看看燒到多少度。”
今天嚴老太太請了朋友來打麻將,隔著房門都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這群貴婦笑起來很是誇張。他噙著體溫計躺在床上,瞇著眼睛看著窗外。
可能是獨居過的緣故,孤身一人在外的時候,若是碰到感冒發燒,總是會格外淒涼,好像平日裏也沒什麼,一旦生病了,孤單傷感就排山倒海而來,將他吞沒。他都會找幾個綜藝節目看,一個人躺在床上笑的能流眼淚,什麼孤獨傷感都忘了。
他似乎很會過一天是一天,自己給自己排遣寂寞。未來會怎麼樣,要走哪條路,他也從來不去想。
如今他覺得懷裏空虛,生病了,懷裏就顯得更寂寞。他摟著被子,覺得還不過癮,就夾住了一個枕頭。
雖然不是個人,可是也叫他覺得渾身舒服。其實他一直想買個人形抱枕,或者買個玩具熊,他有一顆叫他羞恥的少女心。
外頭傳來了敲門聲,祁良秦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請進”,那人就推門進來了。
“媽說你病了?”
祁良秦一聽那聲音,騰地坐了起來,睜著迷糊糊的眼,看著嚴柏宗,嘴裏還噙著體溫計。
外頭又傳來了女人的大笑聲,嚴柏宗皺了皺眉,將房門關上,走到他床前站定:“果然是病了,臉都燒紅了,吃藥了麼?”
嚴柏宗看著他問。
祁良秦點點頭,覺得說話有點不方便,就把嘴裏的體溫計拿了出來,誰知道嚴柏宗卻伸手拿了過去,看了看:“得去醫院了,都四十度了。”
祁良秦也有點吃驚,他沒想到會燒到四十度,四十度不會燒壞腦子麼?
“你穿上衣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我躺……”
“都四十了,還不用?”不知道是不是他燒糊塗了的緣故,嚴柏宗的聲音聽起來毫無威脅性,反而有些關切的意思在裏面:“別逞強了,早治早好。”
祁良秦只好點頭,嚴柏宗說:“我去外頭等你。”
祁良秦下床穿好衣服,才覺得自己腳上軟,像是踩著棉花,果然是燒的厲害,有些暈眩了。其實他很少生病,偶爾感冒發燒,熬一熬或者吃個藥就好了,上一次去醫院,還要追溯到高中的時候。他穿衣服的時候,突然想到一件事。
發燒了,既然去了醫院,肯定要打針的吧。
不會像他高中那時候,要他脫了褲子趴在那裏,往屁股上紮針吧。
他好像是被這個念頭嚇到了,一下子就不敢往外頭走了。在嚴柏宗面前脫褲子撅屁股,那也太羞恥了吧,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他很矜持端莊,他做不出這種事!
他的腦子開始飛速運轉,想要找一個借口,誰知道不過楞了沒多會,嚴柏宗竟然又進來了,推著門問:“路都走不了了麼?”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祁良秦聽到這句話,心裏忽然一顫,暈暈乎乎地擡起頭來,眼睛迷糊著看向嚴柏宗,也不知道是害臊了,還是發燒燒的,臉上只是潮紅一片,怔怔地說:“嗯,走不了了。”
語氣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上天可鑒,這是他平生第一次用這麼黏糯的語氣說話。
可對方是嚴柏宗啊,他想對嚴柏宗撒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從很久很久之前,遠在另一世,就想對嚴柏宗撒一回嬌了。